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屋内突然传出一道长啸的惊吼声,惊醒了屋外的众人,只见楚飞翼跌跌撞撞的冲出来,面色惊惶。
听儿子说完,楚家父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出生便残疾的二儿子突然间好了,这事搁谁谁不信啊。楚老爷当机立断要探个究竟,楚飞翼忙道:“他已经走了,也不知有没有出府。”
这时皇帝一行人已到了楚府外,正撞上出府的楚子誉,不由上前拦道:“小伙子,你是这家的大公子?”他看过锦衣卫查出的宗卷,邻里都说楚家对这废物儿子极为疼惜甚少让外人见着,能在外活动的只有大公子,这么看来这相貌气势百里挑一的男子,也必然是楚家的大公子了。
这不得不说楚家人做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为了怕外人说他们苛待幼子无情无义,这才向外宣扬是为了保护天生残疾的儿子因此不许外人见。现在火都烧到家门口了他们自然也顾不得二儿子的死活。
见这人误会了,楚雷上前一步道:“这位老爷,他是我们家二公子,不过现在老爷已经赶他出府了。”
“哦?”皇帝捋了捋胡子,又向他瞥去,细细打量,“老夫听说楚府二公子天生残疾,小伙子看起来并不像是……”
楚子誉已看到此人身上的真龙之气,微微扬起唇角:“早前脑子混沌罢了,现在已经清醒,还请阁下还我一样至宝。”
皇帝再次吃惊,皇后也诧异了,问道:“你知道他是何人吗,就管他要至宝?”
“真龙天子焉能不识,况且你身后这些人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么?”
闻言,楚雷、皇后,和后边乔装打扮的锦衣卫齐齐愣住,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感叹道:“能有这般眼力劲又岂是平常人能及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看来这人必是上天厚待的不凡之人,要不然岂能突然治好了多年的残疾且如此优秀。
皇帝自以为猜到了点子上,当即和颜悦色道:“朕的九儿说是真心喜欢你,你向朕讨要至宝,若朕说高官厚禄金银财宝随你挑,但九儿与你那场婚事作罢,如何?”
楚子誉微微沉下脸:“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东西能与她相比,我只要她。”
皇后不禁笑着点头,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忙拽了拽皇帝的袖子,生怕他多加为难。皇帝无奈的瞥发妻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转向楚子誉时严肃道:“九儿亦是朕的宝贝女儿,你与她成与不成,就看你自己能不能令朕满意,此处不宜久留,你便跟朕进宫。”
楚雷脑袋懵懵的跟着公子踏上马车,见果真进了皇城宫门便不那么淡定了,牙关上下直打颤,瞥眼公子镇定自若的表情不由佩服不已。临到头了还是紧张得很,怕自己进宫不小心得罪贵人连累公子,只得告罪下车,转而向楚家奔去,面上掩不住的喜色,他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老夫人。
皇帝观察了一路,平民百姓入宫面见天子还能如此视若平常也就只有眼前这人而已,想着九儿看人的眼光的确不错,真不愧是他的女儿。
袁沁被急匆匆召唤至御书房,立如青松的背影转身,眼神温柔看她:“沁儿……”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顿,她的心跳也像是卡在了嗓子眼,情不自禁的扯开唇角向他奔去,直到扑进他怀里的刹那,才发觉她等这一声呼唤已经等了许久。
“咳咳!”皇帝黑着脸咳嗽,惊醒这一对小鸳鸯,“要搂别处搂去,别碍朕眼。”
闻言楚子誉果真拉着她往外走,皇帝一口气哽在胸口,见他微微回头道:“我答应的事自会做到。”语气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皇帝拍着胸口缓过来,顿时没好气的赶人,他女儿很多却最疼这个离经叛道的九儿,也为她的婚事颇为头疼,眼下这人九儿喜欢而自己也满意的实属不容易。既然楚家已经将他逐出族谱,那他便不是卑贱的商户,日后再一番提拔何愁他配不上九儿。
等远离御书房的守卫范围,袁沁迫不及待问道:“你答应了什么?”
楚子誉浑身冷气遇上她便自动化成一江春水,抬手摩挲她的脸颊,启唇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好的?”
“你就在我面前还用问吗,快点告诉我你答应了什么?”
“呵。”楚子誉轻笑,甩手打出道结界,俯身含住惦记已久的唇瓣细细舔吻,撬开牙关,在她檀口里搅拌起舞,一吻罢,他喘着粗气搂住她腰肢,“我答应入赘。”
“入赘?”袁沁眸中艳色未退,表情呆怔,“驸马不都是入赘的么?”
“嗯,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我告诉他,自己多年的病症乃是有神仙托梦治好的,还留下一颗丹药能治百病,若让我娶你便献给他。”
袁沁默默吞咽:“他信了?”
楚子誉莞尔,伸手刮她鼻尖,宠溺道:“做皇帝的哪个不奢求长生,哪怕是万中之一的可能他也愿意一博,更何况我做出的丹药不比凡夫俗子,那可是货真价实的。”
袁沁对他忽悠人的本事很是折服,却说楚府那边,自老夫人醒来后听说孙儿被赶走了便闹个不停,恰好这时楚雷赶了回来,将公子被皇帝亲自带进宫的事讲了一遍,满堂皆惊。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不顾骨肉亲情,竟这般对我孙儿,老天有眼,让皇帝陛下慧眼识人,等孙儿迎娶公主光宗耀祖,你们就后悔去吧。这里既然容不下孙儿,那我老婆子也不稀罕待。”老夫人吼完,不顾病身拄着拐杖往外走也不让人扶。
楚老爷哪能让亲娘出府,急出一身冷汗上前拦住,被老夫人一拐杖敲过去,也不敢硬碰硬了,怕老人家年纪大了再气出个好歹来。楚雷本就是老夫人手下的家生子也是听她的话去伺候公子的,这下自然是跟着她走,两人暂居客栈里等消息。
“老爷这可怎么办哪,万一陛下真的要封他为驸马我们又已经赶他出府了,以后他再报复又有谁担得起,此事可还有回转的余地?”楚夫人抓心挠肺的后悔啊,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同意把二儿子逐出族谱。
楚老爷垂头丧气的摇头,楚飞翼按住内心的慌乱,强撑着道:“娘,你怕什么,光听一个下人乱说你们就信了,没有圣旨皇榜,我谁都不信。”
“对,儿子说得对,楚雷不过是个下人,他说的话不足为信。”楚夫人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以此来掩藏自己心中的不安。
可翌日的皇榜张贴却直接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上面明确写着:平民楚子誉乃逸群之才品貌非凡,与朕之九公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朕心甚慰,责令驸马楚子誉与九公主于下月初八完婚,钦此!
内阁学士早早便得到了消息,知道这位驸马爷乃是被楚家驱逐的二公子,暗叹楚家错把珍珠当鱼目的同时,把退婚书也派人给递了过去。楚家这么多年在外苦心经营的好名声一朝散尽,大家都知道楚家自小苛待驸马爷还把老母亲给气了出去,无人敢与之结亲。
楚家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甚至到了变卖房屋田产才能维持下去,楚老爷一夜愁白了头,再看大儿子却是满腔的怨气,若不是为了这个儿子生生将二儿子给推了出去,楚家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楚飞翼也恨,恨他明明比那废物强得多,突然间废物变成驸马爷而他却成了落魄公子,定好的婚事也给退了,成了满城的笑话。
九公主与驸马爷成亲这天,十里红妆、盛况空前,沿街百姓皆挤出来围观这一盛事,见骑着汗血宝马俊逸不凡的驸马爷,一袭滚金绛红喜服上绣有鸾凤,腰扎黑色镶边细带,头戴玉冠。那相貌气度不知让多少未出阁的姑娘看红了脸,竟是把所有少年郎都给比了下去。
他后面跟着两排提红灯笼的宫人,接着才是豪华气派的轿撵,上挂有红锦缎及金色小铃铛,随风摇摆发出悦耳的叮铃声。因有珠帘围着百姓难以一睹公主芳容,但观驸马的浑身气度这公主自然不会差,这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简直羡煞旁人。
这天夜里,有人见到如白衣仙子的辛十四娘在这皇家喜事时飞跃天际,身姿飘逸。
“她这是飞升了?”袁沁凤冠霞帔未除,站在窗棂边看着半空中那一个白点有些惊诧。
楚子誉在她身后环住纤腰,用下巴蹭蹭她的发顶,眼神柔和:“这是她的宿命,飞升是应当的。”
辛十四娘自嫁与冯生便再没有了以前的安生日子,红梅的出现只是让她更快的明白了人间所谓的情爱,这种感情有苦有甜,而她现在只剩下了苦。在面对旁人的误解时,她有自己的傲气,根本不屑于去解释认为清者自清,可在别人眼里这就是默认了。
冯生开始不信,可说的人多了他渐渐也有些怀疑,认为十四娘在背地里对红梅做了什么,对她颇有不满,再加上他一开始就知道十四娘是妖,只是喜欢她与众不同姿色,怜她赠医施药救苦救难。可现在这些怜和爱已经消磨得一点都不剩,妖就是妖,永远不可能做人。
让辛十四娘真正看透的还是因为一件事,那天她与几个姐妹上山采药,回来时亲眼见到冯生跟那个叫红梅的丫鬟紧紧贴在一起,被她撞见冯生只略有些尴尬,等他走后红梅便到她跟前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