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望眼欲穿的模样,袁沁一愣,忽的笑了,露出脸颊边不甚明显的一个小酒窝。
心想果然是他,这喝酒只喝竹叶青的习惯,一直到今世都未曾改变。若是往日里她可能不会依了他,毕竟饮酒伤身,只是现在她很高兴,有种不醉不归的兴奋感,就是陪他喝一杯又如何。
想罢,师徒两遂去打酒不提,那边梅三娘也撞见王安旭与人激吻,可她没像陈楚慧一般离去,反而继续跟在他身后,几日下来,梅三娘彻底明白,王安旭确实没死,因为他变成了自己的妻子,变成了个女人。
38
“王安旭——”
凄厉的鬼声空旷悠远,似寒风穿堂而过,引起的呜咽。
缠丝幔帐被莫名进来的阴风吹起,床上的女人拥着团花锦被,双眼紧闭,眉头拧在一起,额上冷汗津津,似是梦中睡得并不安稳,噩梦缠身般,脑袋不停左右摇晃,口中呢喃,声音细不可闻。
屋门忽的大开,月光照着一抹黑影,脚不沾地,不过几瞬,便已到了床前。
一身黑衣,脸色惨白,无一丝血色,唯有那烈焰红唇极为扎人眼球,乌黑及腰的发根根浮在身后,风撩开她脸颊边的一缕发,烧灼毁容的恐怖疤痕赫然露出,整整毁了小半张脸。
梅三娘眼含痴恨,盯着这张极为陌生,又极为熟悉的脸,一手缓缓伸出,寸短的指甲瞬间疯长,变成了可杀人的利器。
上次没能杀了他,这次她要亲手掏出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眼神蓦地凌厉,利爪猛地向床上人的心脏抓去。
雷电霹雳,床上原本就睡不安稳的人,猝然惊醒,她僵直了身体,利爪近在咫尺,只差一点就能掏出那颗心。
王安旭抹去一头冷汗,眼睛扫视一周,屋内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窗棂层层洒下,床幔被风吹得上下飘荡。他凝眸看去,原是屋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大概是他临睡时忘了插上门栓,被夜风被吹了开。
想是听到动静,睡在隔间的奶娘起床查看,端着烛台睡眼惺忪的过来,一把将门关上,走至床边,关切问道:“小姐,您没吓着吧?”
黑暗中,烛火映着奶娘这张老气横秋的脸,骤然一看,倒有些像见鬼的感觉,王安旭吓一跳,忙移开视线,把被子扒拉扒拉,悠悠道:“不过是风罢了,奶娘,你回去睡吧。”
“哎。”奶娘应一声,给小姐捻好被子,打个哈欠回到尚暖的被窝。
王安旭轻舒口气,梦中恐怖的氛围还围绕着他,一时倒不敢再睡,总觉得这屋内似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后背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他蓦地闭眼,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连脑袋也一起包住,好像这样,就能够抵挡任何妖魔鬼怪一般,满满的安全感。
他不知,自己床头确站着一个女鬼。
梅三娘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那日掐着他脖子的触感尚存,却不是这具躯壳,冷静下来想想,若是掏了眼下的心脏,那也是旁人的,就算掏了又有何用。
拥有王安旭那颗心与身体的人,却并未被他感染同化,依旧维持本心。
陈楚慧本就是女人,虽然换了自家相公的身体,又许多不适之处,但女儿家的作态,她未变半分。没有刻意学着男人的样子走路,也没有学男人说话的语气,故而在农妇家的这些日子,让大娘很是郁闷。
农家人向来粗犷,孩子也是放养大的,在泥地里摸滚打爬,日日与汗水打交道,突然来了个公子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说话轻声细语。大娘又对袁沁很喜欢,在她没来之前,也不好将人家相公赶走,这又是自己发善心带回来的,因此只能当祖宗般供着,很是为小姑娘惋惜,居然嫁了这么个娇弱的相公。
“姑娘,这位道长是?”大娘炒了几个下酒菜,放在小桌一一摆好,忍不住八卦道。
荀邑下山,只着普通的道袍,连拂尘都未拿,收了一身金鼎之气,看起来只比一般道士好看得多,并未有金光刺眼之感。
“是我师父。”袁沁扬起脑袋,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大娘,如今我也算入门道姑,就别姑娘姑娘的叫了。”
大娘目瞪口呆,手中盘子猛地落地,被袁沁眼疾手快的接住。
“姑娘,你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呀,纵使你相公有些没用,但你也用不着看破红尘吧,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入了修道呢。”说着竟抹起眼泪来。
袁沁苦笑不得,农家人性子直,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倒让陈楚慧有些尴尬起来,毕竟大娘口中没用的相公,说的可是她。
大娘的儿子丁壮从厨房进来,略抱歉的将自己老娘带走,给三位客人腾出地。如今妖孽横行,好几个老乡都被妖精给咬了,家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得道高人,可不能把人家得罪了。
陈楚慧有身为女人的细腻,看见袁姑娘对她师父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是情根深重的模样。想起自己与相公之间隔了千重万水,不禁悲从中来,非常识趣的不去打扰这两人,转而进房去了。
荀邑多年前便是万杯不醉,饮酒如喝水般。袁沁却不行,灵体状态本就消耗精神力,几杯下肚,便有些浑浑噩噩,小脸蛋一片潮红。
酒壶滚到地上,酒水潺潺流出,荡开一室酒香……
“呵呵,呃……”袁沁傻笑着,忽的打个酒嗝,模模糊糊看见一片衣角,伸手好奇的摸着,顺着往上爬,待滚烫的脸颊贴到一冰凉凉的地方,不由得舒服的叹口气。
小徒儿喝醉酒的样子甚是迷糊可爱,荀邑一时间竟不想给她醒酒,没想到她竟大胆的爬上自己的膝上,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心尖一阵轻颤,竟漏跳了一拍,四肢产生酸麻的感觉,不能自已,他艰难的闭了闭眼,努力去忽略这种感觉。
袁沁呆呆的仰起脑袋,一张脸出现在她眼前,晃晃悠悠的就是看不清楚,她不满的伸出手将这张脸捧住,定睛去看。
“呀,是熊孩子。”袁沁笑得开心,又摇摇头道:“不对,是应衡?好像也不对。”
再摇摇头,突然指着他,兴奋道:“我知道了,你是蒋焃。”
从她口中听到这几个陌生的名字,着实令荀邑不快,当即黑着脸道:“他们是谁?”
冰冷的声音刺入耳朵,袁沁微微有些清醒,待看见他的脸,又一阵眩晕,咯咯道:“师父,都是师父,他们都是师父。”
说着,将唇瓣印上他的,伸出舌尖描绘,柔柔道:“我爱师父……”
从滑嫩的触感中回神,就听见这句轰炸,荀邑蓦地产生一种自己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句话,等着她的错觉,竟是前所未有的圆满。
低沉的声音有些颤抖,错开脑袋,含着她的耳垂:“你爱谁?”
“我爱师……唔。”袁沁话还未说完,便被封住。
都说酒壮怂人胆,况且袁沁本就不怂,想要什么,她从来都直言不讳,自认清楚自己的心,她就从没有逃避过,就算每个世界他都会忘了自己,那又如何,只要能够在一起便好。
她的唇瓣太软,就是全含着,也如碰不到一般,唯恐化了。荀邑喉中发出不满的轻哼声,按住她的后脑勺,强肆掠夺,这是一项新体验,对他来说却是不赖。
一吻罢,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感到不满足,却不知如何去做,在这方面,荀邑还如白纸一张。
袁沁仰着脑袋承受亲吻,正勾起兴味,却见他垂在她颈窝粗喘,就是不进行下一步。昏昏沉沉下,她做了一件最大胆的事,挑起他衣服的带子,手忙脚乱的解开,一边还不忘在他脸上胡乱啄吻。
“沁儿。”荀邑额上冒出冷汗,下意识的挥手打出个结界,不让外人进入,完后,抓住她的手,“你喝醉了。”
袁沁一时挣脱不得,带着哭腔道:“我要师父,我要师父。”
荀邑气息不稳,深邃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她,半晌后,忽而低头吻了下去:“既要了我,便不能后悔”
这个吻引起两人灵魂的共鸣,皆为之颤动。袁沁大脑一片空白,待手得到自由后,只知道攀附着他,唇边溢出破碎的呻-吟。
打横抱起小徒儿,没入他所设的虚无空间,周围白茫茫一片,唯有一张床突然出现。
荀邑眼睛已变成了浓重的墨色,紧搂着她的细腰,掌下的肌肤滑嫩得惊人,如一滩水,衣服也不知是何时撕碎的,正一条条挂在她的臂弯,纯真中带着魅惑,让他无法自拔。
男人在这方面就是有种本能,待进入那销魂之处,荀邑觉得自己多年的修为都比不上此时此刻。
瞧见小徒儿满脸痛色,他轻轻吻了吻,安慰道:“乖……”说着还一边渡她修为,以缓解疼痛。
袁沁啜泣几声,哼哼唧唧道:“疼死了。”
其实疼痛只是一瞬,现在身体是暖洋洋的舒服,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撒娇,就好像知道他必会心疼一般。
荀邑果真很心疼,闭着眼睛忍了半晌,谁知她竟挪着小屁股在他身上磨蹭,这无疑是击溃了他最后的一点自持力,蓦地睁开眼,瞧见她狡黠的眼神,对准那处狠狠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