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
“恩……”原来如此。沧溟瞬间就明白问题出在哪了,于是她淡定地直接给出了答案。“厉依,家人的关系之中只有一种,是异性之间可以在一张床上入睡,可以互相拥抱,而且只有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才符合要求的,是夫妻哦。”
“啊?”
“呵呵,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们成亲就可以了。”
“那……成亲之后还是家人吗?”
“当然是了,夫妻是构成家庭的最基本模式。若夫妻之间都不算是家人,那其他就更不是了。”
“但是,如果对方不同意怎么办?”
“这个也好解决,架着他拜堂就可以了。”
“哦,原来还可以这样啊!”厉依恍然大悟,“谢谢你,沧溟。”
自顾自挂断了通讯的厉依并不知道,因为她的这道超长途通讯,给流月城将来带来了多大的腥风血雨,造成了多大的麻烦。(误)
总之,她的问题搞明白了,解决方案也有了,于是心满意足了。
将注意力从偃甲鸟之上收回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家里进来了许多陌生的宵小之徒。毫不客气地展开精神力场扫了一遍他们的来意后,厉依不爽了。
于是她一把拉开房门,向着院子冲了出去。
因为书房的门一直开着,眼睁睁地看着厉依穿着里衣就往外跑的姬少言一愣,根本没来得及叫住她,后者就跑得没了影子。他只得抄起放在一边的大氅,无奈地跟着她追出去。
等他迈出房门走到院里的时候,一边倒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厉依正毫无形象地一脚踩着一个抱头哀嚎的大汉,冲他们喊道。
“回去告诉那位姬夫人,少言是我的!他是不会回去跟那位官家小姐成亲的,让她死了这条心吧!”说完,一脚一个,轮流将这帮私闯民宅的坏人依次踹出了院墙。
简直活脱脱地一副女土匪强抢压寨夫人的派头,姬少言靠在门框边,笑得不行。
厉依踹完了人,叉着腰站在院子中间做了几个深呼吸,觉得胸口的闷气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虽然如此处理此事很解气,但是你起码也该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话音未落,外衣再次罩在了她的头顶上。”
“恩,谢谢。”她转过身来,熟练地拽着衣服的前襟把自己裹起来。“放心,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不会着凉的。”
“你是女子,多少还是要注意下。就算是些不相干之人,也不该让他们平白占了便宜。”
“好,我记住了,出门的时候会注意。”她对这方面确实没什么感觉,因为就算是里衣,也比塞姆利亚那边的夏装要保守太多了。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地点头,挥手之间就抹掉了那些人对她样貌和身形的记忆。
“少言,我想通了。”
“哦?想通了什么?”
“恩……我姑且先问一句,少言你有心悦的姑娘吗?”
“厉依觉得,有是没有?”
“额,明明是我在问你……我觉得啊,应该是没有的吧,不然你身体好了就该去找她了。那……”她低下头,脚在地上蹭了蹭,双手紧紧拽着外衣,胳膊压着自己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恩……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自然是很好的。”
“那……那等你的新身体做好了,我们就成亲吧!”
闻言,他笑,然后说。
“好。”
“诶?”就,就这么同意了?
所以……不用架着他拜堂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上一章没有满足你们的妄想,但是这章城主她努力助攻了!
虽然其后流月城发生了一系列的连带事件,但这都不重要对吧=w=
☆、第五十九章 榣山
十洲四海,洞天福地。祖洲在典籍中,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仙境,并不像方丈山和蓬莱那般自成一国,有文记载。本不知是何缘故,然而等真的站到了祖洲的土地之上,精神力将所过之处切实反应到脑海中时,厉依突然感觉到了亘古的苍凉。
无尽的汪洋之中,几座不算太大的岛屿静静地漂浮着。其境内的海面如同内陆的湖泊一般宁静,一丝波澜都无。山体和海水中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兽骨,其中最为巨大的似乎是一头龙的遗骨,它们散落在四周,包裹住了前进的道路。
说是道路,不如说是一种能量的聚合体。在精神之海中,只能看到一股无形的能量汇聚在两人脚下,延伸向远方。而弥漫在整个祖洲的,是一种极端的静,在精神力场绘成的画卷中,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域。
“此处,是最后的盘古种应龙,曾经的天界战神,祖的埋骨之地,祖洲,实为祖之墓地。”厉初篁抬头,望着那一轮巨大的满月,这似曾相识的光景让他有些怅然。曾经的榣山,也有这样一轮明月,占据一整个山坳。“这般光景,是它身躯死去后溢出的力量缠绕不去而形成的,千年也不曾改变。”
“那这么说,所谓的不死之草仙芝……?”
“不错,那是他体内盘古之力的精华。”不光是保持肉体不腐,还能保持身体的生机不会断绝,几乎可以说是凡人所求的终极的延寿仙草。
“少言,这里的天空是什么样的?”她有些好奇,这样的地方会笼罩在一片怎样的苍穹之下。
“祖洲是永夜的国度,但又同青玉坛的上层不同,这里的夜空一个星星也没有,却同时可以看到八个月亮。”
“八个?你的意思是,它们在天上排成一排了吗?”有点想象不出来啊。
“不,并非是你想的那样。”他站到她的身后,右手抓起她的右手,指向天空。“这边的是新月。”然后搂着她的腰开始向右转,“上峨眉月,上弦月,凸月,满月,残月,下弦月,下娥眉月。”
这八月成环形,绕着祖洲运转。指完八个月亮之后,两人刚好原地转了一圈。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他放下了她的手,侧过头看向她的脸。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华尔兹。”旋转,纠缠,相携的手,跳跃的音乐,重叠的身影,迷幻的舞步,真是暧昧又美妙。
“你说的,是塞姆利亚的那种舞蹈吗?”
“……少言,这才几天而已,你到底看过多少书了?”她无语,只是在房间里思考了几天人生而已,为什么姬少言似乎就变成塞姆利亚通了?“你别告诉我你连舞步都会了……”
“呵呵,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这里……太静了。”
两人相携而立,除了脚踏在光带上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寂静却显得安宁。
风从耳边吹过,却没有一丝声响。无边的夜色静静笼罩天宇,海中时不时有光点飘飘忽忽地升起来,在厉依的“眼中”看来,它们就像是一个个失去归处的灵魂,散发着无边的空虚与寂寞。
厉依转身,把自己埋进对方怀里。听到他胸膛传来属于生命的搏动声,才觉得有些颤抖的情绪得以平缓下来。
“会觉得怕吗?”
她摇摇头,这般苍凉的景致,美则美矣,却让人伤心。“世间万物终有一死,连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也不例外,所以我不怕。只是觉得,这般孤独地死去,被人遗忘,成为历史的尘埃,未免太过寂寞了。”
“昔日天界第一战神,那是何等得风光无限,将大地踩在脚下,翱翔于九天之上,所向披靡无人可挡。纵然老去,化为尘土,它的力量亦能化出这般洞天日月之景。此等存在,岂会害怕寂寞?”
“我只是一介凡人,怎能与应龙相比?”她情绪恢复之后,便放开对方,只是晃着两人十指交握的手。“况且别说我了,少言你还不是一样?我可是知道的,太子长琴可不只是善弹琴曲。‘一弦引而天地动’,唔,听起来好厉害!这说的是谁?这样的你辗转千年,还不是与我一样怕寂寞?”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我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却比凡人有着更多的执着,更多的渴望。
一步下去,斗转星移,转眼间就来到了这处与祖洲整体气氛完全不搭调的地方,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夜晚的天空布满繁星,一轮巨大的满月从群山的凹陷处探出头来。入目是一片郁郁苍苍的树林,远处隐约传来水流的声响。厉依虽然看不到月亮,但这样熟悉的景象,她还是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
身边之人那一瞬间的僵硬开启了厉依有些久远的记忆,那是她在来到这个世界后进入的第一个梦境,梦里的一切与眼前的所见渐渐重合起来,那个令她惊讶的名字呼之欲出。
“榣山,这不是幻境,是真实的榣山!”
相比之她的激动惊喜,姬少言反倒是紧紧皱着眉头,眼睛里分明有着惊讶和迷惑,但更多的却是迷惘和混乱。
“榣山……悭臾……”破碎不成句的词汇从他口中吐出,断断续续,如同他支离破碎的远古记忆。“不周山……祝……融……天柱倾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