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新住处,但房子的新主人已经催促他开始搬走了。
项栾城一板一眼小心擦拭着这些桌椅凳,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一丝不苟,带着伤也不影响他的专注。
就连宋浅的靠近都没发觉。
原本担忧不安的心在见到他认真仔细的那个瞬间消失不见了,他以后可是要和男主抢戏份的人,怎么可能被这么个小小的村子困住。
“十七,你不去外面看看吗?”宋浅轻轻出声,生怕打扰到他,却又不得不开口。
项栾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搭理她,等最后一样东西收拾摆放完才掀开草帘。
他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赵寡妇椅子旁,冷眼看她。
“我回来的时候你都已经躺床上睡着了,自己怎么扒开衣裳躺上去的,记不得了?”他也不客气,说完嗤笑了一声。
“浪到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身上,各位叔叔伯伯怎么了?”
一嘴巴子打到众多人身上后,他特地强调了一下自己还是个孩子。
少年冷着笑看众人反应。
赵寡妇的本事,村里绝大部分都是知晓的,上一次她这么闹还是和村长她儿子,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毕竟好面子了一辈子的村长怎么可能同意一直引以为傲的独苗苗娶这种媳妇。
就算不能门当户对,最起码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
没皮没脸的事底下偷偷干可以,摆在明面上还被一个他们都看不上的野东西说出来,实在挂不住面子。
议论声渐大,不少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赵寡妇看底下情形不对,掩着袖子又哭了上来:“你做就做了,怎么还诬赖我呢。”
为了更加真实,她还偷偷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拿出惯用的招式:“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十六岁嫁给赵哥,十八岁就死了丈夫,现在还要遭这样的罪。”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这样到了阴曹地府还能早点见到赵哥。”说着说着她就要往旁边的墙上撞,不过也不是真的,一个小个子的中年男人挨着拦住了她。
龇着嘴向她使眼色,示意再加把劲,今天这出戏按往常的做法就行。
宋浅看他们眼神之间的交流,大概懂发生了什么,听底下的私语声才知道男人原来是隔壁村的副村长,家里有妻有儿,却和这赵寡妇勾搭了不短时间。
原来是想找人背锅,以为这会是个软柿子,却没想到一上来就碰到了钉子。
赵寡妇在村里这么些年,但凡遇见点不顺心的事,都会去人家门口闹一闹,没说两句准开始提她丈夫赵哥赵刚。
赵家祖祖辈辈学医,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大夫,享誉盛名,可惜代代单传,赵刚十八岁突然一病不起,到了这儿竟然断了。
就算这样,大家都赵家还是留有余面,更何况赵刚临走前特意嘱托过那些个受过赵家恩惠的人好好照顾自己媳妇。
所以赵寡妇能在盐垛庄闹这么多年不被赶走除了有男人的偏袒,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家都看在她男人赵刚的面子上。
再说这女人撒娇三样事,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赵寡妇一人占了仨。
无赖耍泼样样精通。
很多时候为了息事宁人,大家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这耗心费神不值当。
言语间又有了转变。
这时人群中有个妇人看不下去了,突然开口:“你说项家这小子对你不轨,有人看见了吗?”
赵寡妇当然没有,当下眼球一转,又哭起来:“这家里又没人,他一回来就对我,呜~呜~呜,还把我打晕了,一醒来就……”
“你胡说!”没等她说完,一声清脆响亮的少女音从项栾城身后传出。
语气急冲而坚定。
作者有话说: 宋浅:你胡说
十七:没错,你胡说
久某人:对,我胡说
you see see you,one day day
第13章
众人伸头瞧见小小一只的姑娘扯着袖子站在项栾城旁,眨巴着眼睛强装镇定,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和他一起回来的。”
“而且他腿上有伤,走路都走不稳,就是平常也打不过身强体壮的赵婶婶,更别说现在了。”
不少被他打过的小孩忍不住要出来反驳,别看他瘦得像根竹竿,劲可大了,打人的时候老疼了。
他们中间最重量级的夏小军都打不过他,平常扬威耀武的,在他面前也只能乖乖听话。
刚想开口就被项栾城恶狠狠的眼神吓退了,要是没有父母的保护,他背地里打起人来可是不要命的。
不过平时只要不招惹他,他也不会主动欺负到自己头上,也作罢了。
大人们不知道这些,只是垫着脚张望到瘦高少年站姿的怪异,脏到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裤子上多一滩黑乎乎的粘稠水渍。
估摸着像血,黑色上看不出红,也就是个猜测。
“而且我和十七接近十一点半才到家,闹到现在也不过只过去了四十来分钟,婶婶却说这中间十七还打晕了你,这时间有点太赶了啊。”
赵寡妇一听心硌嗒慌了起来,那时候只顾着解决这事,见他一回来,就让人去叫了村里人。
这下时间对不上了。
有人出面作证,让这场本就荒诞的闹剧显得更加可笑。
不少妇人拎着赵寡妇之前干的那些个破事就开始讽刺,不守妇道勾三搭四云云,也不许自家男人开口,不然就认作和她有一腿,回去不好好闹一闹,这家里地位可就要翻天了。
小个子中年男人在底下急的抓嘴挠腮,没想到这事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几个跟着跟着来的壮汉也缩着脑袋不啃声,不想再搅和这破事。
一开始他俩商量只要找几个汉子在一旁附和一下,态度强硬些,不怕那穷小子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压着也要填认下这门亲事。
可转念一想反正都是要公布出去,人多好煽动,不如直接叫一个村子过来,百口莫辩还不费力。
毕竟这件事要早早办好,不然到了月份,她这肚子大得遮不住了,可就不好瞒了。
赵寡妇一个人坐在椅子看事情发展成了这样,可那个死男人却没有一点要出来帮她的样子,心慌的眼眶都红了。
死鬼尽出些馊主意,现在赖不掉了,这肚子突然多出来的孩子可怎么办啊。
总不能说是赵刚的亡灵在梦里和她幽会,怕她老无所依赐给她的吧。
她没辙,只能认下,但输人不输架势,她睁大了眼睛看向一个一个以前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却没一个敢替她出头,垂下头避开这目光。
可能是过于激动,她突然恶心上头,控制不住地扒着嗓子眼就开始吐,一声声撕心裂肺的。
这场面看得底下沸沸扬扬。
这肯定是怀孕了,怪不得急着脱手呢,丈夫死了十几年,现在突然怀孕,这面子里子都说不过去。
项栾城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勾着唇角冷笑:“屎盆子扣到一个十几岁的人身上,亏想的出来呢。”
空隙中赵寡妇抬眼就看向中年男人,他却低着头不敢看她眼睛。
受了刺激的女人在终于好受一些后张牙舞爪扑向男人,揪着他的脸就扇,不短的指甲划破皮肤,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淋淋的。
“你个娘生狗养的东西,不是说没意外吗,这孩子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认不认,我们母子怎么这么可怜啊。”
发了疯的女人极不好控制,众人避着他俩退散开,生怕伤及无辜。
被打急了对男人也不再躲闪,拽住寡妇的长发往后扯:“你个浪蹄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种呢,你就乱叫,这主意又不是我一个人想的,有本事你自己养他啊。”
“哈,忒。”
他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骂了晦气才松手扔了一把。
赵寡妇没想到平常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发起火来会是这样,瘫软在地上,立马转变脸色,可怜巴巴拽着男人裤脚,希望他不要再生气。
一番胡闹后,原本梳好哒辫子被拽散,凌乱的搭在肩头,半披着的外袄因为拉扯露出来白花花的肌肤。
她管会撒娇,知道男人对她什么样最受不了,眼眶盈着泪哭嘁嘁一声声喊着:“建业,建业……”
一下比一下软,滴着水的勾人。
在场的不少妇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男人却一脚踹开了她,睡可以,这负责当然要找其他人,如今这脸皮撕开来,他只要死不认账,凭着他的人脉关系不信还能有人能拿他怎么着。
“你可别瞎说,和你有关系的男人可不止我一个,别看我老实就把这祸害朝我头上扔,我有儿有女。”男人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矛头指向了村里半数的汉子。
赵寡妇这才算是认清了他,无望地垂下了眼眸,像是认命一般不再发疯,耷拉着脑门轻轻抚过自己的肚子。
她清楚村里要是有一个能娶她的,今天也不至于找上这小孩。
这里有妻有子的男人占多数,还没娶亲的勾搭不上,项家这小子是最后也是最坏的选择。
小是小了点,挂的住就行。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却在这小子和小丫头身上栽了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