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安慰地笑着,杨过果然是不会真伤了他们夫妇的。不过裘千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兄妹多狡猾,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她还想起小龙女未说出的话,便问:“你此去绝情谷还见到什么人了?”
杨过犹豫了一下,最终老实交代:“我见到金轮法王他们了,他希望我能够一起对付你们。”
“你答应了?”黄蓉挑眉。
“当然答应了。”杨过理所应当地回答着,当初的情形也比较危急,他当时的确处于矛盾,而且若不答应,他和小龙女便会陷于危险。金轮法王的功夫他们二人合力也不一定打得过,何况杨过身上还中了毒。
黄蓉自然也想得到情况,便点头,“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了?”
杨过笑了,“那得看郭伯母了。”
两个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郭芙将小龙女送到房间便离开了,她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感受夜凉如水。她感觉有一个人走近了,不用猜,那脚步她熟悉得很。
“装什么神秘!”她嘀咕一声,转身朝那人挥去一拳。
杨过的大手包着她的小粉拳,一脸嬉笑。
郭芙瞪了他一眼,冷不丁伸出腿扫过他的下盘。杨过“哎呀”一声倒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疼死我啦郭女侠!救命!”
“你怎么啦!”郭芙想起他身上中了毒,连忙蹲下去,差点就哭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吓我!”
“你怎么还那么笨!”杨过抬头一笑,“哪有人被踢了下盘还疼肚子的!”
“你!”郭芙伸出手打了他一下,背对着他嘟起嘴,气不打一处来。
杨过从地上站了起来,突然觉得胸口一疼,额上涔涔出汗,看着郭芙的背影,不由得变模糊了。
郭芙毫不知情,只问道:“你刚才和我娘说了什么?”
杨过尽量平复了呼吸,慢慢答道:“等战事缓和,他们自会向我说明我爹的事情。到时候……我会光明正大地向他们报仇。”
郭芙松了一口气,她当然不会相信自己的爹娘是害了杨过父亲的。杨过这么决定,多半是想明白了。看来自己也是多虑,先前还不愿意相信,还真是有些惭愧。
可是,他们两人呢?
小龙女情深意重,就算是郭芙,也深有感受。杨过倘若对不起小龙女,郭芙也不会原谅的。她低下头绞着自己的衣角,默默地将这个问题放下,又问:“你身上的毒怎么办?”
“我死了,你伤心吗?”杨过已经顺好了自己的呼吸,只是忍不住又想逗她,“其实……裘千尺有没有解药,还不一定呢!唉,可怜我还未建功立业,就要一命呜呼了。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你死了……”郭芙听了伤心极了,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了下来,“我伤心干什么?你死了,襄阳城不还在吗?我难道还会跟着你去不成!”她突然想起小龙女的深情,向他若去了,小龙女多半也不会活着。她气急骂道:“杨过!我恨死你了!”
杨过怔怔地听完,心突然绞痛起来,忍不住哀呼一声。
☆、柔情骤变(1)
郭芙回过头,便看见了杨过苍白着一张脸,她急忙跑过来扶住他,“你怎么啦?都是我不好……”
杨过摆摆手,闭上眼睛调节气息。情花毒本不该动情,他也是初见郭芙有些激动了。
郭芙将他扶到一旁的花坛坐下,对他道:“不如去找我娘,桃花岛的玉露丸不知道管不管用?”
杨过摇摇头,轻笑道:“我没事了,你别去,我们说会儿话。”
坐下以后,郭芙一直担心地看着杨过。杨过笑道:“那么喜欢我?恨不得天天看我吗?”郭芙红了脸撇开头,骂了一句:“讨厌!”杨过的身上虽然隐隐作痛,却是高兴自在得很,若能每天这样欺负欺负郭芙,当真是人生幸事。他偷偷地叹了口气,以后只求一切顺利,问心无愧。
二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天,便各自回房。
第二天,郭芙起床,洗漱完,刚打开们,却见武氏兄弟二人徘徊在她的院子里。郭芙皱眉问:“你们两个,一大早的干嘛呢?”
小武冲上来问:“芙妹,你跟杨兄弟是不是……”
“是什么!”郭芙脸一红,忙打断他的话,“我跟他的事情,你们不要管!”
一向斯文的大武这是语气也不怎么好了,他指着杨过房间的方向,骂道:“就他那小子,怎么能配得上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跟他那个美人师父有一腿!”
“大武哥!”郭芙怒了,“你太过分了!背后说闲话,岂是君子作风!”
大武被她一抢白,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时,前院来了个小厮,说是郭靖找他们几个。三个人不再说话,只往前厅赶。
在大厅,所有主要的人都到场了,吕文德等守将,鲁有脚以及其他丐帮长老等。大厅的氛围严肃,郭芙三人便提起了精神,乖乖地站到了郭靖身后去。
杨过和小龙女站在一侧。郭芙轻轻瞥了一眼杨过,他却只注视着郭靖。想起方才大武的话,郭芙心里起了一阵疙瘩,如今看杨龙二人,果然郎才女貌,刺眼无比。
黄蓉因为身体不便,便没有在此。
有人前来,在郭靖身边耳语了一阵,郭靖才发话道:“我们接到可靠的消息,蒙古大将已经在城外,大军压境,只是时间问题。”
短短一句话,已经让大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吕文德问了一句:“这消息是谁传来的?”
郭靖的消息自然是来自杨过。杨过和黄蓉已经坦白了他和忽必烈有接触的事情,杨过故意将家仇的事情透露给了他们,金轮法王正等待杨过反将郭靖。不过,法王这人诡计多端,是不会那么容易轻信杨过的,更何况他早就吃过这一类亏了。
郭靖没想到吕文德会这么问,一时回答不出来。
吕文德道:“如果不是那么可靠,那说这些,只会让军心大乱。”
杨过默默地白了一眼吕文德。郭芙也在心里骂了一遍吕文德:分明就是无事生非的!
众人早就对郭靖信任有加,有人便道:“我们相信郭兄的,郭兄,请说要怎么做吧!”
接下来的事情,却让郭芙惊讶。原来,那个所谓的线人,会将对方的人马引到某个地方去,郭靖他们却会在那里等候埋伏。
一切部署完毕之后,郭芙发现她和小龙女都没被计划在内,不由问道:“爹,那我和龙姑娘呢?”
郭靖道:“你娘有孕在身,你得留下来照顾她。龙姑娘武功高强,可以留在后方保护你们。”
郭芙听到小龙女要保护她的话,顿时觉得不爽起来。但大事将近,她也无话可说。
因为要留下来,小龙女和郭芙便不便再参与讨论。二人便携手径直去了黄蓉的房间。
因为很少和杨过这样分开,特别是在黄蓉面前,小龙女显得有些羞涩。黄蓉捧着肚子,歪着脑袋轻笑着看她,又看看自己的女儿。小龙女虽然清丽脱俗,但怎么看,都是自己女儿来的可爱。
郭芙的心思早就飞到城外去了,她问:“娘,今天他们的计划,是你想出来的吧?”
黄蓉笑笑,“是,也是过儿想的。”她很满意杨过能坦白一切,虽然她心里的担心从来没有消失。杨过聪明过人,是优点,也是缺点。小龙女武功高强,但为人处世却不如杨过。她抬头问小龙女:“龙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龙女低下头。黄蓉看她嘴角轻轻翘起,心中不免叹了一口气。黄蓉心里想:龙姑娘只怕对过儿情根深种,不知道过儿是怎么跟她说的。
然而,小龙女只是沉默片刻,便悠悠道:“当初绝情谷时,我便知道过儿不会轻信公孙止。我向来相信过儿。”
这话说得郭芙心里不是滋味,她心里怀疑过他。她略微懊恼地想:郭芙啊郭芙,倘若重新来一次,我不也是一样的态度?只是大局当前,我怎能让儿女情长占了心?想罢,她将那股嫉妒的冲动压下,心里却残存着不舒服。郭芙道:“娘,爹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黄蓉道:“如果能擒住一个金轮法王最好。”她另有担心,忽必烈是托雷的儿子,郭靖一向重情义,只怕会一时心软。但她也相信自己的丈夫能将国家大义放在首位。金轮法王狡猾,肯定不会轻易就范的。
黄蓉担心是对了,但却是错了对象。
杨过和黄蓉的计谋原本是,让杨过假意向金轮法王投诚,让他们以为是杨过将郭靖引出城的,直到敌方军营附近。待金轮法王出现,埋伏的兵马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他们的计谋没将意外算入在内。
武氏兄弟好大喜功,在埋伏时露出了马脚。后他们一行人撤退时,吕文德又因不信任杨过,而将援军劝走。
自他们离开襄阳,黄蓉的心就一直不安。
待到傍晚,前军终于有人来报:“郭大侠和杨少侠都受伤了!”
闻言,黄蓉肚子一沉,郭芙来不及震惊,急忙扶住母亲。而小龙女抓起腰间的剑,决然道:“我去救过儿!”
“不许去!”黄蓉怒喝,“他们会安全回来的。”她捧着肚子,难过地吸了一口气。郭芙瞪了一眼报信的人,恨他惊了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