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伺候得很好。”
低沉性感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楚雷犹如幻听般掏了掏耳朵,见公子的视线始终盯着自己而是不像以前那样没有焦距,这才开始确认,公子这是好了?他想过千万种公子变成常人一样跟他说话,看他做事的场景,可等自己期望的变成真后,他却有些不敢相信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此时的楚雷就只想大哭一场,以发泄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苦楚,泪眼哽咽道:“公子,你怎么突然就好了,老夫人知道一定会高兴得发疯的。”
楚子誉没有再回答他,抬首望向心中至宝离去的方向,手心中残存的触感还在——那是个‘等’字!
“儿子,你今天说那一番话,万一皇帝相信了是因为厌胜之术而把公主困住的,会不会直接迁怒我们,满门抄斩?”楚夫人回到自己院子,越想越不安,遂把儿子叫过来商讨。
楚飞翼将想好的那些讲给她听,要她立即跟楚子誉断绝关系,见她有些犹豫便劝道:“娘,你想想,弟弟可是废人一个,今天这事还是我们绑公主在先,皇帝又不糊涂怎么可能封他为驸马。如果我们早做决断把错处推在他头上,到时候若真的要满门抄斩我们也已经将他逐出家门,这就不关楚家的事了,只全说是他一人干的就行。”
“这……”楚夫人不停揉搓手中的帕子。
“娘,这关系到楚家未来的命运,你可别犹豫啊!”
“好!”楚夫人紧咬下唇,“你去把族长唤来,娘将他剔除族谱就是。”
楚飞翼喜笑颜开,忙不迭的唤人。这时楚老爷也已急匆匆赶了回来,他不过出外几天家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听了大儿子的决断,他一锤定音,跟族长一块签了字。
楚老爷对这个生来不祥的儿子向来不喜,这次又因为厌胜之术差点害了公主,他当然留之不得。而老夫人在这场惊吓后又卧病在床再没人来拦,楚老爷为了将楚府摘出去这次也是下了狠心了。
在族谱上除名,自此楚子誉便不再是楚家人,以后纵然有什么祸事也祸不及楚家。
袁沁到了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皇宫,一进殿就被两个侍女按压着跪下,高位上坐着头戴凤冠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上五色绣成的凤袍一直拖到台阶下。一见到她满身威仪散得干净,只余平常母亲担心孩子的急切。
“九儿,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害母后日日为你担心,在宫外可曾受伤?让母后看看。”皇后急急步下台阶,发上的金凤步摇差点晃花人眼。
殿里守着的侍女嘴角微微抽搐,娘娘还说要给公主一个教训,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舍不得了,九公主这性子就是被陛下娘娘给惯出来的,眼下都无法无天了。
被摇得脑袋晕眩,袁沁忙止住她,干笑道:“没事没事,您瞧瞧孩儿这不是好好的吗。”
皇后一颗心落到肚子里,又沉下脸道:“平日你看那些杂传母后也没斥责与你,可你说说,你怎么敢私自出宫,若非你宫中的小枝回来禀报,你父王还以为你在宫中装病。”
“哼,她倒是敢,连朕都敢骗。”着明黄金龙服的皇帝火冒三丈地迈进门。
殿里众人忙行礼问安,皇后稍稍屈膝便迎了上去:“陛下朝事可处理完了?”
“处理什么朝事,公主私配平民这就够让朕头疼的了,在场还有那么多的锦衣卫,总不好都杀了灭口吧。”接着又是一通训。
袁沁扬着脑袋,待他说完了补上一句:“儿臣是自愿的,并非什么厌胜之术。”
“还嘴硬,那楚家小子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他不是废人么,若非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又怎么会突然取代了别人嫁给他,此事定然有蹊跷,你别再管了,父王替你解决。”
“他不是废人,儿臣也是真心喜欢他。”
“好了好了……”皇帝不想再听下去,当即将她谴退。
皇后递给他安神汤,疑惑道:“陛下,九儿看着似乎并没有神志不清,或许里面另有隐情,您何不见见楚家人再做定夺。”
皇帝饮口汤水,缓了缓道:“皇后说的不无道理,那便见见吧,不……”顿了顿,他抬眼目露凶光,“朕亲自去看。”若是召进宫他们必有防备,还是出其不意的好,若真用了厌胜之术害他女儿,必让楚家血偿。
另一边,袁沁由侍女带着回到自己的荣平殿,老远便有道熟悉的影子冲过来,带着哭腔喊道:“公主,您可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久寻不见的阿禄,走得近了,小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袁沁安慰她两句,向旁边踌躇静默的阿禄看去。现在的阿禄再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女了,一身粉嫩宫装头发也清洗得干干净净,原来梳妆后阿禄也可以这样端庄秀美。
见公主一直盯着阿禄看,小枝擦干眼泪解释道:“公主,您认不出来了吧,她是阿禄啊,您突然不见后,阿禄也着急得很,她陪着奴婢找了许久才回宫求助的。皇后娘娘听后就让她留在了宫里,立即派人去找您了。”
“公,公主……”阿禄有些羞赫的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袁沁笑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袁姐姐。”
小枝努嘴道:“公主,既然回了宫就不要再用民间的化名了吧,皇后娘娘听了该生气了。”
“哦,因为你主子我已经嫁人了,这次回宫只是要将事情解释清楚,早晚是要出宫追随夫婿的。”
“啊?”
看她们这么惊讶,袁沁笑着摇摇头进殿,暗中观察了一会,发现阿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便放下了心,却对她体内的系统颇为头疼。
‘叮,请宿主给九公主斟茶,以获得好感度。’
阿禄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她这些日子在宫中待着只跟在小枝身后学宫中礼仪,这声音已是很久没有响起了,没想到现在又开始,她真的很害怕。
将阿禄的挣扎看在眼里,袁沁咬牙朝她勾了勾手指。阿禄不明就里的靠近,突然被抓住手腕惊了她一跳:“公主?”
袁沁闭眼强行运法渡了丝法力进去,在阿禄体内化成道无形的枷锁将系统困住,但只能维持一瞬又蓦地碎裂,她额上沁出冷汗,心脏隐隐绞痛只得放弃。
此时楚家正雷厉风行的要将不祥之子赶出府去,眼见要将这废人轰出去了,楚飞翼就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亲自带着几个家丁往小院赶。与此同时,皇帝和皇后换上平民装扮来个微服私访,身后跟着伪装好的大内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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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进院门,楚飞翼便扬声道:“来人哪,把这个楚家除名的废物扔出府。”
几个家丁手拿棍棒高声应诺,就要冲进屋。
屋门大开,楚雷走出来皱眉道:“大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公子可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不顾血缘亲情么,就是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你少拿老夫人压我,她现在卧病在床昏迷不醒,你就算去搬救兵也没用。”楚飞翼嗤笑,一脚踹开他,率先进屋,“这种废物做我弟弟简直丢人。”
屋内木桌旁坐着个人,明明五官身形未变却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冷冷瞥来一眼仿若九天上的神明对苍生的淡漠藐视,他只坐在那里便让人忍不住臣服膜拜,周身似有白光笼罩。
楚飞翼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呼吸顿窒,双眼似被白光刺痛不禁眨了眨,等再睁开时,那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呆坐着对外边发生的事无知无觉,他蓦地松了口气,双腿不知怎么有些发软。旋即想着这废物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气势,自己真是魔障了。
匆匆追进来的楚雷差点撞到他的背上,忙止住步子,拐弯走到公子背后站好,看着公子挺拔如青松的背影,再看看大公子有些晃神的表情不由为他默哀。心想现在公子已经完全好了,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任人欺凌而什么都不知道呢。
“爹已经把你从族谱上除名了也请了族长见证,以后你楚子誉就再不是楚家的子孙,现在可以收拾包袱走了,除了衣物外其余东西一律不准带。哦,你这个狗奴才如果愿意的话就一起滚出去好了,做哥哥的够仁至义尽了吧,哈哈哈……”
楚飞翼嚣张的仰头大笑,这番话不过是说给下人们听的,也是在宣泄自己对他的嫌恶。
“当然,既然已经除名,希望你们能够继续遵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楚飞翼笑声蓦地停止,不可置信地望过去,正看见那人开合的薄唇及眼中目空一切的冷光。惊得猛地后退两步,冲击太大让他喃喃失了言语,就像有人用锤子用力砸了他的脑袋,轰然作响。
楚子誉起身越过他径自往外走,竟是什么都不带,楚雷顿了一下忙拔脚跟上,临走时瞥了呆怔的大公子一眼,摇了摇头。他虽不知公子是怎么好的却有种盲目的自信,他相信楚府将公子赶走后总有一天会后悔。
守在外边的家丁见到废物公子跟正常人一样走出来且气势非凡,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棍棒脱手而出滑落在地,愣愣看他走过去。紧接着楚雷奔出来紧紧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