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登时在心里把於春雪翻来覆去骂了十几回。这书她屋里还有一整箱,是前几日於春雪来谢府时,见她正在读书,且读的是史书,於春雪便不由分说叫人抬了一箱子话本册子来,恨铁不成钢地同谢杳说:“你本就不大灵光,日日读这些史籍,读得多了脑子要成榆木的。这都是京中现下时兴的话本,闲暇无事可以看看,就当是消遣。”
谢杳自然是欣然接受。手中这本正是她昨夜起了个头的,一时割舍不下,便带来了,趁沈辞忙着再看一些。谁成想,这书后面竟将那事儿描写得如此……细致入微。
她不禁又抬头瞧了沈辞一眼。只是这一眼电光火石间,她忽的想到,沈辞恰翻到了那页上,知道了自个儿手里头这本书在讲什么,偏偏又撞上她时不时抬头偷偷看他……经不得细想,这回她已红到了耳朵根。只是安慰着自个儿,她在他心里才十三,才十三,还是个孩子,他应当不会像她这样想这么多。
这般宽慰着,谢杳正大光明地抬头望向沈辞,却正见他亦回望过来,眉眼带笑。谢杳方才平静下去的心跳陡然又活泛起来,慌忙站起身朝书房外走,“我出去透口气。”
这段日子谢杳过得还算自在,自在得都有些消磨了斗志。
元平十三年,谢永官拜正三品尚书。
举家欢欣的家宴上,只有谢杳于不经意间低垂了眉眼。她心里清楚,安稳的日子至今算是过完了。好在这些日子里她过得舒心快意,也算是提前攒了些捱过寒冬的暖意——只怕是这一场冬,杳无尽头。
日子仍是一天一天的过,似是平静得毫无波澜,同往常无数个日子无甚差别。
腊月二十九,宫宴。这个时间是谢杳想过无数遍的,于无数的时间点中挑出来的,用作接近太子最合适的那个时间。
这是前世她与太子第二次见面的日子,这一世于此事上倒是无甚不同。一个位居东宫,一个至今只是普通朝臣之女,倘不借着宫宴上机缘巧合一见,旁的场合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而她若是想从朝中下手,身为女子又无法入朝为官,除了太子,一时半刻还当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当明眼人都瞧得出谢杳和沈辞有一腿。
於春雪:我当年是瞎了?我竟就信了她的邪?
还没过十二点,就是今天更的(强词夺理)
明天康一下改一改前世的内容,所以停更一天orz感谢在2020-04-06 20:18:33~2020-04-08 00:0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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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宫宴
宫宴过半,谢杳掐着时候寻了个由头起身出去,谢盈忙跟上,抢在谢杳踏出殿门前,将石榴红的斗篷替她披上身。
因着谢杳出来得突然,谢盈只顾得上拿了她的斗篷来,自个儿仍是殿中伺候时的衣裳,甫一踏出殿门,乍然吹来的寒风便冻得谢盈打了个哆嗦。
谢杳看她一眼,拢了拢身上斗篷,径直往灯火昏暗那处走。
谢盈又朝宫人讨了个暖手的汤婆子来,方快步追上谢杳,因着四处还有宫人在,态度便拘谨得多,双手奉上汤婆子,“小姐,夜风凉。”
谢杳默不作声,只伸手接过来,触到谢盈冰凉的指尖时顿了一瞬。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谢杳状似无意地抬头瞥了一眼灯火阑珊处那座影影绰绰的楼阁,吩咐谢盈在原处候着,自己走进夜色里。
走了不远,便到了揽月阁下。谢杳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裙角,拾级而上。走到最后一个拐角,果然闻到了酒气。她脚步未停,径直走上去。
太子一身玄底金线勾蟒云锦袍,坐在白玉栏杆上,背靠着亭柱,一脚踏着栏杆,本是望着外头,听得谢杳的动静,略偏过头来。
这是谢杳重生回来,第一次见着他。
谢杳收回视线,福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一早便望见她往这边走,是以并不意外,既没叫宫人去拦,也便是有意在此与她见上一面——毕竟是沈辞亲近的人,他自然要探个明白。
太子未叫起,谢杳也沉得住气,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分毫未动,直看到那双云缎锦靴行到自己面前。
“抬头。”太子打量她一眼,“谢小姐擅离宫宴,来这揽月阁上,是意欲何为?”
谢杳一怔,她怎么记着当年太子可不是这么开场的。谢杳不禁飞快抬眼看他,却正撞上他审视的视线,登时又恭谨垂下眼帘来,“民女不过是出来透口气,偶然所至。”
太子轻笑一声,他原本也以为小姑娘是不小心走了过来,然他方才看得真真儿的,她一路走来目标很明确,并不像是闲逛偶然走到的样子。
而他同这小姑娘先前不过只见了一面,让她找到这儿来,唯一说得过去的,也只有沈辞叫她过来这一样说法。他心里琢磨着沈辞的用意,面上却只轻巧逗她道:“既是偶然所至,孤便饶了你惊扰之罪,你且下去罢。”
谢杳被他一噎,一时没控制住表情,脸上明晃晃写着你就不多跟我聊上两句?
太子好整以暇地靠回到亭柱上,“不想走?谢小姐这是有话要对孤说不成?”
谢杳原先预备的说辞到这儿算是全然作废了,她索性也不再演下去,站直了身子,平静抬眼望向他,“确实有话。”
太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洗耳恭听。”
“不如民女先给殿下讲个故事?”
谢杳的记性向来极好,当年二人大婚夜里,太子讲的那段贤贵妃与当今皇后娘娘的后宫秘辛,她并未用心听,却也全然记了下来。
她不过开了个头,太子的神色便倏地冷下来,醉意散了个干净。
谢杳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便觉一道劲风袭来,太子单手掐着她脖颈,眼底寒意叫人胆颤。
“这段往事,宫中知晓的人现下已死了个干净。谢小姐又是从何得知?”他手缓缓收紧,“让孤猜猜,莫不是沈世子?倘若世子连这个都知晓,那孤还当真是要重新审视他一番了。”
这是皇宫,即便他贵为太子,也不可能这般私下了结了三品尚书之女的性命。是以谢杳并未挣扎,眼底波澜不惊,只望着他。太子终还是手一松,往后退了一步,活动了活动手腕。
谢杳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气息平稳下来方道:“此事与世子无关,是民女自己拿主意,要来投奔殿下的。”
“投奔?”太子嗤笑一声,“若是孤没记错,谢小姐等开了春,才十四罢?你拿什么,来投奔孤?”
谢杳只一笑,“殿下大可以猜猜,民女是如何得知殿下身世的。也大可以猜猜,民女这番话,足不足信。”
语毕,谢杳双手奉上一只锦囊,“民女的一点诚意,殿下可否赏脸一观?”
太子深深看她一眼,拿过来拆开,里头只一张字条,是昨夜里谢杳随手扯了一片纸条写下的——元平十四年,春大旱,夏蝗灾。
这场天灾当年影响颇深,灾民都涌进了京城,京中的达官显贵亦收敛了往日奢靡的习气。谢永也正是那时候治蝗有功,才加封了太子少傅的。
她既是想一步就反客为主,必然是要走险棋的。而谢杳又清楚得很,自个儿的优势在于对往后这几年的局势了如指掌,虽说人事易变,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天灾呢?
太子一眼扫过去,倏地变了脸色,将纸条握在手心,低声喝道:“大胆!你可知这是何罪?”
“民女自然知道。可民女也知道,既然殿下早早得了这个消息,倘若殿下在户部工部安插好人,春旱一来,无论是流民的安置,还是水利,都能占了先机。岂不比被宁王抢了功劳来得好?”
太子下意识地将手中纸条揉皱,紧锁着眉头,打量着望向谢杳。若非他早将谢杳的身世摸了个透,以她这番话来看,说她还不到十四岁,他一准是不信的。
太子逼近一步,掐着她下巴,目光锐利,直望进她眼底,像是想要径直望到她心里去,看看这小姑娘到底是何打算似的。良久,神色方松动了些,“孤为何要信你?”
谢杳仍只笑着,轻声道:“殿下,赌就赌个大的,是不是?”
太子松开她,抚掌而笑,颇有几分赞许,“不错。”
谢杳知他这意思是打算信了,毕竟是宫宴,她不好离席太久,便预备着告退,哪知礼行过一半,便被太子扶起。
太子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醉意上来一般,朝谢杳眨眨眼,“不急着走,有人来寻你了。”
谢杳一愣,探头往下一望,正对上立于揽月阁下抬头望过来的沈辞的眼。
太子在她身侧凉凉开口:“孤还是得仔细想想,到底是你们二人合起来做戏给孤看,还是你当真投奔于孤。”
沈辞在下头眯了眯眼,走了上来,先扫了谢杳一眼,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脖颈上一顿,才向太子行过礼。
谢杳不自觉地往他那边挪了两步。
太子自顾自地去端了酒来喝了一口,背对着沈辞,“世子今日怎的有这份闲心,来这儿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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