他明知郝哥儿早初对小姑娘的心思,但这段日子以来都故意忽略这点,倘若不是此番被直接撞见,他也不知自己到底何时才会跟人摊开一切。
抿抿唇,想着回去再与人好好解释,届时要打要骂都由着对方来,但让他就此放下小姑娘是决计不可能的。
他旋过身,看向还抱着膝在岩石上不知神游哪处的小姑娘,低声道:“确定不随我一处走?”
他说着看了眼不远处火光下的段老板,很是不放心。
沈宴秋摇摇头,点点下巴示意对岸道:“你快去吧,他们好像找你很久了。”
彼时由侍卫牵来的小棕马已经淌过水,朝他这处跑来。
虞优抿抿唇,深深地凝她一眼,起身上马,红色衣摆在空气中划开一道长弧。
轻呵一声“驾”,马儿跑向了对岸,与岸边的人马并做一列。
如水的月色下,姜九黎清泓似的眸光从沈宴秋身上掠过,牵过马绳,沁凉的声线道了句“原路返回”,朝后方折去。
剩下的人马听令,整齐有序地紧跟而上,宏伟浩荡。
第44章
就这么一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神仙人马, 难以避免的成为了书坊上下津津乐道的话题。
众人对来者身份猜测纷纷,唯有心儿一个清楚点底的。不过念着普通百姓理应不识这等尊贵身份的人,是以一直没敢吱声, 生怕说错话给自家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宴秋目送那群人离开,有些不太懂一个个的临行前为何要对她投来那样奇怪的目光, 搞得像是什么纠葛狗血清宫剧一样,一阵莫名其妙。
没做多想,拍拍裙裾起身,跟心儿和婆婆知会了一声, 便提前进了帐篷休息。
今日的她显得有几分沉闷和寡言,和平日跟大伙玩乐在一处的闲散性子很不一样。就连吉云唤她要不要一起玩骰子,她也摆摆手淡声拒绝。
下午嚼舌根的那两个小厮不安地交换了下彼此视线, 看着火光交错中, 神情略显晦暗低明的段老板,不知要不要将事情坦白。
……
为期三天两夜的团建活动就此结束,沈宴秋难得动了真的开始为自己重新制定起未来的规划。
她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追求,钱挣够了,便开始安于现状, 老老实实地保持稳定更新,也不追求写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世之作, 也无意再去折腾自己往更深层次的方向发展。
不过现下有些不一样了,她起了想要从书坊脱离出来的小心思。
可能只是为了那潜意识里作祟的自尊心,无法接受一直以来所受到的照拂都源自一张相近的面孔,也无法释怀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得益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思睹所给予的恩惠。
即便显得有些矫情, 即便需要迈出舒适圈让事情变得复杂不容易,她还是决定尝试一二。
虽说不至于另找出版的东家,但她决定把业务拓宽一些, 至少让自己日后不仅依附于童话镇生存——最后思前想后,决定从最接地气的“说书”项目开始。
写作者最不乏的便是脑洞,她近年来保持一年一本的出书速度,其实额外攒了不少未成型的故事大纲设定。
向段老板一连请了数日的假,总算把一本“真假千金”题材小说的上半卷落笔完成。
有了自荐的稿子,接下来她愁的就是该物色哪家说书的茶楼、酒馆,作为自己推广合作的对象。
因为对临安城的盛况不是很了解,她私下找来虞回试探地问起。
这一问便问到了正主。
虞回这几日一直与沈大小姐玩在一处,是以没少跟着人往锦绣山庄和沂兰楼跑。而这沂兰楼正是城中的听书盛宴,此楼将从早到晚营业的八个时辰划分成八个场次,里头的说书人都是些鼎鼎有名的文化大儒,讲书内容涉及史学、天文、地质、民间怪谈……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跟现代的百家讲坛有异曲同工之妙,其间也有不少说书人因此成就自己的名声与人气,在民间备受欢迎的,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人气第一说书楼。
虞回和沈宴秋坐在街边露天的面馆,一边没什么吃相地吸溜着米线,一边给人事无巨细地科普了一遍,最后问道:“秋哥,你问这些是要做什么呀?”
沈宴秋饮了杯茶:“没什么,就是近日闲来无事,想找地方打发打发时间。”
虞回点点头:“那你到时候记得赶早一些,那边的雅间、厢房大多被京中的富人子弟提前包了,底下大堂也总是人满为患、水泄不通,是罕见的上层人士与下层人士混杂之地。按你这小身子板的,我还真担心你占不到位置!”
她说着突然暧昧兮兮地笑了一下:“不如我叫我二哥陪你一块儿去吧?”
沈宴秋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无奈道:“虞回,我跟你哥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就别开玩笑了。”
虞回本想反驳连传家玉佩都送了,怎么可能不是那种关系,但转念想到自家哥哥这段时间确实对秋哥疏于照顾,而且夏猎回来后整日整日地往郝哥儿的南阳府跑……
不知想到什么,她惊吓地捂住了嘴,靠,兔子也不带这样吃窝边草的,她哥现下不会又是看上光远哥了吧???这也太朝三暮四了!!!
突然间对秋哥涌上无尽同情,拍拍人肩膀:“秋哥你别难过,我知道近来是我哥对你冷落了,你且待我回去为你好好做主。”
沈宴秋也不知道她又脑补了什么小剧场,心累地捏捏眉心,道:“不说我的事了,聊聊你的,你和南卿小姐现下关系如何?”
虞回也是个心性不定的,一下子就被她带偏了题:“南卿小姐极好相处,可惜就是藏得严实了些,我至今都没能套出她是巨先生的蛛丝马迹。”
沈宴秋摇摇头,由衷道:“你有没有想过,她这般了无破绽,其实正是因为她并非巨先生。”
虞回犹疑地摸下巴:“若非南卿小姐,那总不至于真是首辅大人吧……虽说首辅大人才气非凡,但他一个在沙场征战七年的人,哪有那样的细腻心思,在书里把我们女儿家的所思所想揣摩如此透彻的。”
沈宴秋单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指了指自己的方向:“我早跟你说过了,真正的巨先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虞回盯着她愣了两秒,接着又是大笑开来:“秋哥,您同一个笑话都开两回了,都不嫌腻的吗。”
沈宴秋:“……”
小妹妹,你日后一定会为自己此刻的天真无知感到后悔的。
和虞回分开后,沈宴秋便独自去了沂兰楼,地方不远,隔了两条街,坐落在湖边。
不同于风满楼的豪气显贵,大约五楼高,素朴雅致,沁满文人雅客之息,湖畔停有船只七八,渔家三两,楼中时不时传来拍手称赞的叫好声。
因为未时的说书剧场已经开始,是以这个时间没什么进出的百姓,大多老早候在了大堂,点上两盘花生,只等中场休息时间一过,便开始听书。
她进楼时,说书先生正好卖起了关子,引得底下听众目不转睛,好奇不已。硕大的厅堂安静地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精彩情节。
随着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又惟妙惟肖地比划着手往下讲,在底下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沈宴秋虽只听了两句,便反应过来是类似聊斋志异的人鬼相恋情节,百姓对鬼怪本就敏感,是以一个故事听得险象环生。
大堂招待的小二看到客人,机敏地迎了过来。
“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因为在沂兰楼跑堂多年,也有了招待的经验,穿着普通的平民基本往大堂空位引即可,而穿戴不凡的,则需多问一句,是否需要楼上的厢房与雅间。
沈宴秋没急着应答,视线淡淡从四周扫视了过去,把茶楼的环境和听书人的类型在心中考量分析了一遍,这才温声和气地冲人道:“小哥儿可否带我见见你们的老板。”
小二面露犹疑,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看他打扮非富即贵,不敢轻易招惹,于是保守起见道:“公子在此处稍等片刻,容我先去禀告我家管事。”
沈宴秋颔首,看人走后,左右寻着无事,便在过道空置的长椅坐了下来。
因为沂兰楼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座无虚席,茶楼的主人也采取了开放的姿态,寻常百姓中即便占不到座的也可自己搬来长椅坐在过道处,只需不扰乱厅堂秩序,便来者皆是客。说来比起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包容宽纳许多。
沈宴秋等了小半盏茶时间,小二便将她迎到了五楼的雅间。
“公子,这便是我家管事——月当家。”
沈宴秋看着屋内背对而立的人影愣了愣,倒不是讽刺人,而是真的有些惊讶。虽说大启比历朝都推崇女性地位,但她确实是第一回 见识到这么大型的茶酒楼会是由一个曼妙女子主持掌管经营的,还不是青楼老鸨。
小二退下后,立在窗边的女子才旋过身来,沈宴秋下意识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好似在哪处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显然对方也跟她想到了一块,看到她后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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