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沟通过,所以他们回来的时候,老板娘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饭菜,是一些简单的原住民传统食物,烤鱼、野菜饼之类,卖相不佳,但胜在味道可口。
正在吃饭间,谭孤鸿突然觉得小腿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她迅速拉开椅子,向桌子底下看过去,本来以为是主人家养的小猫小狗,却原来是一个小孩子藏在下面。
“怎么了?”
洛景明也俯身看过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梳着妹妹头,肉呼呼的小脸上两坨高原红,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们,对于自己被捉到了这件事十分惊喜,咯咯笑个不停。
二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有些忍俊不禁。
老板娘及时赶过来,把女儿拉了出来,不住的跟客人道歉,对女儿训斥了几句,可小女孩恍若未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那盘炸薯饼。
谭孤鸿失笑,“让她吃吧,这个我们没动过。”
说着她拿起装着炸薯条的小编织筐,递给小女孩,弯腰摸了摸她圆乎乎的小脑袋:“吃完要记得洗手啊!”
小女孩接过编织筐,突然扬起脸用力亲了谭孤鸿的脸颊一下,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啵”,然后转身噔噔噔的逃跑了。
谭孤鸿摸了摸脸上的口水,有些哭笑不得,再抬起头时,只见洛景明眉目含笑的望着她:
“你很招小孩子的喜欢。”
“好像是这样,堂兄家的侄子侄女也是这么大,我每次回家都缠着我,”还争先恐后的要长大后嫁给她,“可是,其实我不太会哄小孩子。”
见她表情微微苦恼,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向来小孩子和小动物都心地简单澄澈,能够从直觉判断善恶,谁正直善良,自然会被亲近。
吃完饭后,两个人上楼回房间休息。
二楼狭窄走廊中,每隔几步,墙壁上就挂着一幅印第安传统风格的木制面具,粗犷奔放的线条,依稀能看出一些动物的神韵,上面画着五颜六色的涂料,装饰着鲜艳的羽毛,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沉默着静立,狰狞而肃穆。
谭孤鸿停下脚步,仔细的一一看过来,洛景明也跟在她的身后。
“你说最初远古的先民创造出面具,是为了保护面部,还是为了模仿野兽方便打猎?”她问。
“应该两者都有,但还有一种作用,就是隐藏自己,威慑敌人。”
她笑了笑:“你这样说,让我想起了古时候的兰陵王。”
南北乱世,因天生容貌俊美,上阵杀敌时不得不戴上狰狞面具的少年将军。
“我有时候想,他生在古代战场,为了威慑敌人,只能出此下策,要是生在现代商场,为了隐藏自己,也许也得做点装饰才行。”
比如,明明视力正常,却偏偏要戴着一副平光眼镜。
她笑着望向他,目光些许调侃。
而他也坦然回望,并没有否认。
两人目光交错,一时无言。
突然间,墙上所有的面具开始轻微的抖动,木料轻磕石墙发出嗑哒嗑哒的声响,离他们最近的一张布满红色羽毛的面具悄然从墙壁上掉落了下来,触地那一刹那,电光火石间,谭孤鸿从洛景明瞳孔中看见了自己惊讶的脸。
“是地震!”
她迅速拉起洛景明的手臂向楼下跑去,洛景明快步跟上她,挣开她的手,反而揽住她的肩膀护着她,两人快速跑下了楼梯。
房子很小,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门口,此时纵波已停,周围被笼罩在一种不祥的死寂中。
刚刚走出门口,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头证实了刚才自己余光看到的画面。小餐厅里,老板娘的小女儿还坐在餐桌下面,无知无觉的吃着薯饼。
“等等!”
谭孤鸿一把甩开洛景明的手,冲了过去,连拉带拽将小女孩从桌底下拖了出来,抱起她向外冲。
此时,要命的地震横波终于到达,大地开始剧烈的摇动,整个房子都在颤抖,窗户咯吱作响,桌椅开始平移,二楼所有的面具依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房间墙壁转瞬生出裂痕。
墙角摆满装饰物的铁架子突然从右后方倒了过来,狠狠砸在了谭孤鸿的腿上,她右腿一软,单膝跪地,一声闷哼被死死的咽在喉咙里。
顾不上伤情,她咬牙站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了门口,被洛景明连同手里的孩子一同抱住接了出去,终于逃离了房屋。
他们站在空旷的院子里,眼睁睁旅馆的小楼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般被看不见的手轻易摧毁,远处与近处点点灯火,与漆黑夜空中的满天繁星都在视野里不停的颤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大地的晃动终于停止,万籁俱静,四野无声。
而后紧接着就是尖叫声,呐喊声,呼和声,男人女人和牲畜的哭声,在黑夜中交织在了一起。
此时老板娘从院子外面回来,她看见坍塌了一半的房子,尖叫一声,扔下的了手里的半袋子玉米,踉跄着跑了过来。
“这里!”
谭孤鸿出声示意她,老板娘连忙从她手里接过被吓得哭泣不止的女儿,顾不上道谢,就冲到已经半塌的房子前,跪在旁边,大声喊着丈夫的名字,试图寻找他的踪迹。
谭孤鸿和洛景明对视了一眼,心有余悸,百感交集。
“你的腿——”
他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她这才知觉回笼,感受到自己小腿上撕心裂肺的痛楚,低头一看,右腿侧后放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浅色的牛仔裤上晕开了大片鲜血。
“啧,有点麻烦。”她惨白着脸色,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去医院。”
可是这个原住民聚集村位于大山深处,根本没有医院,只有一位介于药师和巫医之间的老大夫,医疗水平十分有限。而且此时他家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无数受伤的村民,有的断手断脚,有的头破血流,老大夫完全自顾不暇。
谭孤鸿在村民的指引下来到老大夫家,被洛景明扶着,站在院外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指望不上了,而且我怀疑他的伤口处理水平还不如我,我们去附近城镇里的医院吧。”
“好。”
“等等,我说的不是现在。”她拉住他,“天亮再走,刚刚地震,路上不安全,况且厄瓜多尔治安不好,走夜路很可能会遇到劫匪。”
洛景明直接拒绝:“不行,刚才砸伤你的架子上全是铁锈,你必须马上打破伤风针。”
“那不过是万一,孰轻孰重?我们没必要冒这个险。”
洛景明似笑非笑:“刚才你奋不顾身去救人时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
谭孤鸿无奈:“我能怎么办?我可是解放军!”
明明顺手就能救下一条性命,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OK,这位解放军小姐,那么我现在觉得你的伤势更重要一些,我们必须要冒这个险。”
洛景明没给她再拒绝的机会,直接半拖半抱,强势的带着她离开。
住宿的那家旅店一家三口一夕之间已是天翻地覆,家里房子坍塌,男主人被压在废墟里生死未卜,女主人正在招呼邻居试图救援,谭孤鸿向她问明白最近了城镇的方向后,就和她道别了。临走时,她抱了抱呆呆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的小姑娘,悄悄在她口袋里塞了一沓美元:
“别怕,乖乖的,爸爸妈妈都会没事的。”
隔壁也是一家民宿,住了一对韩国情侣游客,幸而没有受伤,此时正手足无措,看见他们是亚洲人,过来搭讪,得知他们要连夜离开后,也有些犹豫。男人想和他们一同离开,女人却坚决拒绝,最终两人选择留在村子里明天再做打算。
停在院子里的吉普车幸而没有被地震波及,谭孤鸿被洛景明扶上了后车座,低头看了一眼受伤的腿,然后脱下自己的衬衫,打算包扎伤口。
洛景明站在车门外,看着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黑色运动背心,纤长的脖颈,精巧的锁骨与胸前柔美的曲线暴露无遗。她用牙齿咬开口子,然后双手用力将衬衫撕开,清瘦臂膀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匀称,动作十分干净利落。
他呼吸微顿,垂眸敛去了眼中那丝丝缕缕的波澜。
“我来。”
谭孤鸿低头间只感觉到一件犹带体温的外套被披在了肩头,洛景明接过了她手中撕了一半的衬衫,半蹲下身,拉过她的伤腿,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裤筒上挽,用车里残留的半瓶矿泉水清洗伤口四周,而后将她的衬衫撕成长条,仔细将伤口包扎妥当。
“手法不错。”她忍着疼痛,勉强笑了笑。
“久伤成医,自然熟练。”
他抬头,也笑了笑,额前几缕碎发,脸颊蹭上了一抹灰黑,衣服上全是褶皱,形容狼狈,却神色镇定。
二人此番劫后余生,但心态竟然都还很轻松,也算是难得。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几块薄荷糖放在掌心,递到她的面前:
“要不要吃一块?”
她失笑:“你还真是爱吃薄荷糖啊!”
见他吃好几次了。
他不置可否。
她想说你难道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吗?但是腿上的伤口疼得她浑身冒汗,吃一块分散一下注意力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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