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一块,撕开透明的包装纸,把冰蓝色晶莹剔透的糖块放进口中,没有意料之中的甜味,薄荷的辛辣清爽直冲大脑,海盐的苦咸紧随其后,毫无防备之下她差点被呛出了眼泪,咳了几声,难以理解的问:
“你怎么会爱吃这个?”
还吃得面不改色,孜孜不倦?
不过这一下子腿上的痛楚倒是被缓解了不少。
“提神醒脑。”
他笑了笑,自己也吃了一块,关上车门,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嘱咐道:
“坐稳,别撞到伤口。”
地震后,网络信号全部瘫痪,不知道地震详情也不知道受灾情况,信息全部受阻,而且在这个国家也不要指望军警救援队伍能够迅速出动了,他们只能自力更生。
村子里房屋相连,人员密集,灾情比较严重,出了村子,公路损坏程度并不大,路上偶有跌落的电线和山体上滚落的碎石,但一路开过并没有遇见大规模塌方。
最近的城镇离村子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只是沿途十分荒凉,不像他们来的这一路上,完全不见农田和房舍,前后更是连车也没遇见一辆。
一路上,洛景明将车开得飞快,眼看公路指示牌提示距离城镇还有8公里时,前方视野中蓦然出现了一排横亘在公路中央的土制路障。
谭孤鸿心一提,这是厄瓜多尔常见的情况,荒山野岭,劫匪躲在一旁,设置路障拦住过往的车辆,然后轻易围堵抢劫。
她飞快对洛景明说:“本地土著劫匪从不会赶尽杀绝,只是求财,把钱都拿出来,我来沟通,他们要什么给他们什么。”
洛景明却没有回应她,只轻描淡写道:
“抓紧了。”
话音落下,车速不减反加,手下换挡,脚下油门猛踩,冲着路障风驰电掣撞了过去——
路障不过是木制,并没有多结实,而山地吉普外壳坚硬,一声巨响,路障被撞飞出去,他们顺利冲过关卡。
可惜劫匪也有后招,路障之后的路面上洒满了三角轧车钉,轮胎被扎,瞬间爆开,车身巨震。
谭孤鸿紧紧抓住车门把手,而洛景明也死死把住方向盘,刹车踩到底,险之又险的控制住没有翻车,车子在路面上漂移了整整两圈半,撞在了护栏上,这才堪堪停住,刺耳的刹车声久久回荡在寂静的夜空。
谭孤鸿被安全带和喷出的安全气囊保护住,没有受伤,狠狠甩了甩头,急促呼吸平复情绪,定神抬头看见公路旁埋伏的劫匪已经现身,翻过隔离带,聚集了过来。
一二三四,一共四个人,大概知道遇见了硬茬子,纷纷亮了刀子,还有一个拿着长矛。
她心知今天不能善了,刚要开口,那厢洛景明却已经开门下车,只撂下了一句,
“留在车上。”
谭孤鸿心中一急,她看得出他有身手,但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对方有武器,硬拼不是上策,她不认为他有胜算。
四人见他下车,便向驾驶室方向聚拢过来。
“等一等!”
谭孤鸿用西班牙语大声喊着,挣扎着打开车门下车,忍着腿上的剧痛,从车前面绕了过去。
这一个过程前后不会超过十秒。
而在这十秒中内,接连四声枪响,前后左右,皆擦着劫匪的头顶衣角而过,没有一枪击中,却让四个人在鬼门关前溜了一圈。
谭孤鸿停住了脚步,站在车前,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路灯之下,洛景明举枪正对着面前拿着长矛的劫匪的额头,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衫,随意得像是刚刚散步归来,昏暗的路灯勾勒出他面容轮廓冷峻,金丝边眼镜上反射出一片白光。
可他脸上的表情毫不冷厉,斯文温和一如平常,嘴角甚至还挂着轻笑。
他开口,语气淡漠:
“Fuck off.”
作者有话要说: Fuck off,是“滚开”的意思,并且是语气最狠戾的一种
哼哼,男主的真实面目渐渐显露出来了
第7章 赤道(7)
一群劫匪连滚带爬的逃跑了,原地只剩下谭孤鸿和洛景明两个人,还有一辆爆了胎的车。
“你随身带枪?”
谭孤鸿双手抱臂,面无表情看向洛景明。
洛景明慢条斯理道:“你要知道,美国是个不禁枪的国家。”
“这不是一个好理由。”
他笑了笑:“我想现在也不是一个计较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好吧,”她摊手,“那现在怎么办?”
刚才两个人几乎上演生死时速,闯卡爆胎撞车还开了枪,结果还是一样的结局,他们仍然失去了交通工具,并且她手臂上还多出来了一片淤青。
“抱歉,我从来不喜欢坐以待毙,”他收起枪,向她走了过来,“不过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
“你干什么?”
她看着他在她面前半蹲下身,一时没反应过来。
“背你,我们走过去,距离城镇还有八公里。”
她不愿意这样麻烦他,可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选择,这人连和劫匪和平交涉都不愿意,更不会听天由命的等待几乎不可能经过的顺风车了。况且她的腿一直在不停的流血,白色的衬衫布已经被全部染红。
犹豫了一会儿,她叹息:
“我很沉。”
她虽然不胖,但身材高挑,背着她走八公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总不会比棕熊更重。”
他见她久不动作,拉过她的胳膊,手上用力,让趴在了他的背上,稍微调整姿势,直起身子将她整个人背了起来。
“什么?”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他的比喻,为什么是熊?
他背起她大步向前走着,毫不费力,一边走一边道:“我之前在加拿大念书,假期和室友进山猎过熊。”
“熊不是保护动物?”
“在加拿大不是,那里棕熊泛滥,经常伤害人和家畜,政府奖励猎熊,春秋两季是合法的猎熊季节。那只熊虽然没有成年,但是也有接近两百多公斤重,我们为了将那只熊拖回营地,几乎累得瘫痪。”
所以最后他和他那个来自俄罗斯的室友,不得不就地将熊肢解,场面非常血腥。
谭孤鸿听罢沉默着没有回答,一是腿疼虚弱不想说话,二是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透他。
三天以前,他们完全不熟悉,她自以为对他知根知底。
三天以后,他们好像熟悉了很多,但她却发现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突然整个人被他掂了一下,牵扯到伤口她疼得差点喊出声,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你干嘛?!”
“别睡觉,跟我说话,你要保持清醒。”
她哭笑不得:“我没有失血过多到这种程度。”
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能听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但你总不能让我背着睡着的你,一个人孤独的走完这八公里吧。”
她无奈:“好吧。”
可是一时要她说话,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其实有一句话,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告诉你。”
她轻柔的呼吸吐在他的耳边,他顿了顿,问道:“什么?”
“当年你的普通话讲得忒烂。”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她在他背上能感受到他胸腔的微微震动,微凉的夜风中,他身上的炽热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到她的身上,
“我说的真话。”
“我早知道。”
“我当年好像没说过。”
他笑中带着无奈,“但我每一次开口,你的眼神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哦,对不起。”她以为她已经把鄙视掩藏的很好了,时隔十年试图弥补,“不过你现在讲的很好了,字正腔圆,一点口音都没有,比我还标准。”
“你不能怪我,我父亲祖籍广东,很小的时候就随父母移民到美国,那个时候大陆甚至还没有推行普通话,他只会讲粤语。我家中来往的华人朋友也大多数都是广东人,我小的时候甚至一直以为中国人都说粤语,广东话就是标准的中国话。”
所以十年前,自以为自己讲着标准普通话的洛景明,遇见了从小在北京长大一口京片子的谭孤鸿,两个人几乎是鸡同鸭讲,完全沟通不良。
她也想起当年两个人见面时的细节,忍不住笑了出来。
十年前,梁老七十大寿,宴席定在了钓鱼台国宾馆,洛景明随外公回国,平生第一次来到中国,来到北京。他们本来也是该遇见的,在寿宴上,或是在长辈来往的引荐之下,总之该是个正式客套的场合。结果他们阴差阳错,因为一场乌龙相亲,私底下提前认识了。
谭孤鸿的外公廖荣光家中与梁念邦家中是世交,祖辈几代人都交情匪浅,长辈们本来想撮合的,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霍乔南堂哥霍乔东,和谭孤鸿二舅家的表姐廖冰雁,结果两个人一个人把人生地不熟的表弟扔在了那里,一个人把高中刚毕业的表妹骗了出来,最后导致谭孤鸿和洛景明两个人在约定的见面地点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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