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指正,瞧见韩沉西拼命给她使眼色,瞬间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以成人之美之善心,掩嘴笑了声,没戳破韩沉西,自顾忙着烤饼了。
而弋羊考虑到,不必浪费时间干等,坦然地接手了他的拱手相让。
“谢谢。”
“客气。”
弋羊站在摊前,把车轮饼吃了,吃的慢而专注。
两人都没再说话。
气氛沉默了,一时之间,牙齿咬碎酥皮的窸窸窣窣声,格外好听动人。
差不多,弋羊吃完,新的车轮饼也做好了,韩沉西要了5个,补好差价。
弋羊把废纸袋折叠成正方形,扔进摊位前的垃圾桶。
雨势越发大了。
正在她准备冲进雨幕时,韩沉西开口叫住她。
“诶,一起走吧。”
“不了。”弋羊本能地拒绝他的好意。
天暗了下来,校门口的两盏路灯撒着昏黄的光,韩沉西望了眼光斑里接连成串的雨珠。
问:“淋湿了,很好受吗?”
语气有点责备的意思,弋羊皱眉。
韩沉西又问:“你是跟我走不同的方向,还是去的不是一个班?”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你们跪着~
第24章
一把雨伞下, 两张瘦肩膀。
起初,相互无言,步调一致的走着, 肩与肩一隙之隔, 距离适度,两人尚且能避雨,渐渐, 弋羊越走越往外挪, 缝隙越拉越开。
韩沉西先是没吱声, 将伞尽力倾向弋羊头顶, 步子斜移方向, 跟住她,以缩小间隙。
然而, 他追, 她避,两人永远无法同步。
眼见,隔出了条银河系了, 韩沉西右侧的衣服已经全然被雨水打湿,俊脸蒙上一层水雾,再看弋羊, 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这他妈...打个鬼的伞。
韩沉西又气又乐, 索性站着不动了。
他说:“你是螃蟹吗?不会走直道?”
弋羊怔然, 回头望望,才发现,他们从校门口进,本靠右侧道路走,将将走不过百米远, 却已经斜到路中央了。
再斜下去,就要和道路另一侧,迎面而来的学生相撞了。
弋羊:“.........”
“羊姐,”韩沉西稍显无奈,“咱俩不算陌生了吧,同学之间相互撑个伞,也没必要这么避嫌吧,还是,我很让你讨厌?”
弋羊掀眼皮看了看韩沉西,极认真思考他的问题,然后答,“没有。”
没有讨厌,亦没有喜欢,无感而已,如同对待以往所有的同学,待在一个班的时间足够长了,无可避免的记住了他的名字,长相,以及其他特点。
她对任何人的情感,平的像死人生命监测仪的那条线,无波动,无浩瀚。
方才的躲避,不过伞下小小一隅,挨的太近,气息缠绕,她不习惯,且他高她一头,自上而下的压迫感,更让她窒息,潜意识的抗拒,表现在了行动上。
韩沉西哎了声,似叹气。
他信她的话,因为没必要撒谎,她不是会看人脸色左右逢源的姑娘。
她给人的疏离感太强了,语文课本有篇文章叫装在套子里的人,韩沉西觉得她也有个套子,只不过这套子绝缘材料做的,套在身上,反弹掉所有人发射来的电波。
就拿他和她因缘际会,阴差阳错的几次互帮互助举例,要是换成其他人,早握手言和,嘻嘻哈哈闹成一片了。
唯独她,到现在了,完全处不熟。
韩沉西心累。
他握着伞把,换到她左手边,扬起下巴轻轻一点,说:“往那边走。”
他往右挤她,一直将她挤到最右侧道路旁的水泥花坛边,花坛里栽种着四季青。
“羊姐,你就沿着花坛沿走。”
他不信了,她还能斜着从上面翻过去。
弋羊:“.........”
老老实实走直道,没再出意外状况,很快到了教学楼。
韩沉西收起伞,甩干净伞面上的雨珠。
弋羊说:“谢谢。”
“没啥谢的。”
韩沉西瞄了眼她湿哒哒的头发,湿淋淋的袖子,一团糟糕,他的伞,完全没发挥作用。
上楼,一前一后。
7班走廊,十来个女生围在一块聊天。
弋羊一言不发径直路过,回了班。
韩沉西看见葛梨被围在人群中央,随口说了句,“今天怎么没有埋头苦读勤奋向上,反而在这儿拉着小姐妹互诉衷肠。”
苏果抢答说:“今天班长生日,我们给她点了歌,等着广播放呢。”
韩沉西啊了声,长长拖着语调。
葛梨看出他脸上稍有意外之色,佯装生气地问:“你是不是把我的生日给忘了。”
韩沉西:“怎么是我忘了呢,明明是你通知不到位。”
“狡辩。”葛梨瘪瘪嘴。
韩沉西说:“你确实今天没一点动静。”
换做以前,早张罗着出校门下馆子吃生日宴了。
他又说:“学低调啦?”
葛梨眨眨眼,失落地说:“两次考试没有考好,快被我妈骂死了,不敢高调呀。”
韩沉西顿觉头大:“你的成绩还不好,班长大人,给中庸且平凡的我,留条活路吧。”
姜琳解释说:“班长上进心强,每次考试都是奔着第一名的位置,她心里预期的成绩跟我们眼里的不一样。”
韩沉西礼貌一笑,不与辩驳。
苏果转移话题,起哄说:“诶,既然知道班长生日了,你总得送个生日礼物吧。”
韩沉西点头,关系不陌生,是应该送个生日礼物,问葛梨,“你想要什么?”让她挑选。
葛梨家境很好,并不缺东西。
她在乎心意:“哪有我伸手要的,不该你准备好,送我一个惊喜吗?”
韩沉西挠挠头,他之所以那么问,就是懒得费心思琢磨。
“我怕我给你准备的不是惊喜,是惊吓。”
苏果说:“惊吓也值得期待。”
“行吧。”见套不出葛梨的心愿,韩沉西也就不缠着不放了。
正要走,葛梨盯着他手里的食物袋,问:“你买的什么?”
其实,他一来,她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味儿。
几乎把手里还有东西这茬给忘了,韩沉西想到女生喜甜,顺水推舟,把东西递给葛梨。
葛梨看到扒开袋子,瞧见里面装的是车轮饼,笑了下,又数数个数,嫌太少,不满地说,“我们这么多人,这就5个,怎么分啊。”
“那是你的事了。”
韩沉西一抬脚,溜之大吉。
回班,在座位坐下,彼时,弋羊已经拿纸巾将头发擦的半干。
湿外套脱了,搭在课桌沿。
她外套里面是件毛衣,黑色的,很薄,看起来不经风。
“羊姐。”
韩沉西再次沉声唤她。
弋羊回头,韩沉西从课桌里拿出一个方形包装袋,递给她。
“上次,你借给小柳的衣服。”
弋羊恍然,哦了声,接住。
“已经洗过了。”
所以拖到现在才还,偏偏还的还挺是时候。
弋羊拿出针织衫,换上,很快整理妥当,进入学习状态。
课桌右上角贴合一个粉色的便利贴,上面工整的罗列着今天各科的作业要求。
认出是皮九的字体。
他来过。
因此,等弋羊看到折叠齐整的试卷,不觉奇怪,误将功劳归到了他头上。
韩沉西对此必然无从所知。
他此时忙着脱卫衣,棉质衣服湿掉了,贴紧皮肤,会很难受。
但他卫衣里仅套了件短袖,秋风萧瑟,受不住门缝里钻来的丝丝凉意。
韩沉西扒了范胡的外套来穿。
范胡刚跑去厕所“饭后一根烟,做了会儿活神仙”,外套上的烟臭味和体汗味混合,熏得韩沉西头晕犯恶心。
又嫌弃地把衣服仍还给他。
选择冻着。
晚自习中途休息时,葛梨来催她的生日礼物。
韩沉西无奈,跑了趟书屋,买了两本字典,一本新华,一本柯林斯,均是新版。
送给葛梨时,说了三个字,“贵!重!大!”
把葛梨气得直翻白眼。
他裤子亦是潮的,这一趟,屋外的风一吹,冻得他瑟瑟发抖,胳膊起了层鸡皮疙瘩,身上仅剩的一丝热乎劲儿也没了。
剩下的课上,怎么也没缓和过来。
所以,他第二天就感冒了。
没发烧,简单的鼻塞、咳嗽和嗓子疼。
他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好,自愈能力强,没吃药,仅多喝了两杯热水,谁想,熬了两天,没有好转,嗓子疼恶化为嗓子嘶哑,伴有啰音。
韩沉西纳闷,自己啥时候这么虚弱了。
范胡幸灾乐祸说:“谁让你穿个短袖就敢出去溜达,浪的,活该!”
韩沉西含着甘|草|片,嘴里没个滋味。
蔫了吧唧地课桌上一趴,怨念地望弋羊一眼,她在专注的学习着,心无旁骛,对他这个病号,可谓视若无睹,漠不关心。
韩沉西细细一品,觉得自己真挺活该的。
他咳咳咳地更厉害了,咳嗽声在安静的自习课上显得无比突兀。
他气若游丝,心里憋屈,一个姿势趴了一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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