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沁一直没有将手搭上去,在他等得不耐烦,要直接动手时,只听她浅声道:“多谢你帮了我家,这顿饭菜算是我请客,孤男寡女的,日后就别再见面了。”话落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抬脚便走。
在这人的身上,她有时能看到熊孩子的影子,虽然知道那是绝不可能的,可还是让她有些难受。她注定要完成任务离开,主神手册会抹去他们的记忆,可她却一直记得,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成为主神的一种代价。
身后急促的脚步追来,一只手擒住她的胳膊扯回,接着纳入宽广、结实的胸膛,按在后颈的手心有着灼烫的温度,脑袋被迫仰起,唇被封上。
舌尖撬开她的齿缝,在里面强硬的扫荡,交换着呼吸。她的唇瓣软甜得让人无法自拔,只一个吻就让他几近失控,想要的更多。
“够了……唔……”袁沁抽空喘息,又被堵上。
不够,还不够,薄唇离开软嫩的唇瓣,向颈部袭去。幸而这处无人影,只有不远处的店家,应衡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店家的目光,故店家只能看见他的背部,只以为两人在交谈。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放肆。
“我说够了。”袁沁小使术法推开,第一次不知所措的落荒而逃。
被人强吻也就算了,她生气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恶心不悦的感觉,反而差点沉浸他怀里,一定是他让自己想起了熊孩子,所以才放松了警惕,一定是。
努力给自己找好理由,可临睡时,这两人的脸还是交替着在眼前出现,袁沁烦躁的用被子闷住脑袋,一夜无眠。
沈翔宇考完,信誓旦旦的跟王太常保证,文状元已是他囊中之物,待到翌日,宫中来人宣旨,召沈翔宇入宫。
王家众人欣喜若狂,以为定是考上了,王太常悄悄塞些银子到小太监手里,原想打听一下这次入宫事宜,可小太监将银子推回,一脸难色道:“咱家只是来宣旨,其它一概不知,还请王公子立即随咱家进宫。”
王太常忙应诺,叫人把儿子一番拾掇,亲自送到宫门,待看见他进去才转回家,王夫人已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见丈夫回来,笑道:“我儿这次定是高中了,老爷,是该着手备宴,也好请亲戚朋友们来沾沾喜气。”
王太常隐隐觉得不妥,但并未多想,儿子一向有天赋,从小背书都只看一遍,实在是天资聪慧,只是到了晚上犯傻病时,颇让人头疼。
他与王夫人的想法一样,也觉得满京都里,只有自己的儿子才有能力担起文状元的位置。故而王夫人此番提议,他略一思酌便同意下来,早些备下也至于到时手忙脚乱的失礼于人。
这边满府欢天喜地的准备宴会,那边沈翔宇第一次进宫,看见金碧辉煌、威严雄伟的场景,心中想着自己着官袍气宇轩昂的走在宫中,引起侍女惊声尖叫的样子。
他径自沉迷在自己的幻想里,未曾注意到带路太监嘴角的不屑。带到金銮殿前,小太监才躬身退下。接着便有人宣他进殿,沈翔宇整理下着装,昂首挺胸的迈步进去。
皇帝昏庸,整日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太后无奈下不忍看江山社稷毁于一旦,特设帘帐,垂帘听政。起初朝臣反对,太后直接召回远在边疆的侄儿,手持大军,以雷霆手段肃清朝堂,便再无反对之声。
看到竟有人在此次朝廷选拔中欺上瞒下,妄图舞弊,太后出离的愤怒,就是因为处理贪官污吏,致使朝廷急需人才,现在居然还有人敢弄虚作假,查,一定要彻查。
沈翔宇着身蓝袍,看起来一表人才,但想起他的人品,太后就不怎么欣赏了。
垂帘下,满朝文武大臣皆敛声屏气的站着,唯有一人坐在金制座椅上,其身份地位不言而喻,沈翔宇只略瞄一眼,便在他凌厉的视线下喘不过气,不止他,大臣们更是头都不敢抬。
“下者,可是王元丰?”帘后传来充满威严的女性声音。
沈翔宇深吸口气,半跪行礼:“正是草民,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可知召你来所谓何事?”
“草民不知。”沈翔宇极力压下微翘的嘴角。
“瞧你做的好事。”怒喝声起,一叠卷宗扔下,正落在他脚跟前,“胆敢舞弊,这人你可认识?”
沈翔宇愣愣不语,脑子一片茫然,待看见他请的代笔也出现在殿内,只以为是自己请人写答案的事情败露了。他既然敢请人,自然早就想好了对策。
故而,他装作一脸惊色的磕头:“太后明鉴,这人日前拿一题来向我讨教,我也是等卷子发下,才知那道题就是朝廷选拔的卷题,草民是被人冤枉的。”
这倒打一耙的功力可谓是高深之极,那人气得指向他,义愤填膺道:“你胡说,明明是你让我写出答案的,还说事后会给我一笔银子,现在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呢?”
“我三岁便能作诗,何用你来替我。”沈翔宇语气不屑,说着抱拳恭敬道:“如若太后不信,我可当堂作出七步诗,以证清白。”
“七步诗?”说话的是坐在金椅上的男子,他摸了摸下颚,冷然道:“那就以七步为限,开始吧。”
“是。”沈翔宇得意一笑,他脑中的诗一堆,何用七步,随便一首就已经足够了。装模作样的走了两步,作冥思苦想状,快速的将学过的好诗回顾一遍,然后在第七步时停下。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语毕,满朝惊叹。“七步成诗,奇才,奇才。”
就是太后也和缓了神色。既然能七步成诗,那他的才能也就不用怀疑了。
“老臣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一臣子走出,“启禀太后,王元丰此举完全能为自己证明,望太后颁布文状元所属。”
“此诗可是你方才亲自所作?”金椅上男子再度开口。
沈翔宇得意道:“自然是我所作。”
“没旁人知晓?”
“没……”
“很好。”应衡眯起眼睛,“自然没别人知道,你又是刚刚才作出此诗,那请问为何早有人密告,并且与你刚作的诗分字不差。”话落,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沈翔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太后接了信看过后,更是怒不可遏。
“来人哪,将王元丰打入天牢,交由大理寺审理。”
聊斋之小翠(九)
王家众人欢呼雀跃的聚在一起,兴高采烈、翘首以盼的等待着,他们笃定王元丰会带回至高无上的荣耀,给王家一门争光。
得到消息的亲戚朋友带着名贵物品争先赶来道贺,王太常谦虚的推辞,嘴角却是怎么都止不住的笑容。
“哒哒……”一连串奔驰的马蹄声自远而近,身着宫服的太监拿着圣旨跃下,王太常见状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迎出门外。
见此情景,身旁之人无不抢着拍马屁,朝廷日前大清洗,裁下去不少臣子,若是入了新科状元的眼,何愁日后不飞黄腾达。
“恭喜王大人,令公子定是殿试过了。”
“是啊是啊,内侍来宣旨,此事八-九不离十了,您就等着光耀门楣,享享清福吧。”
王太常连连摆手,待内侍走到跟前,脸上笑成一堆褶子,抱拳热情道:“公公辛苦了,还请移驾里屋一坐。”
小太监摆摆手,面瘫着脸道:“不必了,咱家有公务在身,待会还得回去复旨呢。”
王太常不再多言,率先跪下领旨,其余众人皆俯首贴地。
太监清了清嗓,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科考王姓子弟大肆舞弊,朕心甚怒,责令大理寺审理,今后不得从考,王太常管教不严,罚三年俸禄,钦此。”
众人哗然,原本笃定的喜事转眼间变成了滔天的祸事。这王元丰不是自喻文采过人吗,就是王大人也是经常炫耀儿子如何聪慧,三岁能诗,四岁能文,号称不世奇才,如今怎会被抓科场舞弊,一生仕途毁于一旦。
王太常深埋着脑袋,额上沁出大粒汗珠,手指神经质的痉挛。若是禁止终生从考也就罢了,偏偏交予大理寺,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咬住了人轻易不会松口,这个儿子怕是要废了。
此时王太常内心是极度的崩溃,若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儿子痴痴傻傻的好,他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功名利禄固然重要,可若是在他这儿断了王家的香火,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他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太监宣完圣旨,瞥眼跪在地上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的王大人,摇了摇头,将圣旨塞进他手里,叹息一声,扬长而去。
待宫中人走后,众人皆找理由告辞,王家已是是非之地,他们不走又更待何时,有道是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更有甚者厚着脸皮将原先带来的贺礼也给要回去,完全不管主人家悲创的心情。
“老爷。”王夫人等在内室,得知消息,踉跄着赶来,小翠在她身旁小心的搀扶着,亦是神色惶然。
“老爷,救救我们的儿子,救救他。”
王夫人声泪俱下,王太常疲惫不堪的起身,一字不言。他又何尝不想救,只是大理寺办事一向狠绝,管你什么王孙贵族照杀不误。更何况他在朝中只能算是中等官衔,压在他上面的大有人在,更何况这次圣上的意思,他有何权利去反驳,若是抗旨,便是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