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羊不吭声,只顾着整理工具。
这一番苦口婆心,显然没起作用,羊军国默然的一口一口将烟抽完,烟蒂扔地上踩灭,好半响,颇为无奈地说,“现在的人都是圆的,你身上长着刺,会扎到别人的,以后进入社会要栽跟头啊。”
“再爬起来就行了。”弋羊淡然道。
羊军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想起什么,从修理桌的柜子里找出日历,往后翻了几页,沉吟说:“你妈快要过生日了。”
“...我知道。”
*
运动会第二日,弋羊还是没有去体育场,留在教室看书。
临近中午时,柳丁过来了,背着个木画板。
弋羊起初没注意到她,是她扒着后门框,勾头,怯生生地喊了两句“弋羊姐”,弋羊才从课本里抬起头。
“我来找我哥。”
“去体育场找。”
柳丁声音又细又软,相比之下,弋羊语气生硬显得不近人情。
柳丁抠着门框,扭捏半天,弱弱地说:“我不敢去。”
弋羊一愣,当即没明白,有什么不敢去的,再想想,以为她是畏惧人多的地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在这等也行,快回来了。”
柳丁苦着小脸,点点头。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韩沉西的课桌前,却没有坐到凳子上,直直地站着。
让弋羊颇感奇怪地是,她背着的画板也不卸下,反倒一个胳膊背向后,紧紧捂着。
弋羊探究似的看柳丁一眼,眼神犀利,柳丁霎时脸颊通红,不知所措地埋下头,手指若有似无地捏着裤角。
“怎么了?”弋羊问。
柳丁摇摇头。
她不愿意回答,弋羊便不再逼问,本身两人也不是特别熟,自顾看书去了。
过了会儿,柳丁慢腾腾挪着脚步,到她课桌边,磕磕绊绊地说,“弋羊姐,你...我...好像...”
话难以启齿。
弋羊皱眉头,她不喜欢温吞的人。
柳丁又花好长时间做心里建设,这才说,“我好像...来...月|经了。”
弋羊一滞,柳丁今天穿鹅黄色毛衣,搭配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反应过来,她为什么捂着画板了。
“弄衣服上了?”
“嗯。”眼眶湿了,带着鼻音。
“...第一...第一次来?”
“嗯。”
“....因为这事找你哥?”
“不是。”柳丁嘟囔,“我早上去画室,忘记带钥匙了,没法进家。”
弋羊张张嘴,犹豫一下,把针织衫脱了,让柳丁围在腰间。
“跟我回宿舍吧。”
带柳丁回宿舍,从柜子拿出一片卫生棉给她。
“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柳丁接住,握在手里。
弋羊瞧着她一脸懵懂幼稚,陡然想起曾经柳泊涟和羊军国聊天,提及过柳丁的妈妈,说是生病瘫痪了。
想来生理常识,也是没人教的。
弋羊叹口气,领她到厕所,演示了下用法。
柳丁弄好,面色潮红,头不敢抬。
弋羊也刚刚经历了这个阶段,纠正说:“很正常的事情,不用羞耻。”
两人又回了班,到12点,宁静的校园猛地开始喧哗吵闹,7班的学生陆续折返回来。
可左右不见韩沉西,也不见他的跟屁虫范胡。
弋羊说:“给你哥打电话吧。”
她估摸着人跑出去玩了。
柳丁可怜巴巴地说:“我没带手机。”
弋羊:“..........”
怪不得跑来找人。
“记得你哥的电话号码吧。”
“记得。”
弋羊把手机给柳丁,让她去打电话。
果然,韩沉西伙同一帮男生去游戏厅浪了。
知道柳丁在校等他,忙表示现在回去,让她等15分钟。
挂了电话,手机还给弋羊。
弋羊起身,要去吃午饭,看到柳丁眼巴巴地望着她,无辜又无助的,话在嘴里滚了好几滚,才问要一起吃吗?
好在,柳丁识趣地摇摇头,说:“没胃口。”
弋羊松口气,她一点都不习惯跟人一起吃饭,更不喜欢。
不过,她将窗沿上的那盒牛奶投喂了柳丁。
韩沉西赶过来时,牛奶喝的只剩个底。
看着熟悉的外包装,韩沉西弱弱地问:“牛奶...是谁给你的?”
柳丁说:“弋羊姐。”
韩沉西:“...真好!”
柳丁迷糊地啊了声。
韩沉西没解释,背着画板,送柳丁回家。
两人下楼后,往校门口走,柳丁却一步三回头,一直往教学楼的方向看。
韩沉西刚想想问她,瞅什么呢?
柳丁在人群中捕捉到弋羊的身影,二话不说,掉头跑了过去。
韩沉西:“?”
不由自主地抬脚跟上了。
柳丁拦下弋羊,腼腆道:“弋羊姐,忘记跟你说谢谢了。”
“不用。”
弋羊刚从水房打了热水,水杯抱在怀里。
柳丁拨拨刘海,冲她笑了笑。
韩沉西此时走近,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弋羊感受到视线,扫了他一眼,吊儿郎当,一副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弋羊想想,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对柳丁说:“过来。”
两人又走远一些。
弋羊尽可能简洁的把相关注意事项告诉柳丁。
柳丁一一记下,并抓住机会,不懂就问,“弋羊姐,你的卫生棉是什么牌子的啊?我想和你买一样的。”
那样,有安全感。
弋羊顿了下,“不必。”能从韩沉西的穿着和举止感觉出他家境不错,又说,“买贵的就行。”
柳丁:“哦!”
韩沉西察觉两人刻意避着他,就识相地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有点疑惑,猜测她俩之间能有什么悄悄话。
终于,等他迟钝地看到柳丁腰间围着的衣服,恍然了悟。
毕竟年长柳丁好几岁,青春期的男女生发育那点事,通过各种渠道主动或被动地学习过,不陌生。
只是,让他感慨的是,几年前,那个带着奶音来到他家的小姑娘,长大了。
韩沉西随即掏手机,给柳思凝打电话,“妈,今天抽空回家一趟。”
柳思凝质问:“你闯什么祸了,自己想办法解决,忙着呢。”
韩沉西啧了声,“怎么在你眼里,你儿子只会闯祸呢。”
柳思凝:“我倒霉呗,生了个闯祸精。”
韩沉西无语翻翻眼,说:“小柳儿。”
柳思凝立马紧张了:“小柳咋啦?”
韩沉西说:“大姑娘了,回来关心一下。”
手机里好一阵忙音,柳思凝懂了,说,“马上回去。”
韩沉西想着他回去除了徒增尴尬,帮不上半点忙,便把钥匙给柳丁,让她自己走了。
他也没赶去和男生们汇合,跑了趟超市,再溜溜达达地回班。
没进去,在走廊,支肘撑着弋羊课桌旁的窗台上,灿烂一笑,隔着窗棂调侃似的唤她,“诶,羊姐。”
姐,不是指年龄,是这个称谓符合她的气质。
弋羊在看课外读物,敛起神色,警惕地看着他。
韩沉西又是咧嘴一笑,他生就桃花眼,睫毛长,笑起来眼尾稍稍向上翘,眼神深邃,不凶,是温润清隽的气质。
“牛奶,还你。”
手臂伸过窗框的卡条,将一盒牛奶放在弋羊手边。
“不要。”弋羊眉心皱成一条浅川。
仔细看,眉梢间带着厌弃。
韩沉西哦了声,豁然开朗的表情,“你不喜欢喝牛奶啊。”
弋羊:“.........”
“那酸奶呢?”韩沉西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袋酸奶,放到她手边。
弋羊:“...........”
不解地看着他。
而韩沉西始终面带微笑,还笑得别有深意,偏偏,弋羊没能领会这层“深意”,半天,当他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我先去吃个饭,估计会很晚了,大家别等,明天起来看。
第23章
几番推阻,在韩沉西耍无赖式的一再坚持下,弋羊无奈收下了那盒酸奶。
翌日,下早读,她把酸奶喝了,三大口下肚,虽面不改色,浑身却散发一股壮士赴死的气概。
韩沉西杵后面默默看着,暗戳戳笑得满面春色。
他猜得没错,她是真的不喜欢奶制品。
刹那间,觉得前座还挺可爱的。
一个冷清冷调的人挑嘴,很有反差萌。
范胡搁老远望见他哥跟个地主家的二傻子似的咧着嘴,跑来问,“一大早上的,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笑得牙花都裂开了。”
过于怔神,完全忘记表情管理的韩沉西顿时恢复常态,薅把头发,否决说:“没啥。”
范胡俨然不信,捏了下韩沉西的耳垂,说,“没啥,怎么耳朵也红了。”
韩沉西:“...........”
*
北风一起,树叶哗哗落,天气攸得转凉。
第二次月考如期而至。
弋羊的总成绩因受文综三科的影响,并没有分去很多学生心之所向的第一考场,好在,她不甚在乎。
这次考试难度呈几何倍数增加,题量多,计算步骤繁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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