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轻哼,待回身已没有了人影。
袁沁回家进入熟睡时,她还想着幸好自己当时机智,却不想某人正为了她彻夜不眠。
书房的烛火一直到天亮还点着,满府的人都感受到主子的低气压,皆悄声屏气,唯恐惹得主子不快。
萧赫整晚都出去收集情报,带着满身的疲惫,守卫向他挤眉弄眼,瞥瞥书房的方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冷汗津津,开始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哪里做了错事。
带着查出的资料来到书房,一进门就吓得头也不敢抬。主子这副模样就差个引火源,一点就炸。
单膝跪下将册子高高捧起,势要将功补过:“主子,这是你让属下所查的结果,事无巨细皆列在册。”
接过册子,男子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没得到资料前,他还能抱有一丝侥幸,也许她只是为了逃走在骗他。
可得到的结果,却是袁府经商,袁大小姐对王元丰一见钟情,死缠烂打,终于感动有情郎,于如意斋内相会,王元丰笑脸相迎、款款而谈。
时间地点恰恰对得上,他昨晚遇见她的地点,正好也是在王太常府外,看来果真是如她所说。
萧赫原本以为主子很紧张这位姑娘,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去查,可是接连几天,主子慢慢恢复平常,只是与卫兵对练时下手更狠了些,连对自己也是如此,直到每次看到主子到武场,众人皆心惊胆战的,就怕选到自己。
几日后,男子又反应过来,将萧赫召入书房。
“你再去查探,务必要她所有的资料,包括每日见过什么人。”
那日过手,她明显是懂得武艺的,并且不亚于他,只是那时他利用身高力量的优势先占一成,所得的情报里,只说她是闺阁女子,一个普通人为何会习得高深的武艺,他被恼怒冲昏头脑,竟一时未想起。
萧赫略一思量便知主子口中的她是谁,心道主子果然放不下,忙去打探。
聊斋之小翠(四)
自书斋相见之后,沈翔宇就对袁沁念念不忘,他自喻文采风流,多次私送书信递情诗,袁沁看也不看,只让人拿去烧了,沈翔宇写这么多都没有得到回信,又不好贸然去袁府打探。
几番被甩脸,又见不到人,他只有拐个弯寻找别的办法,暗地邀袁梦萱书斋相聚。袁梦萱接到消息,兴奋的美美打扮一番,欣然前往。
面对俊逸不凡、风流倜傥的心上人,袁梦萱低垂着脑袋,不甚娇羞:“王公子,今日你邀梦萱前来,可有要事?”
沈翔宇笑瞄她一眼,执起她的纤手:“怎么,萱萱不想和我在一起?”
“不。”袁梦萱赶紧抬头,望见他戏谑的目光,又低下头去,“王公子,你……”
沈翔宇笑道:“我一直觉得,萱萱是位聪明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说道此处,拍拍她的手,又接着道,“实不相瞒,自那次相见,我就对令姐魂牵梦绕,茶饭不思,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他对自己抱有绝对的信心,只要是他看中的姑娘,就逃不过他的五指山,让心仪他的姑娘帮助他去追另外一个人,这种事旁人或许做不出,可他却能理直气壮。
袁梦萱诧异抬首,眼泪唰的落下:“王公子能看上姐姐,也不枉姐姐一片芳心,这样的好事,我本该开心的,可是……”
美人带泪别有一番韵味,沈翔宇心软了,安慰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在我心中萱萱才是最重要的,你自认识起就一直为我着想,一心一意待我,如此的可人儿,我怎舍得不要呢,男子三妻四妾的不是很平常吗,待我娶了你姐姐,再将你也迎进门,让你们平起平坐,岂不更好?”
在现代是一夫一妻制,他想要左拥右抱还得受到道德法律的约束,现在穿越到古代,他自然要好好享受自己的福利。
袁梦萱在他的甜言蜜语攻势下,破泣为笑,答应为他牵线搭桥,可女人心海底针,一个女人怎么真的可能容忍另一个人来抢她的男人,袁梦萱回到府中,并没有依照约定去找袁沁,反而闷在房里,对此事不闻不问。
几日后,沈翔宇又找她出去,她只把过错全部推倒袁沁身上。
“姐姐不愿理我,那日我看见她把公子写给她的信全给烧了,是不是姐姐知道我也对公子一见倾心,所以生我气了?”
“不关你的事。”沈翔宇冷哼,觉得自己的脸面正被人放在地上踩,这让他极不舒服:“她这是跟我耍欲拒还迎的把戏呢。”
当初追在他屁股后面,赶也赶不走,现在变漂亮了,就端起架子,无非是想让他去哄罢了,女人的这些小伎俩他可清楚得很,不过是个玩物,还给他耍起了脾气。
“她不想见我,我就偏让她见,明日你约她出来,只说去聚宝斋看最新的首饰,旁的不要说,我自有办法。”
见袁梦萱有些害怕的样子,他忙收起阴狠的表情,笑容和曦道,“萱萱最懂事了,这次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等我考上状元,这状元夫人的位置可是你的了。”
袁梦萱知道这次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只得弱弱应下,沈翔宇高兴的买下一套镶金首饰赠与她,作为褒奖,得到心上人看重,为此她更是卖力,保证一定会将姐姐带来。
而被两人惦记上的正主此时躺在软塌上,悠哉悠哉吃着水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廊外的竹林。
这片竹林是她填了池塘所种,只有看着这片翠绿的场景,才会有种家的归属感,仿若竹林深处随时会有人走出来,笑着唤她“沁儿”
正愣神中,绿意端着茶点走来,硬塞给她暖手炉,担忧道:“小姐,外面天凉,还是进去暖暖吧。”
“不用了,要是冻僵了,没准还能被捡回去养养呢。”
“小姐,你说什么?”绿意挠挠脑袋,完全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袁沁一笑:“没什么,你进去吧,我再躺会。”语落,牵起的嘴角慢慢抹平。
这世上再不会有那样的人了……
少女只简简单单挽个髻,一身青裳因侧卧拉扯,显出曲线优美的身姿,腿上搭了块毛毯,桃花眼尾向上挑,表情像是只慵懒的猫。眉骨上垂下一红玉石额饰,摇摆间微露出一抹红印,却因为额饰的颜色而掩盖,轻易不能发觉。
袁梦萱来时,正看到此情此景,以前袁沁在外出丑时,人们的目光便会看向她,都说可怜袁二小姐貌美善良,却摊上这么个姐姐,惹来更多人对她的疼惜,让她满是优越感。
可是现在,袁沁突然之间换了装扮,变得愈发出色,人也不爱刁蛮闹事了,还让王公子对她刮目相看、另眼相待,她不服,明明王公子只喜欢她的。
不管心中如何嫉恨,面上却依旧笑容甜美:“姐姐,这些日子怎么也不见你出去了,可是天太冷?”
“二小姐。”绿意屈膝行礼,端着盘子退至一边。
原主以前对这个妹妹颇为依赖,什么事都告诉她,将她视为知己,有什么好玩好用的都会分给她一份,却没想到是养了个白眼狼,背地里撬人墙角,原主追在沈翔宇背后跑时,她一边打着维护姐姐的名义,转身就去勾引,与沈翔宇可谓是天生地造的一对。
“你怎么来了,又是来找我去什么书斋?”袁沁吐出枣核,又扔颗进嘴。
袁梦萱讪笑道:“姐姐不是很喜欢王公子的么,为何近日突然变得爱搭不理?”
看她这副样子,袁沁心底的小恶魔又起,恶劣的哄骗道:“那是因为……”
说到此处欲言又止,勾起袁梦萱的好奇心后,她将脑袋凑近,左右看看,表情颇为神秘,一手拢在嘴边低声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问你,你可见过王元丰有晚上出来过么,大家都知道他有位正妻在家,那你可有见过他娘子?”
袁梦萱努力回想,事情好像是有些奇怪,每到太阳快落山时,王公子总会火急火燎的要赶回家,有人约他出来看灯会,他也从不参加,她原以为他是急着回家陪娘子,还吃醋好久,现在想来,若是真爱他娘子,为何从不见他带着娇妻出现,这其中处处充满着不解和诡异。
“为,为什么?”她的声音微颤。连一旁的绿意都抱紧了盘子。
“因为啊……”袁沁以一种讲鬼故事的架势,语气悠悠道,“王元丰得了种怪病,王家人从不让他晚上出现,就怕吓着别人,那妻子也是他们捏造出来,安抚人心的。”
袁梦萱冷汗直冒:“你骗人,王公子怎么可能得什么怪病呢,他作的诗在京都无人能比,如此才华横溢又勇于冒险救人,若是真的得病了,王家是官,只要愿意花银子,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
虽是嘴上这样说,可心底的鼓却一直在敲打,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袁沁悠闲的饮茶:“姐姐也不愿意看见你往火坑跳,王元丰确实有病,你若不信,大可以晚上约他出来,看他敢不敢应约。”
袁梦萱微微镇定下来,暗暗思忖道,也许袁沁只是看不惯她与公子在一起,所以故意编造谎言,好让她离开王公子,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王太常严肃律己,对儿子管教严厉,已经是早有耳闻的了,王公子只是受他父亲的影响,才不敢在晚上花街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