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站在文案前默默流泪,也有人扬着下颌一脸倔强。
有人好心递给其他人纸巾,也有陌生的姑娘在相同文案下相拥鼓励。
命运翻来覆去喜怒无常,但不服者众多,任生活再张牙舞爪,也奈何不了心性强韧的人。
他们在这里相遇,互勉。
转头更勇敢地冲进生活的洪流。
展览会持续一个月,只是五一假期结束后陆嘉音很少有时间过去,丛梓每天发来视频,画面里人头攒动,Dawn之前的付出总算没白忙。
日子本来平常又令人欢欣,突然传来姜致群被捕的消息打破了平静。
网上能查到的消息有限,查来查去姜致群的具体情况都不得而知。
别人不知道不代表顾亦不知道。
陆嘉音问起姜致群的事时正逢周末,两人避开人群站在展厅的角落里。
“姜致群被捕的事你知道么?”
“啊,侵.犯.幼.女,被捕不是应该的么。”
顾亦说得漫不经心,仿佛这件事只是茶余饭后随便的一个话题。
但陆嘉音知道,顾亦之前那些无端又神秘的忙碌都同这件事有关。
那段时间他忙得早出晚归,每天睡眠不足三小时,眼底时常藏着疲惫。
之前陆嘉音问过,他都闭口不提,但结果都出来了,他怎么能还瞒着?
所以陆嘉音盯着他,没移开眼。
顾亦被盯了半晌,岔了几次话题都无果,只能无奈地勾起嘴角:“只是帮警察叔叔搜集了一些证据,把坏人绳之以法,真的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谢谢。”
“啧,跟我还说谢谢啊?”顾亦笑着凑到陆嘉音耳边,轻声说,“说谢谢不如说爱我。”
面前是人来人往参观者,陆嘉音却连个犹豫都没有,张口就来,直白得让人心动:“我爱你你不是知道么。”
顾亦忍了忍,没忍住,用拳头抵在嘴前,偏过头愉快地笑了一声:“哎,伸手,给你个东西。”
“嗯?”
陆嘉音伸出手章,顾亦把一枚小小的绿色创可贴贴在她手心里,又把手覆上去。
十指相握,他压低声音:“恭喜我们的老板娘走出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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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想念
对于顾亦做的那枚玫瑰心脏, 陆嘉音始终带着些不知名的情感。
就像工作室那张为她镶了粉钻玫瑰的椅子,明知道钻石硬度高还要铺一个坐垫保护一样。
每次去展馆现场,陆嘉音都要去最后一个展厅看看。
也是在这枚玫瑰心脏的玻璃展柜前, 陆嘉音遇到一位特别的参观者。
一个穿高中校服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站在陆嘉音投稿的那份文案前。
她看上去很安静也很平静,只有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校服袖口,出卖了她的心事。
如果是14岁那年的陆嘉音站在这里, 大概也会是相同的神情。
陆嘉音走过去, 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与她站在一起。
那个女孩像是没意料到身旁忽然出现了人,目光略显空旷地盯着文案喃喃自语:“考上了喜欢的大学,遇到了自己很爱很爱的人,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职业方向。”
她停顿片刻, 摇头, “骗人的吧,谁能从这样的经历里走出来呢……”
说到“这样的经历”几个字时, 她身后的手攥得更紧,指节泛白,手背绷起一点青色的血管。
“是真的。”
陆嘉音突然开口, 声音冷清。
女孩惶然抬头, 却对上一张美丽又温柔的笑脸。
Dawn的成员若是看见陆嘉音这样笑, 可能会诧异,她笑起来的样子居然同顾亦有些神似。
大概是没想到那声音的主人会是这么漂亮的姐姐, 女孩愣了愣,下意识反驳语气尖锐:“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你有没经历过,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不可能走出来的,绝对不可能走出来的。
陆嘉音笑着伸出手, 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压低声音:“因为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是我。”
女孩怔了好半天,突然红了一下眼眶:“那你......你现在幸福吗?”
“很幸福。”
“那些发生的事情真的都能过去吗?”
“能。”
“我……我也能吗?”
“只要你想。”
有些事情不用说出口,两个经历过相似患难的人,只需要对视一眼,就能看到彼此心里的伤。
只不过女孩的伤口还未结痂,陆嘉音的伤口已经痊愈。
女孩的眼角泛着泪光,但倔强地不肯任眼泪滑落:“我也想像你一样。”
“手伸出来。”陆嘉音忽然说。
女孩不明所以,怔怔地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心里有一片被自己掐得通红的指甲痕。
陆嘉音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绿色的创可贴,轻轻贴在她那排甲痕上,说:“祝你走出黑暗,或早或晚,总有一天你可以的。”
一直到女孩离去,顾亦才晃到陆嘉音身边。
他两只手插在兜里,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吊儿郎当,轻扯嘴角:“用在我这儿学的方法撩姑娘呢?”
这类的贫嘴陆嘉音一般都是不理的,只会淡淡瞥他一眼。
不过今天这一眼瞥过去没什么眼风,因为这方法还真是跟顾亦学的。
像是他传递过来的温暖,又被她传递出去。
因为你,我变成了温暖的人。
-
7月初,D大开始放暑假。
陆嘉音应下了楚聿说去日本进修调酒的提议,课程时间是一个月。
临出发前一天,楚聿来到Dawn的工作室,用一箱顶级香槟收买了猴子他们的心。
顾亦和陆嘉音逛完商场回来,就看见一群人坐在餐桌旁。
楚聿端着个香槟杯正在给他们讲香槟酒:“……看着香槟气泡慢慢从杯子里升起来的过程是一种享受,比起葡萄酒,我个人其实更偏爱香槟,口感清爽又有些蜜饯的香味……”
然后顾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底下这群连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都分不清的、味觉迟钝的家伙,一个个重重点头,煞有架势地应和:“没错!”
顾亦把购物袋往沙发上一丢,语气非常不客气:“你来干什么?”
楚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状似体贴:“毕竟你最近那么忙,我来问问音音,需不需要我送她去日本。”
顾亦:“呵。”
只需要你滚。
Dawn这边确实是不方便离开太久,顾亦本来想送她到日本,呆一天再回来,但陆嘉音表示自己可以。
而且她想,一个月真的不算久,忙着忙着就过去了。
两人出发那天清晨,迟迟走不出工作室。
一群人来来回回叮嘱陆嘉音在那边照顾好自己,丛梓还抹了两滴眼泪说舍不得她。
顾亦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打断这群婆婆妈妈的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随时都能去看她,又不是很远,早晨走中午就到了,墨迹什么。”
说别人的时候挺来劲的,去机场的路上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真到了机场,顾亦拉着陆嘉音的手忽然变得紧了。
在窗口换过机票,进安检前,顾亦紧拥着陆嘉音吻了吻她的额头,开始了他的叮嘱环节:
“到那边如果有水土不服就去医院,别拖着。”
“他们英文发音会有些不同,听不习惯就用手机录音。”
“那边喜欢吃生鸡蛋生鱼片什么的,吃不惯就避开。”
“听完课别总在酒店憋着,出去走走,你那酒店楼下景色还不错。”
“在日本可能会赶上烟花会,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挺美的。”
……
顾老板大概忘了一个小时前自己是怎么不耐烦地嫌弃别人墨迹的,一条一条嘱咐下去。
最后看了眼时间,才把人拉到柱子后面,深深吻了一下,目送陆嘉音独自推着行李箱去安检。
陆嘉音过了安检,回头看时顾亦还在。
她淡笑着挥挥手,没走出两步,手机震动。
是顾亦的电话。
两人隔着安检护栏和清晨机场不算密集的人群,陆嘉音接起电话,听见顾亦说:“等会儿。”
“嗯?”
“再多看你两眼。”
陆嘉音举着电话笑起来,干脆大大方方坐在行李箱上:“看吧。”
“过几天忙完了我去看你。”
“好。”
日本这边课程是很有名的一位调酒界前辈开的,很多各地的调酒师都慕名而来。
调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稍微改变一下基酒的种类,哪怕是加冰方式或者摇动调酒壶力度的变化,得到的口感都会不一样。
这位调酒前辈讲得很细致,不同酒的历史,不同的调酒杯的试用,还有很多宝贵的配方。
哪怕是课下,自各个国家的调酒师们也都在交流当地的调酒文化。
陆嘉音同顾亦联系的时间只有晚上回酒店后,好在日本和国内的时差只差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