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鱼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她小时候养的一只小奶猫,碧色的双眸,雪白的皮毛;她爱不释手,那猫儿蹭她的手,跳到她怀里,舔她的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碰她的当然不是什么奶猫,而是顾域。一开始顾域只是想把她放在薄被外的手塞回被窝里,然后好好看看她。
可她实在太软了,仅仅只是碰了手并不能让他满意,他又有了其他贪念,他想亲她,想抱她,想把她揉进怀里,想做一切他从前只敢想的,无比龌龊的事情。
这时候,
顾域还不知道,
宋幼鱼中午只睡半个小时,那两口下了药的杏仁露药性几乎没有起任何作用。
是以在顾域缱绻留恋地描摹心上人的眉眼时,幼鱼突然醒了。
睁开眼的那瞬间,她分明看到了,那个好像很讨厌她的顾家三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尴尬的无处安放的手。
“你…………”
“你在做什么?”
☆、第 21 章
七妄念
屋子里的气氛诡异的让人心慌。
顾域没有一点儿要解释的意思,那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慵懒意味儿的双眸里,此刻都是不明的诡谲阴冷。
他直勾勾地盯着宋幼鱼,也没有说话的趋向,无言的沉默让她内心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再傻,也发觉出不对劲儿来。
顾域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这声轻笑,彻底绷断了幼鱼脑子里那根弦,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俨然一副逃避洪水猛兽的架势。
玉足将将触及地毯,就被床边的顾域猛的抱了个满怀。
她呆愣在那里,连挣扎都忘记了。
“本来没想干什么的。”
他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撩上去,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缓缓低下了头。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离她那样近,呼吸交缠,气氛暧昧,眼看就要吻上去了。
他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冽香味。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还夹着语言攻击。声线微凉,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堂堂顾少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你再怎么随便,我好歹也是程辗的女朋友,你还有没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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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域最终还是放开了她,他再是舍不得怀里的温香软玉,也怕她出口伤他,他知道她温和不假,可有时候说的话也是戳人心窝子。
他将她轻轻按回床上坐着,拽了个软凳坐她对面,手还没有放开;若非幼鱼情绪少的可怜,只怕当场要给这登徒子几个耳光。
她冷眼看着顾域,看他能不能解释出来个花儿来。
他唤她“幼鱼”,
她不喜,
却压抑着。
“你知道程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吗?”
“程辗的母亲最是不讲理,她不看重书香门第,眼里只有钱;早就给自己的儿子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儿,断不可能让你进门。”
“如你,不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吧?”
他以为她会生气,再不济也会觉得难过。他等着重新揽他入怀,宽慰她。
可是没有。
面前的梦中人眼睛里有星光,樱唇里吐出的话却让他心凉。
“你做出这种事儿,没有立场跟我说这些,再者,同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羞辱。
她显然已经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却还是如此不留余地。
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他应该保住自己最后的体面。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从他惊恐并甜蜜的发现自己有了如此妄念之后,他就已经没有了尊严。
哪儿还来的什么体面?若能让她对他笑一笑,他心甘拱手一切。
——此等深情,必得以死释义。
他这辈子,没有表过白,这还是头一遭。
“幼鱼,我对你的心思,你当是明白的吧?”
面前人身形明显一僵。
他顿了一瞬又接着道,
“我对你的情意都是真的,你同程辗断了吧,他没能力娶你的,可是我能,我…………”
还没说完,已被打断。
从来都眉眼弯弯,璨目流转的人儿此刻早已没了好脾气,说的话也不再温声细语,甚至带了些显而易见的嫌恶。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她字字珠玑,他如坠冰窟。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你把我当什么?”
他表情慌乱,像是要解释,又像是要挽留。
“我没有,我……”
“够了——,今天来这一趟,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当我不识好歹,顾三少就高抬贵手,别嗟磨我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拿起毛衣外套,面庞冷然。
“后会无期。”
☆、第 22 章
八妄念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夏日的沉闷没有被雨丝减少,空气中都浮动着湿热的感觉。
程辗赶去休息间的时候,发现幼鱼已经走了。
他还奇怪呢,幼鱼平日里不会这么反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先行离去,可他打电话过去问,那边也没什么异样的,她还是语气淡淡,平静的跟他解释。
可他直觉没这么简单,他猜测或许是他惹她不高兴了,可思来想去也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得求助顾域他们。
程辗像讲闺房私话那样神神秘秘的说给东子听,顾域在旁边倒酒,猩红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轻轻摇晃着,他时不时地啜一口,活脱脱一个妖异的败类模样。
“幼鱼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啊,她也不会无故迁怒他人,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她就自己走了呢。”
他又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天气,继续委屈的抱怨。
“这外面还下这么大雨呢,就算生气也让我送她回去啊,淋湿了怎么办啊?”
东子表情微妙,不敢发表言论,眼睛余光却不经意看向顾域。
顾域的动作一顿,随后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往后仰躺,靠在沙发上。
他缓缓举起胳膊,掌心向下覆在眉眼处,似是喝醉了的模样,也不发一言。
可东子分明看见,顾域另一只手放在身侧,早已紧握成拳,有些微微颤抖。
幼鱼要回去,他不敢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轻拽住了她的衣袖,随即她又后退一步,挣脱开了。
“至少让我送你回去吧,外面还在下雨。”
他在乞求最后的共处时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声淹没了一切细微声响,可他还是那样清晰,那样清晰地听到她的话。
——我再说最后一次,跟你没关系,你自重一些,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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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起来后又拿了一瓶酒,倒一杯就直接往嘴里灌,丝毫不见往日的优雅从容,更像是在喝闷酒。
喝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幼鱼,她在对他笑,就如同他初见她那天,那个穿着带着合欢花的她,像无数次对程辗那样的温柔。
可是稍稍清醒一些,他才反应过来,不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
是了,就在今天中午,她还因为他的唐突痛斥过他,怎么可能会对他笑呢?他如今,只怕是连见她一面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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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域到家的时候,他父亲还未归家,管家招呼他吃晚饭,他摆摆手让他撤了。
一肚子的酒水,早就饱了,喝的烂醉的人,哪里还吃的下饭?
楼上顾域的卧室,还有几瓶他那些狐朋狗友送他的好酒,他也不管不顾地开了。
顾域没有开灯,屋里漆黑一片,酒瓶骨碌碌滚了一地。
喝的彻底神志不清的时候,他突然很想和她说说话;号码拨了一半,又被删掉。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她肯定已经睡了,再吵醒她的话,她指定要骂他的。
“宋幼鱼,”
他咬牙切齿。
“你怎么那么狠心,你糟践我,糟践我。”
无边的静谧环境中,他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带着一丝委屈的哽咽。
“幼鱼,幼……鱼”
这个名字,已经刻进了他的骨血,它叫他什么时候疼,他就什么时候疼。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来拜访我,
我不在,
请你和我门口的花儿说说话。
——《人间草木》
今天拜读了汪曾祺先生的《人间草木》,真的是超级温柔的宝藏散文和宝藏作者,而且今天还下了雨,下雨天看书真的很有意境,安利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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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九妄念
程母找上宋幼鱼时,她正待在画室里完成辅导员交代的展览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