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理由,她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上当。
“姐姐,我们不淡这个了。”袁梦萱笑道,“我听说,聚宝斋最近来了很多精致漂亮的珠花项链,我知道姐姐最喜欢这些了,特地邀你去看看的。”
“珠花项链?”袁沁再次躺回去,抱着软枕蹭蹭,“不去。”
原主的匣子里有一堆,戴在头上她还嫌重,与其浪费时间出去,还不如留在家里躺着舒服。
袁梦萱急了,她可是答应了王公子一定会做到的,若是失约了,公子大概再不愿意理她,这怎么可以。
“就算是妹妹求求你了,陪我去看看吧,娘生辰在即,我想要给她个惊喜,姐姐难道不想让娘开心吗?”
提到袁夫人,袁沁才终于点头同意,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自然要尽到为人子女的义务。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找个理由支走了身边跟着的丫鬟,还未走至聚宝斋,袁梦萱突然捂着肚子,脸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姐姐,我肚子好疼啊,不远处有个茅房,你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待她走远,袁沁眼尖的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靠近,看她回头又装作买东西,她挪动位置又会立即跟上,联想到方才袁梦萱的表现,这些人显然是早有预谋。她轻笑着双手环胸,主动朝偏僻的巷子里踱去。
后面两人对视一眼,欣喜的匆匆跟上。猎物居然主动入套,这可是天降馅饼,待行至人烟全无处,青衣姑娘停下步子,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这姑娘莫不是傻子吧,两人都怀着同样的念头,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自然要珍惜。
悄无声息的走到身后,一人随手抄起棍子向脑袋击去,青影闷哼一声晕倒在地,另一人麻溜的掏出麻袋,两人合作熟练的将人装起,用绳系好,见左右无人,合力扛起袋子,快速出巷子,有辆马车赶来等在巷口,几人上了车,绝尘而去。
聊斋之小翠(五)
破庙里,沈翔宇已久候多时,多番被耍后,他再也不能忍受,自从穿越而来,哪次不是被人捧上天,围绕着他夸赞,凭他英俊的容貌及过人的才华,谁不是对他钦慕不已,又何曾有人这么对他不屑过。
不多时,两人抬着麻袋进来,一人笑嘻嘻道:“公子,你要的人我可带来了,这报酬嘛……”
沈翔宇冷哼,掏出一袋银子丢在地上:“既然办好了事,就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拿走快滚。”
两人捡起银子,清点好,喜滋滋的退下。
沈翔宇搓搓手,急走两步,迫不及待解开袋子,袋中人睁着眼睛正与他对上,他像是见了鬼一般跌坐在地,只因袋中人是一名少年,虽与女子般细嫩诱人,可凸起的喉结骗不了人。
沈翔宇虽爱处处留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对于别的男人丝毫没有想法,现在绑错了人,他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那两人拿钱办了错事。
“你是什么人,竟敢将我绑在此处?”少年明明害怕的往后缩,却还是勇敢的质问。
沈翔宇总算回过神来:“误会误会,我并未有意要绑你,是手下人弄错了。”
“哪里有误会,你跟那人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少年泫然欲泣,他从小就娇生惯养,没人敢这么对他的。
见他一副要放声大哭的模样,沈翔宇忙捂住他的嘴,拉扯间,少年的衣服散乱,情形暧昧,沈翔宇皱起眉头还未开口,庙外呼啦啦涌进来一群小厮婆子,凶狠的将他推开。
“小少爷,你没事吧?”一小厮将少年从麻袋中扶起,拍拍身上的灰尘。另一帮人将沈翔宇团团围住。
“原来就是你把我们家少爷绑走的。”
“你竟敢绑架丞相公子,就等着吃官司吧。”
其中一人认出他,尖声喊道:“这不是王太常家的公子,王元丰吗?”
沈翔宇想要抬起袖子遮住脸,被人拔开,这张脸曝于大众之下,吵闹的声音招来不少乡民来观看。
“还真是,没想到有名的才子,竟然也会做这种下流勾当。”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人不屑的朝他吐口唾沫,“还好有人看见去告诉我们,不然小少爷就被这等小人给糟蹋了。”
沈翔宇活了这么久,从未如此难堪过,面对众人的指点,他几欲崩溃,王太常也因为此事被丞相训话,憋着一肚子气回府,接着就让人将沈翔宇关入祠堂,不许送饭。
街面上的传言悄然流转开来,说王元丰有分桃断袖之癖,平日里以才子之名隐藏自己,这次狼性按捺不住,绑了丞相公子欲要施暴,被人当场捉住。
王太常闻言,直叹家门不幸,生了这么个禽兽,王夫人心疼儿子,偷偷摸摸送过几次吃的,小翠得知消息气得不想理他。
绑架的事竟然也干得出,对象还是丞相公子,一个男人,他就这么重欲?平时在外面招惹桃花也就算了,现在竟连男人也不放过,气了半晌,还是心疼不知世事的傻元丰,半夜里偷偷去陪他。
这一市井流言自然也传入了袁府,只是袁府近日正遭逢大难,袁夫人为这事愁眉苦脸的,也没了心思过问,袁沁多番打听之下才知是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
袁老爷在外运送布匹回来,在城门被官差扣下,搜出私盐,用贩卖私盐的理由,将东西全部扣押充公,人虽没事,但这些布匹是商户早就预订好的,若是没有及时交出,袁家的声誉必将毁于一旦。
她虽然可以用术法将布匹全部运出来,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难保不会给家里招黑,袁沁也犯了难,但可以肯定的是,袁父没有运私盐,这就证明有人要陷害袁家,而且绝对有内奸相帮。
袁梦萱不知道袁家即将大难临头,还在为坊间的传言而愁恼,那天的事没人能比她更清楚,王公子明明要绑袁沁给她个教训,怎么会变成丞相公子,心上人被污蔑,她却无计可施。
看袁沁像没事人般悠闲自在,她扭着帕子找上门去。
“姐姐,那日你去哪了,我收拾好去原地找你,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可苦了我了。”
袁沁用眼尾扫她,慢条斯里道:“我本也想在原地等你的,可我突然看见有人公然在大街上实施绑架,实在是太不安全,便先行回家了。”再一次感谢熊孩子,若不是他,障眼法她也学不会,这可是居家旅行必备的绝技。
提起绑架案,袁梦萱心虚道:“是吗,幸好姐姐未曾就久留,若是出了什么事,妹妹可是于心难安。”这件事果然不干王公子的事,要怪只怪公子手下的蠢货,眼睛瞎了男女不分,连人都能绑错。
袁沁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将手中的橘瓣扔进嘴里,酸涩得舌尖发麻,蹙眉吐了出来:“这橘子可真酸,妹妹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姐姐玩笑了,这么酸的东西,妹妹怎么会喜欢呢?”
“哦?”袁沁冷哼,“这‘拈酸吃醋’的把戏不是你惯爱的么?为了外人将自己的亲姐姐推入险境可都是你做的吧?”
袁梦萱下意识的捏紧帕子,明明天冷的很,额上却沁出热热的汗,顺着颊边淌下,她的声音微颤:“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若这次王元丰绑去的是我,可称了你的心了?”袁沁猛地挥落矮桌上的茶盏,噼里啪啦碎一地,茶盖滚一圈撞到袁梦萱的绣鞋,打个旋停下。
袁梦萱压下慌乱的心思,帕子一甩眼泪唰唰的掉:“姐姐,你可是听哪个碎嘴的胡说八道了?我一心待姐姐,怎么可能做出有违姐妹情深的事,王公子不过是遭人陷害,姐姐你也是知道王公子为人的,不帮他也就罢了,如今竟这般想我。”
屋子里的动静太大,一干丫鬟急忙去请老爷夫人,绿意去府外买了小姐爱吃的糕点,一回来就听说两位小姐在吵架,匆匆赶回劝道:“小姐,这老爷才回府,您要是惹得他不高兴又该吃苦头了。”
听闻此言,袁梦萱啜泣的声音愈发大,颇有种不哭不休的架势,袁沁也不去理她,自己换了个白玉杯盏冲泡热茶,看茶叶在热水中浮浮沉沉,很快弥漫出上好的茶清香。
看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绿意急了:”小姐……”
“绿意。”袁沁打断她的话,“你去看衙门的人到了没?”
“啊?”
“……”
绿意傻了,袁梦萱也停止假哭,皆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那日,我回来时正碰上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因我是一孤身女子,故而不敢声张,只找了衙门的衙差帮忙,那二人拿了银子正要出城刚好被抓个正着,严刑拷打下问出了一些东西。”说到此处,袁沁眼尾扫去,“相信你会感兴趣的。”
袁梦萱霎时头脑一片空白,心如雷鼓,扑通一声跪地,膝盖磕在碎渣上,她忍着疼,苦苦哀求:“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听信王公子的话,他只说小小的给你个教训,又许了我状元夫人的位置,是我鬼迷心窍,你饶了我这次,别让衙门的人进家,爹要是知道这事,我万万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再说姐姐你也无恙,王公子也绑错了人,此事若再追究下去,大家都不会安生了,看在我是你妹妹的份上,求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日后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