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忽起,绝佳的逃跑机会,徐进业激动得轻颤,却因为一事耽搁下来——云蕾有了身孕。
他沉浸在当爹的喜讯中不知如何是好,她既有了身孕,那途中的颠簸便不在适合一个孕妇,他的体贴与归心似箭的心情,云蕾都看在眼里,只得宽慰道:“徐郎,不若你先行离开,待我产下麟儿,便去找你。”
“说什么傻话呢。”徐进业轻轻抚摸她的肚子,满脸父爱,“这个孩子,我必得让他成为徐家的传人,况且丢你一人在这,我也放心不下,如今事情已了,只要我们不再去惹事便也没什么,你安心待产,一切有我在。”
云蕾笑着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可事情不是他们不去惹便不会来找他们的,这场北风刮了一半,风向突转,随之飘来的是成群的浮尸,全身肿胀,面目全非。夜叉国是海上孤岛,这些尸体无法处理,只能就地焚毁,可饶是如此,浮尸所带来的疫病,依旧在夜叉中蔓延开来。
夜叉们向来身体强壮甚少生病,可碰巧就是如此毁灭且传染性极强的疫病,他们避无可避又不懂得用草药治疗,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59
这场疫病来势汹汹,不少夜叉还未察觉便已倒下,原剧情中,此疫病也有发生,灵泉水能祛除夜叉体内的疫病毒素。郭志昭深知这一点,有灵泉水却并没有拿出来也没有加入食物中,而是趁此机会一心救治四王爷秦恒,待他恢复后,两人便找到徐进业的船只,离开了夜叉国。
夜叉们遭此大难,最后是夜叉王冒险去寻来灵药才救治过来,可还是病亡一片,摩谒取药时也身受重伤,被玄冥界掌使带回修养。最后秦恒带兵来肆意掠夺,又投放大量毒-药,这才攻下卧眉山,致使夜叉国付之一炬,所有财宝被抢夺一空。
可现在郭志昭因为得罪了夜叉王,被黄袍禁足,无法出去,对外面亦是一无所知,只一心惦记着要偷偷出去看秦恒。
秦恒也因为有好几天未曾看见他而焦躁不已,好在郭志昭每次来都会带很多吃喝的,他这几天省着点吃也够,不用担心肚子饿的问题,可还是十分忧虑,生怕少年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两人隔开的时候,夜叉国已是乌云罩顶,纵使夜叉体格再强大,这病如山倒,他们也扛不住。开始只是犯咳疾,脑袋晕眩,接着咳疾愈发严重,带出血来,最后整个人一病不起,身形消瘦,油尽灯枯。
洞府中,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生生咳出,随后声音渐渐低弱,碧波潭边的石床上,少女趴在床沿拥着白裘,拍抚着胸口才止住喉间的痒意,待看见洞口处有长长的影子拉近,她忙挺直背部,笑着打招呼,脸上丝毫看不出异色。
摩谒表情沉重,长臂一伸将她抱紧怀里,才微微放松些许,袁沁乖乖任他抱着,给予无声安慰,半晌后,她稍稍撤开一点,一手抚上他的脸,伸出手指按上他紧皱的眉头,轻轻抹平。
“外面情况不好么?看看你,一脸愁容的样子,眉头皱得这么紧,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摩谒颔首,叹道:“确实不容乐观,这种疫病在人间只有将病人焚毁封城,可在我管辖的夜叉国是断断不许的,我知道有地方可寻得药,只略有些凶险……”
“什么略有些凶险。”袁沁呵斥着抓住他的袖子,“你既然看过主神手册所记载的内容,应该知道那是你不应该去的地方,你乃是玄冥界共主,为天界所斥,就算你寻过去,他们也绝不会把灵药给你。”
看她这么紧张的样子,摩谒反倒笑了,俯身在她唇上啄吻,拇指轻轻揉弄着唇角,额头相抵,语气带着一丝笑意道:“你在担心我,对不对?虽然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如今我有了你,便不能轻易去冒险,那么就只剩一个解决途径。”
说到此处,袁沁抬眸与他相视一眼,大悟道:“灵泉水?”
“不错,正是灵泉水。”摩谒赞许地揉揉她的发丝。
袁沁勾起唇角,正要开口,喉间发出一阵阵痒意,忙一手捂住嘴别过头去,忍不住闷咳出声。
“沁儿——”摩谒猛地扯开她捂嘴的手,掰过脑袋,一抚上她额头,微烫的触感令他勃然大怒,“你这是染上疫病了,为什么瞒着我?”
“咳咳,你,你胡说什么?”袁沁心虚的避开他视线,强词夺理,“我是被自己口水呛着了,大惊小怪的。”
摩谒蓦地眯眼:“别骗我。”
袁沁默默吞咽,妥协道:“好吧好吧,我大概是染上了,可应该不太严重。”她现在是人类的身体,这些问题无可避免,好在这病也不是没得救,也就懒得告诉他,以免他胡思乱想。
在摩谒记忆里一直有她的存在,便下意识的将她归为自己一类,从未想过她还有生病死亡的可能性,如果她因为一场疫病不得不离开,那这些日子这么努力的翻阅古籍,岂不是都毫无用处,他依旧没有可能将她留在身边。
他心下惊异不安,急急起身:“我这就去找他拿灵泉。”说着如一阵风席卷而去。
深更半夜,有三两个夜叉聚在一起,更多的是因为这场疫病而早早歇息,黄袍夜叉盖着鹿皮睡得好好的,被人猛地掀下地,脑袋撞到石壁上,瞬间惊醒。
他刚想怒骂,待看清是谁后,忙跪下抱臂行礼:“王上,不知您……”
“那个人在哪?”摩谒打断他的话,冷冷开口,还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焦急。
“王上说的可是寄居在我洞府的人类?”黄袍诧异道,“志昭近些天都没有出去,可是哪里惹着您了?”
摩谒不悦的蹙眉:“你只说他在哪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黄袍擦去额上的冷汗连连应是,起身带他去隔间的一个小洞,却见用草席铺就的石床空无一人,本该躺在上面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郭志昭知道黄袍一旦睡着,雷打不醒,试探几次后便大着胆子,今天第一次趁他睡着偷溜,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次就会被抓个正着。
此时他已到了隐蔽的洞中,秦恒看见他来,激动的迎上去:“你这些天去哪了,可是有被夜叉发现,有没有伤到哪?”
郭志昭笑着摇摇头,很享受面前这人的担忧,虽然黄袍也对他很好,只是对这那张夜叉脸,他实在是看不习惯,哪像这人,貌若潘安又带着贵气,比黄袍看着要赏心悦目得多。
秦恒轻舒口气:“你没事就好,我担心受怕好一阵,险些就去寻你了。”
“对不起。”郭志昭垂眸,“我是因为得罪了这里的王,才被禁足的,今天好不容易才能偷跑出来看你,顺便给你送点吃的,为了不被夜叉发现,等会我就要走了,你要藏好,千万别被他们发现。”
火光下,少年的脸如上好的白玉,低垂的睫毛颤动,秦恒不禁一阵目眩神迷,情不自禁的靠近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这受苦,再等些日子,我便带你回去。”
郭志昭故作诧异的抬头,表情略显激动的点头,在他要来触摸时害羞的退后一步,结结巴巴道:“我,我该走了,要不会被发现的。”
秦恒恍然回神,尴尬收回自己的手,为自己竟然要亵渎恩人而自责不已,干笑道:“你要小心。”
郭志昭轻恩一声,转身出洞拨开芦苇丛,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这是一个静谧的夜,偶有猫头鹰的叫声,郭志昭拉紧身上的衣服,见有巡逻的夜叉就赶紧避开,火把也不敢打,只能就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躬着身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股邪风猛地刮过,将他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披在身上的袍子险些拉不住,周围的芦苇全部一边倒,被风吹折,独剩他一人高高站着,暴露在视野之下。
他赶忙蹲下,却已来不及,暴风的中心显出一抹人影,夜叉王冷着脸,看他如像一只蝼蚁,黑夜下仿佛索命的阎罗降临,他在这威压下不禁深深低下头,双肩控制不住的抖动,不敢直视圣颜。
不等他应对,摩谒忽而开口:“交出空间灵泉。”
郭志昭表情突然变得惊恐,不可置信的抬头,心下如受重击,声音尖锐道:“什么灵泉?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脸被风刃削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沿着脸流下,滴滴答答落入芦苇丛,摩谒嫌恶的瞥他眼,不耐烦道:“装傻充愣在我这可行不通,我只需你的灵泉,若交出还可留你一条小命。”
郭志昭愣住,缓缓抬手触摸脸部润湿的血液,待看见刺眼鲜红,惊叫一声,似癫狂般大吼:“我的脸,我的脸……”
这张脸可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以前他样貌普通,得到灵泉后经过一番彻骨改造,去污洗髓,整个人都变得耀眼起来,一扫之前的平庸,凭借这副样子,可谓是男女通吃,如今竟然这么轻而易举被划下这么深的伤疤。
黄袍不及王上的脚力,等他尾随赶到时,正看见郭志昭这副鲜血淋漓的样子,表情大骇,急急冲过去:“王上,可是他有哪里惹着您了,若真是他闯了祸,只交给属下处理便是,何必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