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美顿了顿,没开口。
“所以,渡边君是否要考虑和我交往呢?”
他的态度太过于收放自如,友美险些没转过弯来,仁王注意到她的表情,继续说,“毕竟初见那次渡边君的表情和歌声连我都被深深吸引了,噗哟。”
友美看了他半晌,叹了一口气,“仁王前辈生起气来实在是太难搞了,也让人摸不到头脑,我不打算给自己找这个麻烦,还是麻烦您乖乖跟着由纪,不要出来折腾其他人了。”
仁王眼睛眯的更弯了些,“生气?”
“现在,已经气的不得了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生气什么,如果是几个月前我对前辈的出言不逊……那我真心为此道歉。”
他沉默半刻,叹了口气,她默默把寒天吃完将空盒子丢入垃圾桶,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她露出了笑容。
“仁王前辈我来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吧,不过我天生语言组织能力并不好,没有办法叙述的像文学书籍那样娓娓动听,既然你想听,那我也只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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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美出生在一个很平凡的家庭,虽然事后被仁王吐槽,全家资产连起来可以绕着地球跑三圈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平凡……
父亲和母亲既然能够走到一起,那必定是非常相爱的,试想母亲当时作为贵族大小姐不顾家人劝阻硬是要嫁给当时还只是个明星经纪人的父亲,如果不是爱,还是因为什么呢?
她笑着摇了摇头。
并不是,因为母亲喜欢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这是世俗所不允许的恋情,自己的恋人为了家族事业出嫁后,她也匆匆的嫁给了自己的父亲,怀揣着这样禁忌的恋情来到了渡边家,父亲很天真,以为真的是自己的真心打动了一贯高高在上的母亲,在结婚后为了弥补母亲,加倍努力,在他带领下的几位艺人和团体的事业越来越红火,父亲也顺利得到他人的融资,成立了自己的会社,家里越来越有钱,能够给予母亲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是她却越来越不开心,父亲当然理所应当的理解为两个人需要有一个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友美出生了。
刚出生时母亲脸上的笑意比起之前确是多了些,但是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原因是因为自己曾经的恋人已经真正爱上了那个对他很好的男人,甚至全心全意的为他生下的孩子,为了他也搬去了英国,友美还记得那天在家里的聚会上,母亲跪在那女人面前,泪流满面求她别离开自己,可是那人却摇了摇头,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没错,那个人就是迹部的母亲。
那件事发生后,母亲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生气也好,伤心也好,不管怎么都好,她唯一的发泄就是当时的友美,友美正弹着钢琴时,母亲会走过来突然合上钢琴盖,然后看着友美的手指被夹得通红;友美正练习如何跟马匹相处时,母亲会取下自己的耳环扎在马匹身上,然后看着她从马上摔下来;友美看书时,会突然走来把书撕碎,然后狠狠敲在她的头上。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母亲憎恨父亲,同样也憎恨流着父亲血脉的自己。
友美被打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晚上偷偷溜进了母亲的卧室,敲碎了母亲的高跟鞋再拼接起来,第二天眼睁睁看着母亲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再次迎来的便是父亲的呵斥和耳光。
母亲的右臂摔得骨折,她以此威胁与父亲离婚,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国外,友美的生活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依旧是在被训斥和打骂中度过,家庭分崩离析,她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人,受到严重的心理伤害之后,渐渐的,她也变成了一个心灵扭曲的人……
她说,我从以前开始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也会走上跟我父亲还有母亲一样的道路。
我也会成为一名背德者,背离了社会的道德和规范,走上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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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友美的故事后,仁王一愣,继而一震。
不禁转头看向面色没有任何血色的友美,她肤色本就白皙,此刻更是苍白如纸,她紧咬着唇,整个人在光下被映得有些透明。
他摇了摇头,“你不会的。”
这么说着,像是刚结束一场比赛那样,疲劳的捂着额头。
“不,我一定会的。背德者的命运,也是我的结局。”她也予以最大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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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昏暗的剧场出来时,仁王松开了领口,挽起袖子,双手背在脑后,嘴里还念念有词。
“结束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慢好多……”躲在剧院那边的文太探了探头。
“她变得比以前乖多了,看起来很可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收到了某人不满的视线,仁王连忙改口,“你知道我对那个类型兴趣的,噗哩。让你躲了这么久真是很不好意思。”
“哪里,该是我觉得不好意思才对,还拜托了你做这样的事情。”文太往嘴里塞了块泡泡糖。
仁王说:“我还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文太说:“嗯?”
仁王“文太,你做不到能够跟她在一起,就尽量不要去招惹这个人。”
文太想这人咋回事,今天怎么文绉起来一套一套,听也听不懂究竟在说什么,他上下打量仁王好久,直到仁王闭眼复而睁开,“尽量不要去招惹这个人,她的世界,跟你的相差太远了。”
仁王声音冷静,冷静地劈刺过来。
“如果你做好了一定要在一起的觉悟,就不要放弃她,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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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去后台时,入眼便是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发出城隍的灯光,色泽平静而又柔和。
入眼的是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吊灯,黯淡橙黄的色泽平静而柔和——
她站在那里面对着对面满墙的镜子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和表情,反反复复的肢体动作和声带厮磨完全没有让她觉得疲惫和懈怠,文太注意到,她似乎更瘦了一点,眼窝深深陷了下去,皮肤也因为劳累而显得苍白。
他印象中最深刻的双马尾已经放了下来,黑色的长卷发松松软软挂在肩膀上,白色大T恤和牛仔短裤覆盖底下身体过于纤细,室内除了吊灯外并没有别的光,唯一的光来自友美脸上,一如既往在黑暗里也清晰可辨的、名为渡边友美的生命光芒,文太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好像怕一说话,这个还未注意到他的人就会想起自己说过什么,再次远远地离他而去。
一步之遥。
他丸井文太像是从来没有跨多过一步。
为什么要如此探究一个人的内心呢。
那种事连刨根问底的柳莲二都不会做。
文太攥紧手中的口香糖的盒子,塑料的盒子在他手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混合在友美轻轻地、默默念着台词发出的声音中。
爱一个人到底要怎样呢?
对她好,陪她笑,支持她,尽量去爱她,成就她的梦想,成为她的唯一。
他往前走了一步。
“友美。”
鼓足力气似的喊了一声,那声音不大,也足够让她注意到了,文太走了过去,握紧友美的手,一用力将她拉入自己的臂弯中。
她只听见他垂首在耳边轻轻开口说道:“这次,你选我怎么样?”
他说他想了解她。
而她没说话。
不知为何,文太有着这样笃定的感觉。
如果低头看过去了的话,那个人在自己的怀里一定会哭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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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着墙壁的赤也慢慢起身。
这是非常美好的一天,花正好,月正明,他最喜欢的女孩子在她最喜欢的男孩子的怀里痛哭出声。
拜托了。
他像是圣诞节祈求圣诞老人能够送给自己最新的游戏机那样虔诚的恳求着夜空中的神明。
请不要让我最喜欢的女孩子哭。
明明她笑起来更好看,眼睛明亮如同星星一样,万千星斗,全部都在承载在那双眼眸中。
虽然她喜欢的是除我以外的另一个人……
但是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最喜欢的女孩子,如果可以,请让她一辈子都不要再哭了。
珠理奈默默望着他,认真地、坦率地与他对视,眼里有知晓一切的了然,也有于心不忍的愧疚。
赤也没有躲开她的视线,拍拍膝头的土,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对我不再有这样抱歉的心情。”
珠理奈一脸动摇显而易见,“啊?”
赤也微笑着看着她,“我想和友美分手了。但是友美的性格,一定会觉得是她自己对不起我的。”
抱歉啊。
抱歉啊,明明答应过要保护你一辈子的,要给你幸福的。
明明比任何人都要珍视你。
明明比任何人——都深深的喜欢着你的……
但是分手的话,却是我先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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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已经漆黑一片了。
“第一次恋爱,失败了,”赤也眼里没有眼泪,只有来回翻滚的窘迫与失望。
“一次两次而已那算什么。”珠理奈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来日方长,还有机会的,赤也少年,总有其他的女孩子会喜欢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