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想了想,让这位老人指导指导倒也不错,只是这老先生是不会去京城的,而自己也不会久留扬州,若真拜了师,难免有许多规矩,倒不方便;况且自己这情况,人家也未必会同意收自己为徒,便坦言:“老先生厚爱,我自然是荣幸之至,只是我在此地待不太久,不过三两个月,就要回京的,以后很可能就长住京城了。”
老大夫听了直呼遗憾,吹着胡子感叹,“你也去京城,我也去京城,京城什么稀罕的!好了好了,都去吧去吧,奔自己的前程去吧……”虽如此说他还嘱咐黛玉在扬州者期间,医术上有不懂的,随时可以向他请教。
送走老大夫,天已经擦黑,林黛玉正要去正房看林如海,便有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来,远远的便大叫:“大人醒了,大人醒了!”
“轩哥哥!”黛玉兴奋的回头看着柳逸轩,“爹……”刚说出这一个字,她突然觉得不对,忙住了口,“大人醒了,我们快去瞧瞧!”这里可没几个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女子的名声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以后的婚姻大事,万一自己女扮男装千里迢迢来扬州的事传出去,终究影响不好。虽然黛玉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但她终究还是不喜欢节外生枝的人,能省却这些麻烦,何必多此一举儿徒增烦恼呢?
她想的也有些道理,人这一生,活的踏实自在才是真的,旁的什么都是虚无。真正在乎一个人,用的是心,看的是情,而不是什么外在的名。今生她不会奢求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而是要好好经营。
活了两世,还有什么看不清的?
……
“爹爹!”黛玉迈进门便大喊。林如海住的正房内都换了三王爷带来的人,况且此刻屋内并无伺候的人,倒不怕别人听见。黛玉本非一个跳脱咋呼的人,而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平日里说话都是文文静静,很少有这种大嗓门。此刻连平日的习惯都打破了,足以想见她如今的惊喜和在程度。
体内突然汇入了大量纯净的具有修复能力的能量,经过循序渐进的淬炼,林如海的身子从内到外都比原来强上很多,连几十年来积累的痼疾都消除了大半。他一醒来精神便很好,有些不似大病初愈的虚弱,甚至能起身在床上坐着。
一听到黛玉的声音,林如海的眼眶便酸酸的。
彼时虽处于昏迷状态,但冥冥中林如海却也知道是黛玉在救自己。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已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知究竟费了女儿多大的气力。想起三年前女儿救贾敏时的情景,林如海心头便闷闷的难受,更确切的说是心疼。他的才九岁多的女儿,已经承受了太多,自己不仅没能好好守护她,反让她担惊受怕还要耗费心力救自己。
唉,自己这个父亲做的不够格啊!
“爹爹,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你没事吧?”
“没事,爹爹没事就好。”黛玉微微摇摇头,脸上带着灿烂到心底的笑意。这时柳逸轩也近前问了好,林如海对他点点头,又问他怎么在这,柳逸轩自然如实回答。当然……他有意忽略了路上遇到的艰险。林如海身子刚有点起色,还未完全恢复,他可不敢随意乱说,万一再刺激到他就麻烦了。
“多谢你照顾玉儿。”
“世伯严重了,这是小侄该做的。”
林如海又问了几句,柳逸轩都回答的条理清晰,态度也不卑不亢,丝毫不摆皇室的架子,妥妥的一副虚心听从教导的小辈。二十多天的相处,黛玉对他的印象也不错,在林如海面前也不时夸赞几句。
林如海暗道:或许……这就是天意!
☆、第42章
黛玉又给林如海诊了一回脉,脉象显示他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弱,精神尚还不继。她知道有自己在这的话,林如海定然无法安心休养,因此并未待太久便和柳逸轩告辞而去。
出了房门,柳逸轩还再三的问黛玉:“你真没事?”不是他不相信黛玉的话,也不是不相信大夫的水平,实在是黛玉今天面目苍白、满脸虚弱的样子吓到了他,至今想来还心有余悸。
“真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黛玉摆摆手,笑着想转了一个圈以显示自己的身子灵活的不得了。谁知她错估了自己的体力。她睡了一觉,虽然精神恢复了许多,但到底心力耗费过大,能量似乎被抽空一般,不仅异能无法施展,身子也极是劳乏;此刻运动量一大,便有些不支,双腿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
林黛玉心中懊恼不已,暗悔不该再柳逸轩面前逞能,今天势必要颜面扫地了。人啊,真是π不能太张扬,不然,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倒把柳逸轩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冲上去,堪堪在黛玉着地之前扶住了她。
黛玉睁开眼,也愣了片刻,尴尬的扯扯嘴角,“呃……轩哥哥,这是……失误!”
“腿软了吧?还说没事!”柳逸轩狰狞的瞪了她一眼,一弯腰,把黛玉抱了起来。浓浓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黛玉不是真正的九岁不谙世事的孩子,登时羞得满面通红,挣扎着捶他的肩膀,“你……你你你,你放我下来!”菩萨,这刺激来的太突然,她前世跟贾宝玉都没有如此亲密过。
“别动!”窜入耳郭的是冰冷中带着命令的声音。
“你带我去哪?”黛玉的身子一颤。她知道柳逸轩生气了,而且是跟自己有关。因为自己差点摔跤?也不至于啊!
“我又让人请了几位名医。”之前那位亏还享有盛誉,架子那么大,全是摆设,说黛玉没病,没病怎么会无端端差点晕倒。若不是自己在这,轻者摔伤,重则还不知怎么样呢。
黛玉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柳逸轩是生气是因为自己不爱惜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内心不由有些感动,一时倒忽略了缘由的别扭,嘴角漾出一抹笑意,“轩哥哥,我真的没事,我跟别人不同,大夫也诊不出来的。我只要多晒晒太阳、走动走动,就没事了。”
她的经历太过离奇,不好泄露,只能言尽于此了。
因此,尽管她很希望柳逸轩能够理解她、别担心她,却也没办法告知他实情。何况救了爹爹之后,她至今还是异能全无,就像原本是满江的春水,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样。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还是长期的,尚不确定。许是一日两日,许是两月三月,许是一年半载,更甚或是永远都不可能恢复。但不管怎么说,多晒晒太阳总是好的,提前打好招呼,柳逸轩这霸道的性子,她可不想被他以养病为由拘在屋子里。
她早已习惯了如影随形的异能,一时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她绝不会后悔,世上至珍贵的莫过于真情,有了它便有了一切。这些她并未跟林如海说,父亲身体还没恢复,况且他忧心的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徒增他的烦恼。
就算终究有一天会告诉父亲,也绝不是在现在。
柳逸轩可不听她辩解,他可以容忍黛玉对他的防备和保留,因为他始终相信总有一天黛玉会对他敞开心扉,那么这些便不是问题。人无论想拥有什么,都不是轻而易举的,耐心、恒心、意志力,缺一不可;他不介意先捧出自己的一颗真心,但他无法容忍黛玉不爱惜自己,这是他的底线。碰到对的人,再刚强的男人也可以无限温柔,只要别触了这最低的底线。
黛玉还在挣扎让他放下自己,柳逸轩冷冷的道:“别动,不然你会后悔的!”他说话的时候稍稍低下了头,温热的气息便喷洒在黛玉脸颊、脖颈处。黛玉觉得浑身烧热,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亏她刚刚还感动,怎么……怎么……哼,自己再虚弱也不至于走不了路……
就这样一直到了正房不远的三间抱厦外,柳逸轩才放黛玉自己走。黛玉却抱着回廊上的一根柱子不肯走了,今儿丢人丢大发了,幼稚就幼稚吧,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再受他柳逸轩摆布!
柳逸轩怎么劝也没用,硬拉吧,也不行,万一再把黛玉拉伤了,哭都没地儿哭去。他此刻才深觉棘手,也颇为后悔方才自己的莽撞。可他从小就与女孩子接触不多,此刻是干着急,不知道怎么哄。
“黛玉妹妹,是我不好,冲撞了你,我给你赔礼道歉。你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快去让大夫瞧瞧。”虽然只是干巴巴的道歉,但是诚意十足。
“你有什么不好?你是王府世子,皇亲国戚,我不过是大臣的女儿,只有我冲撞了你的份儿,哪有你冲撞了我的份儿。女儿家的名声在你眼里算什么,整个天下都是你们皇家的。还说什么赔礼道歉,我一个小女子可承受不起……”
黛玉也是气急了,一时说话刻薄,把整个皇家都绕了进去。
柳逸轩心知把人得罪狠了,况且也确实是自己唐突,即使是在情急之下,也不该如此冲动,心内正后悔不跌的时候,三王爷走来了。
“小玉儿怎么出来了,不在屋里歇着?”老远三王爷便喊,又问黛玉的身子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的,林如海可醒了没有。
三王爷是长辈,又很疼爱自己,黛玉就算生柳逸轩的气,也不会对他摆脸色,自然都一一回答。柳逸轩趁机说给黛玉请大夫的事,三王爷也劝黛玉多瞧几个大夫,黛玉看了柳逸轩一眼,说:“我不瞧,谁请的谁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