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无比的帝王寝宫,灯火向来日夜不衰。
身姿窈窕的舞娘们个个穿着红衣,化着戎妆,手中舞者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假剑,在鼓声和锣声中翩然起舞。
而帝王就坐在高座上,手里端着一个夜光杯,身边卧着一个紫衣美人。
美人执一壶鲜如血的葡萄酒,笑意盈盈的倒在了帝王空掉的夜光杯里。
帝又饮了一杯,方才挑起美人的下巴,笑道:
“这群小丫头们可都没有爱妃跳的好。”
美人抿嘴一笑,伸出柔软的十指,捧住已显老状的陛下的脸。
“再给奴婢几日时间,定能调/教的和奴婢一样的好。”
帝放下手中的夜光杯,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握住。
“都说了,在朕面前,无需称奴婢。”
美人垂眼,嗔怪道:“陛下看这宫中,哪一个教习不是自称奴婢的。倒是陛下,莫要再叫奴婢‘爱妃’了,免得叫人听了去。”
帝空出一只手来,一把握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拖得更靠近他了些,笑道:
“朕想要如何叫,是朕的自由,难不成还怕被别人听了去?”
美人无奈,只好依了他。
“陛下总是这么任性,还真是一点不改,不过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有你提醒,朕自然万事顺遂。”
帝轻拍她的背,眼神望向宫顶,似乎想到了什么:“只不过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便不复当年的模样了。阿蛮,你可有怪朕?”
伏在帝怀中的美人美目微颤,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叹道:
“在我的眼中,陛下永远是当年的模样,至于怪罪......”她笑笑,撑手从帝王怀里支起头来,看着他:“陛下不该怪罪我吗?我提了个那么无理的要求。”
帝却摇摇头,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平素最为冰雪聪明,又怎的不知真朕心中所想?”
“世人都当朕对这天下大事丝毫不知,全然做了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昏君。可是这现状,知道了又有何用?朕却还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朝中如此多的大臣,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龃龉不得行,也是无可奈何。”
她抬手,顺了顺陛下的气。
帝又道:“这战乱自是免不了,天策军迟早要上战场。只是他们素来无法无天惯了,就这么将他们放到边疆,朕还真是放心不下。”
“所以陛下便借定远将军一事,杀了他们的威风,让他们能更区服于陛下。”
美人笑:“此计甚妙,倒是让奴婢捡了漏子。”
“爱妃这是哪里的话。”
帝一把又抱住了她,调笑道:“还是爱妃的计谋更好,战争迟早会波及,与江湖的联合,势在必行。”
“明日,便下旨赐婚吧。想必天策府一方,也不敢再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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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贵妃昭德殿。
风韵犹存的贵妃娘娘着一袭软金绣袍,坐于炭火前,焚烧着手中一张薄纸。
“信上怎么说的?”
贵妃面前,一六旬的锦袍老者急切的问道。
贵妃抬头瞥了他一眼。
“陛下要下旨,给那个小将军赐婚了。”
老者听了,若有所思。
“陛下对天策军信任之至......着实不好分化啊。”
“哼”贵妃冷哼一声,又道:“什么不好分化,还不是那贱人的主意。”
“谢阿蛮?”
贵妃点点头,美目中露出一丝阴冷。
“倒是便宜他们了,得陛下赐婚,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无上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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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铃铛正处在了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的边缘。
那哑着喉咙的老公公执着一卷黄绢,于府正门前大肆宣读那黄绢中的内容。
多的话她听不懂,不过她听懂了一句。
“定远将军与藏剑叶家小姐之婚约,即日施行......”
这个婚约......最终还是要履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铃铛别哭,来麻麻怀里~
☆、再临藏剑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包括当事人的小将军在内,下至天策府所有将士,都有点缓不过神来。
老太监宣读完圣旨,却无一人上前去接,一时情形就有些难看了。
他心头有些不悦,挑眉看向了跪伏在最前方的李承恩。
“李统领,还不上前来接旨?”
李承恩直起了身子,斜眼瞥了他右下方的小将军一眼,眉头微皱。而后缓慢的起身,朝老太监抱歉的点点头。
“有劳公公了,臣这就接旨......”
他伸出的手还未碰到那层黄绢,小将军便“蹭——”的一下窜了起来,眉目间似乎都能喷出火来。
“这个婚约不能作数,我早就去藏剑将它废除了。”
传信的老太监脸色愈发不好了起来。
杨宁见状,也忙起身,将小将军拉扯回来,厉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是陛下赐婚,你还在这做什么!”
“我的婚事为何要由陛下做主?!”
小将军仍是不从,竟然挣脱了杨宁的禁锢,抬步就奔向那老太监......手里的黄绢。
老太监久居深宫,哪里见过这等饿狼般的架势,当下便被吓得往后一哆嗦,方才脸上的算计与筹谋之色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只余下满满的惊慌。
小将军打的就是要毁了那该死的圣旨的心思,可惜的是他还没有碰到它,就被一双有力且宽厚的大掌给拦住了。
拦住他的自是一早就在前头的李承恩,他怒气无处发泄遂怒视而去,手上动作不停。
小将军在天策武学上的造诣高深自是不必多说,可是按着对战经验上来说,还是弱了李承恩不止一星半点的。他方才开始准备动手,李承恩就握着他的手腕使劲往后一折,手上再度使力,就将他拉扯了过来。小将军的重心便就此丧失,李统领借此一个侧身,带起一条长腿往他腰腹处猛地一踹——
小将军就被踹到了人群外,府门内,只微微一个侧头,便看到了躲在门内的铃铛。
他刚想说些什么,那边的统领就开口了,表情严肃。
“云旗,圣命绝不可违。”
不可违不可违......
他捂着受伤的腰腹挣扎起来,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眸子里都快要燃起火了。
“叮叮当当”的银铃声又响起,他转头看去,就只见着了和铃慌乱的背影。
“铃铛——”
他喊,然后便也管不得前门了,忍痛爬起来就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跑了去。
事情可以再议,媳妇儿跑掉了可就没啦!
小将军这跑的可谓是理直气壮而且理所应当,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头来的老太监暗自抚胸,在心里应了皇帝陛下那句“天策府都是些疯子”的话。
他这一抚胸,才发现圣旨还在自己手中呢,便想将它给出去,这一转眼,就对上了李统领那看似平静,实藏滔天巨浪般深邃的眼瞳。
他道:
“公公将圣旨给了我就是。我天策府内多是些上阵杀敌的将士,只晓得为陛下守这万顷山河,于礼数方面着实薄弱了些,还请公公不要见怪,让臣再行调/教。”
老太监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仍由他拿去了圣旨,带着那些“只晓得上阵杀敌的将士”转身进了府门,鎏金的大门“砰”的一声,在他眼前关上。
天策府皆是些如狼似虎之人,他们愿意为李唐皇室效力,就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但是若是这种单纯的臣属关系都要被怀疑,被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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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是往自己房间跑的,并不是小将军熟悉的院子。
她早就从他那里搬出来了。
虽然每天还是会为他端饭,时常腻在他那里。但是一旦从转身可见变为了还需走半里多路才能看见,这就已经相当于分开了。
他还在努力争取着如何让铃铛名正言顺的回来,却一个没料到,就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了。
他何尝不知道陛下圣命不可违?
他又何尝不知道天策府如今的现状?
只是......为何偏偏是他?
“铃铛,你开门,让我进去。”
云旗小将军内心焦躁不已,敲门的动作也是毫不含糊,一声响过一声,都差点把那门给敲烂了。
“我不开啊啊啊!你走啊!”
这是铃铛暴怒且歇斯底里的吼声。
“这事是我错了,可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啊......”
小将军极力劝说,铃铛又喊道:
“有什么办法,皇帝的圣旨你也要违抗吗?你要去死吗?还是你要杀了皇帝?”
小将军怔住了。他不知该怎么回她,只能满含着苦涩的劝道:“是我不该,都是我的不好,但是你别气坏了自己,先出来吃点东西,或者打我消消气?”
“我为什么打你?”
铃铛有些哽咽了:“我要打也是打那个昏庸的狗皇帝!”
“铃铛!此种话,你不许再说第二次!”
“好啊!你就是要护着那狗皇帝,你就是想娶宛姝对吧,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皇帝这道令下的正好,你高兴了吧杨云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