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爷看看黛玉,又看看自家儿子,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柳逸轩:“可是你得罪小玉儿了?还不快赔礼道歉!”表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三王爷内心倒挺乐见其成的,冤家冤家,可不就是常常吵吵闹闹才有意思。可是王爷,吵吵闹闹是没什么,但您这一开始胳膊肘就往外拐是闹哪样啊……
柳逸轩闻言便又赔礼道歉,三王爷也在一边打圆场,黛玉才勉强“原谅”他,并同意让医生诊治。结果自然也是一样,并无急病,只是身子稍虚,须进些滋补之物。
柳逸轩紧抿着嘴不发一言,黛玉趁机说:“我就说无碍,偏你事多!”
“没事最好。”柳逸轩点点头,叫丫头送黛玉回去。黛玉这才想起自己的丫头,便问:“翠竹他们怎么来的?”
“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只说一醒来就被扔在荒山里。”
“看来那些人真是针对咱们俩的。对了,你手腕上有胎记的事知道的人多吗?”
柳逸轩说自己手腕上的胎记只是小小的一块,平常会注意的人不多,但知道的人也不少。黛玉就问他有没有知道他胎记,如今又身在江南的幼时玩伴。柳逸轩好奇黛玉问这些做什么,黛玉便将那天听到的船上对话告诉他。
“难道是他?”柳逸轩眸子猛地一缩,脸色凝重起来。
“谁?”黛玉问
☆、第43章
“十有八|九是他!”显然,三王爷猜出了柳逸轩的意有所指。
唯独黛玉还是一头雾水。
这时一个小兵急匆匆的来找三王爷,耳语了一番,他便笑呵呵的摆摆手,说:“轩儿你跟玉儿解释,为父先走一步。”似乎事情比较紧急。说着他已快步走了。走了十几步,才猛的住了脚,回头瞪着眼对柳逸轩说:“不许再得罪你妹妹,不然本王定不饶你!”他说完也不等柳逸轩回答,径自去了。
三王爷走后,厅内只余柳逸轩和黛玉二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柳逸轩是那种朝堂口若悬河、侃侃而谈,面对女孩子话却不多的人;何况他内中还有些不可言说的隐晦心思,便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而黛玉还在生气他刚刚的举动,不想搭理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找话题。何况,经过之前的事,怎么说她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二人谁都没出声,空气就此凝滞——
过了一会儿,柳逸轩开了口,说:“是我的堂兄。”
“堂兄?”黛玉瞪大了眼,有些惊讶。
“嗯,是吴王世子。我跟他一起长到七岁,小时候我和太子可没少吃他的暗亏。”柳逸轩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有漆黑的眼眸慢慢扫过黛玉,闪出一抹难得的温柔。他对黛玉算得上是有耐心的了,碰到旁人,他是绝不会浪费时间解释的。而且,他也希望让黛玉知道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似乎这样,他们之间有了令人愉悦并足以反复回味的秘密似的。
“你和太子殿下还被人欺负?”黛玉的思想被带歪了,她见过的太子和柳逸轩向来是严肃威严、气壮山河而令人敬畏的,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当年两个小箩卜头被欺负、说不定还哭鼻子的样子。
柳逸轩点点头,缓缓坐在交椅上,把眼看着黛玉,见她也坐下了,才长出一口气,慢慢的说:“那时候当今圣上还不是圣上,只是太子,皇祖父宠爱吴王,难免爱屋及乌,对吴王的独子也当眼珠子一般。吴王世子从小就心机深沉,远胜其父,皇祖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他想给我们穿小鞋,可是容易的很呢。”
“没想到你们身为皇子龙孙,也有很多不如意。”黛玉深深的叹了口气。寻常百姓都羡慕皇亲贵胄、为官做宰或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殊不知生活在这种门户的人未必就不羡慕小门小户的自由、安荣。
出身不是人们自己能决定的,但生活方式却是可以选择的。
既然人人都有不如意的事,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市井小民,那么,何必纠结于所谓的烦恼,而令自己活的不随心、不快意呢?
“都是过去的事了。”柳逸轩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那些事他自己都差不多忘记了。而且,即使是出于最劣势的时候,他也没让自己真正的吃了亏,就算面儿上吃了亏,背地里也都讨了回来。何况小时候的争斗如今也有了结果,吴王和吴王世子耗尽了心机,还不是没有改变什么?总归,败的人不是他和太子;再说,重要是最终的结果,不是过程,古人还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呢,便是真的吃了亏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黛玉沉思半天,又道:“不论如何,这事得查清楚,光靠猜测可不够。”
“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有消息。”
☆、第44章
林如海在床上躺了不少日子,着实憋屈坏了,这一下来,就不想再恢复那种状态。林黛玉说要送他回去的时候,他就吹胡子瞪眼,满脸不情愿的样子。黛玉心内觉得好笑,又不敢真笑出来的,生病的人往往都有些孩子气的任性,自己若真笑出声,说不定真把人惹恼了。
“爹爹,欲速则不达,您还是回去躺躺罢,女儿再开些灵丹妙药给你吃,用不了几日,管保就好了,到时候什么地方去不得,什么事做不得?”
“你说的好听,让你躺那么久试试!”林如海哼了一声,尽管满脸不情愿,还是顺着黛玉的意思往屋里走去了。
“我这一病,倒误了许多事!”走着,林如海感叹似的说。
黛玉知道自家父亲一向以国事为重,无论在何任上都是兢兢业业,务求做到完美。这次事情还没办成自己先病了,心里多少会有些愧疚,只得婉言劝一劝。“爹爹,你放心吧,你虽然病了,但您之前也已经坐了充分的安排,江南又有世叔照应,并没有误什么事。再说您现在不是好了,还怕完不成圣上交代的差事?”
“是啊,老爷,您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养好身子,好为国家立功。”翠竹插话,雪雁也跟着点头不已。
“你们也跟着掺和!”林如海指着她们笑道,“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对了,玉儿,你母亲和弟弟可好?”
“爹爹放心,都好。圣上很照顾他们,母亲常去英亲王府和王妃作伴,倒也不算孤独。”
“那就好那就好……”林如海长出一口气,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是我大意了,害你们在京城为我担心,你母亲身子弱,我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说着已到了门口,翠竹忙打起帘子,林如海和黛玉进去,雪雁慌的去收拾床铺,林如海叫住她,“那个,等会儿再收拾,先泡碗茶我喝。”
黛玉早说过,这几日不许林如海喝茶,丫头们都不许给他泡,于养病不利。雪雁手里拽着一角被褥,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拿眼看着黛玉。姑娘的话她不敢不听,老爷的话她也不敢不听,一时不该如何。说到底林如海哼出一口气,瞪着眼,胡子也跟着乱翘,“怎么,老爷我支使不动你?”
“不,不是,奴才不敢……”雪雁吓得忙跪下了。
翠竹见雪雁跪下,林如海又生气了,也跟着跪下。
“爹爹~~”黛玉拽拽林如海的袖子,嘟着嘴道,“你怎么跟丫头怄起气来了?”林如海扭头,他最经受不住宝贝闺女这柔情攻势了,一旦有一点点心软,那就是万劫不复,妥协的一定会是他。于是,林如海索性看也不看,这是保持自己威严的最好方式。林黛玉只是勾唇一笑,回头吩咐翠竹、雪雁,“你们都起来,铺好床便退下吧。”
翠竹、雪雁忙收拾了床铺,都恭敬的退下了。
黛玉这才板着脸道:“爹爹还是床上歇息罢!”林如海本想犟上一犟,但一看女儿的脸色不好,只得灰溜溜的依言躺下。心内却有些憋屈,有他这么当老子的么,连没长大的女儿都敢给他摆脸色,偏偏他还不敢反抗,真是惯坏了,惯坏了啊!
“我知道爹爹骂丫头不过是拐着弯儿的骂我,您啊,在跟女儿怄气呢。”方才在丫头面前,她不得不给林如海留着面子,如今没了外人,他们父女俩都不用讲什么虚的。
“我就喝一碗茶怎么了,大鱼大肉不让吃,连茶也不让喝,整日里不是药就是药膳,我这嘴里乏味透了!”林如海小声抱怨,完了又盯着黛玉,“半碗,乖女儿,你就让为父喝半碗可好?”
“不行!”林黛玉说的斩钉截铁,“您不想快点好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诱惑不成功,林如海哼了一声,扭过脸。半晌,他又回身看着黛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斟酌半天才嗫呐道:“蜂蜜水总可以罢。”
“呵……”黛玉掩了嘴,轻笑一声,“爹爹稍候,女儿亲自去给您冲。”
黛玉冲了浓浓的一碗蜂蜜水,林如海喝了才心满意足,与黛玉东拉西扯的说闲话。几日没见,林如海好奇柳逸轩做什么去了。黛玉告诉他近日扬州城及周边发生了几起抢劫杀人案,出事的全是富甲一方的乡绅大户,手段极为残忍。英亲王忙着练兵,没功夫管这事,便交给柳逸轩去查。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一件事,柳逸轩到了扬州便公开了身份,黛玉仍是女扮男装,对外宣称是林如海的远房侄子,人人都以林公子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