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也沉沉 (知之為知之)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知之為知之
- 入库:04.11
因为叶庭让当夜抵达当地医院进行安抚,谁知道遇上突如其来的爆炸,好在方定奇带着戍卫拼死相抗,才保的叶庭让安然。
从之赶忙到前头去跟大部队会合,高副官瞧见了她,便道:“我们准备赶急路过去,可能得日夜兼程。”她立刻应道:“我没问题。”
待余下的人都出去了,她才问道:“如此巧合,会不会是……?”高副官道:“老师也这样猜测,核心部队里怕是有人有旁的心思,不然,即使暗道出了问题,也不会正巧在医院碰头,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得赶快过去,别教军中大乱才行。”她这时候才担心起来,迟疑着问道:“少帅没事吧。”那高副官道:“实话告诉你,现在没有准确消息。”
“什么意思?”
高副官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老师在里面开电话会议,我方才进去的时候,听到他们说,高级病区受损严重。当时少帅就在高级病区里。”
她像是一下子掉进冰壶里,她知道这时候即使叶庭让真的身负重伤,也会叫人放出安然无恙的风来,怕的就是军心涣散,无力承负后头的战役。可是她没由来的一阵发寒,只哆嗦着一直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快点去到他的身边,只要见到他,一切就都好了。
方定奇激战之余,不忘命人立刻炸掉暗道。于是这两个营的人马便成了瓮中之鳖,颖军本想俘虏了这一众人,没想到这些竟都是身绑□□的死士,眼看胜利无望,便引动了身上的□□包,所以医院周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连环爆炸。
谁也想不到言疏衡会用这种毒招,正因为想不到,所以才失了对策。王处长只对那电话又说了一句,“毒招阴招损招,有用的才是好招。你们便按吩咐办事,我立刻就过去。”
放下电话,便命令所有人员加紧赶路。
运输物资其实并不是个轻松的伙计,也要随时提防着是否有人居心叵测,所以从之枕头下都搁着一把枪,生怕半点闪失。她坐在第二辆车的前座,只是一直在想,一年未见,言疏衡怎么变得这样陌生。他当年不也是爱民如子,心慈手软的吗?她一面担心叶庭让,一面揣测言疏衡。只是一时无解,心灰意冷。
更多的还是担心,一面对自己说要沉住气,沉住气,一面又恨不得立刻飞到前线去。
他们路程不过三四日,此时又加紧赶路,行程几乎缩短了一半。抵达营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几个高级将领和幕僚们都在开会,王处长几乎是一下车,就有人引他到里头开会去了。
叶庭让的临时行辕设在城东,是一幢二层的小洋楼。一切因陋就简,自然比不得寻常。不过这时候,从来是方便就好。他只受了些皮外伤,军医过来替他擦过药之后,只叫他休息好。到底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便也不那样轻狂,只想着该如何料理之后的事情才好。
他屋子里有一只电话,他们在营房里的会议,其实也是电话会议。他始终没说什么话,不一会儿,放下了电话,只是说不放心,要去前面看一看,戍卫们拦不住,只好任由着他。谁知刚出门,就见到竟是方定奇开着他的车子出去了,这时候刚回来,从车上下来就笑道:“您猜是谁来了?”这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只瞧着从车后座上又下来一个人,从之穿着军装,身形却是很纤长的,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听到自己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他样子狼狈,脸上都有了伤口,也不怎么愿意叫她瞧见。谁知道从之看见他竟是一脸狂喜,老远的就朝他跑过来,一下子扑入他怀里,仰头看着他,一下子又要流眼泪来。
他这才觉得如此真实,陡然生出一种喜出望外,再也无法克制住,手上便一用力,突然的就将她箍的紧紧的,柔着声音问她,“这是怎么了,又哭又笑的。”
她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朵花,不管是喜是悲,是甜是辣,一股脑儿的全都涌了出来。脸上不停的流着眼泪,道:“一下子听你败了,一下子又听你大捷,一下子说你好着,一下子又说你不好。我担心,我真的担心啊。”
她说的喏喏的,含着哭腔,只叫他心软,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他们要笑话你了。”
从之自持天赋过人,从来都是伶俐的不得了。这一会儿真情流露出来,倒是真的像个小孩子,连方定奇都忍不住在心里想,原来那老成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从之眨了眨眼睛,只瞧着四下的戍卫们,虽不敢笑嘻嘻的,却都一个个忍着笑意,只假装看向别处,一时不好意思起来,只好一头埋在了叶庭让怀里,不管不问,逃避了事。
第17章 【十六】
叶庭让仍然到前头去参加了座谈。后来又一起吃了晚饭,那菜肴虽然精简,但也算丰盛了。到了晚上七八点钟,总算定下了下一轮战局的部署情况。等到几位幕僚都出去了,他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将脸一沉,“方定奇。”
方定奇自从之到了后,就有几分惴惴不安,这时候听到他这样叫自己,只得上前一步,“是,少帅。”
叶庭让自然知晓了从之为何会来这里的始末,惊喜有余,难免会想到她受过的惊吓和苦处,颇有担心,本来要拿起脾气的,可是转过头来又想到从之,如果她在的话,定然会拿这话笑他,会拿那双眼斜睨他,而后说:“少帅,鄙人行伍出身,倒真不会受什么沿途的惊吓。”或许还会眨眨眼,加上一句,“我只是被你惊吓。”便一下子释然了,到底笑了笑,对方定奇说:“罢了,你也不容易,下去休息吧。”
他心里的确惦记着从之,而这之后的公务,其实都已经部署好了,眼下出了这样多的状况,难免要做出调整,好在王处长和几位幕僚本来都是十分老道的人物,几个人一合计下来,便想让他做个重伤在身的戏。本来他每天晚上回去之前,总要去值班室看看各方的战报才能安心,今天倒是悠闲,只吩咐秘书们将他受伤的事情传出去,想了想,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肖雍,暗暗提醒他,这是个可以利用流言机会。这才回去看从之。
他那小楼原是上下两层,他住在二楼东边的屋子,从之来了,便就叫人把西边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住下。本来她还推辞,总觉得这样不好,可叶庭让听了似乎好笑,只道:“你本来也算我半个机要秘书,住的离我近一些怎么了?又不是让你和我一起住。”
他从来对女士十分绅士的,这番轻佻的话好像并不符合他,从之却不觉的,只觉得滑稽,想了想才道:“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之刚刚洗了澡,那头发长长的披在肩上,如乌云又似瀑布一般,只用毛巾擦的半干,发梢上仍有无数水晶似得水滴子,莹莹的泛着光华。
她还穿着军装,颖军统一制式的服装,只是肩上的星少了一颗,看起来空落落的。她倒没为这个晃神太久,叶庭让下午让人送来了一台发报机,就放在临时改作书房的会客厅里。她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弄起来,她将那书桌收拾成她平日里习惯的样子,才歇下来。这会客厅是极大的,所以叶庭让的临时办公地点也在这里。高挂的军事地图前面便是他的桌子,上面铺满了各种电文,还有好几部电话,而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幅小比例全景的拟实战地图,上面已经插上了红旗和蓝旗,照着颖军旧例,这红色的小旗代表他们自己,蓝色则为对方。
她弯下腰来,仔细瞧着那实战地图。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叶庭让走进来也没发现,待抬起头来,才有些讪讪的,只道:“你怎么来了,前头不忙吗?”叶庭让走过来握了她的手,说:“我现在最紧要是把病装好。”听的她一头雾水。
他日日所见俱是烽火连天,从来不曾将这间屋子好生打量过。眼见她如此站在这里,似有一种闺阁特有的安逸舒适,让人不知不觉中放下心来。他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道:“我听说你在魏统制那里差点得了疟疾,可是?”从之倒讶了一下,道:“你听她们夸大其词,不过是有一点点受寒,一夜就好了,哪儿有那么严重。”叶庭让却道:“那地方湿热过重,又杂虫频出,若是大意,确实会让人不适。”从之笑道:“少帅连这个都知道么?”叶庭让道:“因为我受过那里的苦,自然都清楚。”
她问那话的时候极俏皮,眼中的促挟怎么都掩不住,又带点顽皮。叶庭让含笑望住她,只觉得她真像个小狐狸,散发着吸引人的特质,和从前那种狐狸端坐在尾巴上的样子截然相反,竟是十分鲜活的。
他们好久不见了,他好记得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那样伏在他怀里,委实像一朵娇弱的白玫瑰花,那柔软的并不纯粹,还带着点傲气,你不能硬将它折断,只能默默顺着它的意思。他叹了口气,眼见这一屋子暖黄色的通明,难免生出一点绮思来。
从之坐在那里,只是不说话。她好不容易的,总算是瞧见他了,不必隔着烽火连天,也不必隔着层层山水,纵使有过心慌未定,纵使有过惊心动魄,到底是有惊无险,终究是见到他了,她心中自有一种无可名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