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掀了掀茶盖,悠悠道:“这样也好。”
“不行!母后,他是儿臣的太傅,儿臣还未学成他怎能告老还乡?”
小皇帝如今九岁,渐渐的有了自己的想法,尤其是邵攸宁成为他的太傅后,好像开窍了一样,一点点的觉醒,他开始不满太后对他的操控。
正想着怎样摆脱太后的控制,想将自己的想法和邵攸宁说说,他怎能告老还乡?
“皇帝,太傅还可以找找,如今邵太傅身子不好,总不能挡你学问。”
“朕不在乎!”
太后抬了眼帘,轻笑一声,“皇帝脾气见长,竟规矩也不懂了,在哀家面前称朕?”
小皇帝年岁到底小,太后的眼神骇人,小皇帝终是承受不住低下了头。
“祈王爷到。”
“他来凑什么热闹。”
祈王爷看一眼洛娘,随后直立拱手,“儿臣见过母后。”
“这一个个的规矩都学狗肚子里了!”
祈王爷不痛不痒的像是没听到一样,自觉的坐在一旁椅子上,小皇帝看了一眼祈王爷,也赌气坐到了椅子上,太后气的将茶杯扔了,祈王爷大笑。
“母后,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小弟他不懂事。”
“母后,儿臣绝不会放邵太傅走的。”
祈王爷见洛娘要说话被豆子拽住了,趁势连忙说:“母后,邵太傅在儿臣门前受的伤,朝堂上不知道又要嚼舌根损害我们母子感情了,不如等他好了,让他还儿臣一个青白再谈这事?”
太后当然知道这次和祈王爷没关系,可又不好明了了说。
祈王爷站在洛娘面前,居高临下的模样很讨厌。
“再说了,这官可不是想辞就辞的,一个妇道人家能来宫中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其他什么混账话不要乱说的好。”
“豆子,还不将人赶快送回去,也不怕给你家公子丢人。”
屋里的□□味极重,一个个还都是惹不起的,豆子拉着洛娘向太后行了礼,随后就退出去了。
“老夫人,您还好吧。”
洛娘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心一直打着鼓点,这时又气自己不中用,明明要给攸宁辞官的,太后也要同意了,偏偏被那个祈王爷三言两语的谴走了。
“先回去吧。”
青灰色的衣裳披在身上,阳光照在惨白的脸上,夏日的日头大,风也是暖风,真担心那门前的人受不住。
“攸宁怎的起来了”
“娘…你怎的来了?”
“不来?那娘看到的就是你的尸体了,发生这些事怎的不和娘说说。”
“咳咳咳。”
邵攸宁看了一眼豆子,豆子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后背发凉,再瞧去,邵攸宁目光柔和,惨白的脸露出浅浅的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娘,别听豆子瞎说。”
“瞎说?那你倒是让安茴儿出来给娘瞧瞧,人瞧不上咱,一开始咱就不该娶。”
不知那句话戳到了邵攸宁,原本柔和的脸顿时冷了几分,“娘,茴儿会回来的,您别瞎操心了。”
“先不提这事,那你去向太后辞官,我们回七里村去,再在京师待下去,娘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娘,恕儿不孝。”
憔悴的人态度坚定,仿佛在坚守一件重要的事。
“你…你个不孝子,这是要气死娘。”
“咳咳咳。”
邵攸宁咳的厉害,腹部的伤口也浸出血,洛娘才想起邵攸宁还病着,顿时担忧不已,“快回屋躺着,刚刚才醒出来做什么。”
洛娘始终安不下心,多次劝邵攸宁辞官,可邵攸宁态度坚定,无奈下,洛娘住在了京师。
邵攸宁躺了半月,身子终有所好转,大夫说他心中有郁结,长此以往定是会伤根本,邵攸宁只是笑了笑仿佛并不挂心。
第63章
太后告诉邵攸宁要是不想告老还乡就得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不到三日那些齐齐要联名上奏处死邵攸宁的人多数不见了,竟还用处一批要为邵攸宁受伤讨公道的。
“啧啧啧,邵攸宁,不,邵太傅,您如今真是只手遮天。”
“人,多多少少心底都有些在乎的东西,攸宁不过恰好找到了他们的弱点。”
“那你的弱点呢?安茴儿?”
刚刚说完,邵攸宁的脸色就黑了,脸上苦笑着,满是无奈。
祈王爷无所谓的说:“不就是个女人,何苦等了她那么久,你喜欢什么样的,本王再送你几个。”
久吗?等了一辈子后,这些日子也不算久了。
“多谢王爷美意,攸宁的身子还是不要耽搁那些好姑娘了。”
祈王爷知道邵攸宁放不下,不然这明里暗里的也不会一直寻着。
“邵攸宁,那老太婆狠着呢,你这样化解了自己的危机,她会感到不安的,早晚会对你下手。”
“王爷会对攸宁下手吗?”
祈王爷愣了一下,“目前应该不会,本王还想看着你教导一下小皇帝呢,那个老太婆看着一向听话的老太婆反驳她,模样真是让人开心,不是吗?”
“王爷满意就好,若是无事攸宁先退下了。”
“来人!送邵太傅回府,出事了别说是本王干的。”
祈王爷漫不经心的走到邵攸宁身旁,嘟囔着,“你小心些,找人的人别让老太婆知道,免得日后成为你的顾虑。”
“多谢王爷。”
祈王爷不适的对着奴才大吼,“动作快点,快送邵太傅去皇上哪儿。”
邵攸宁刚刚入宫门就被太后叫走了,果然,每次到祈王爷哪儿太后都要见他一面,为了不让太后起疑,他每次都是正大光明的去,可惜太后疑心太重,就是这样还要问问他内容,顺便看看他的面色,似乎能看出真假一般。
“王爷又让你去喝茶?”
大病一场后邵攸宁更显孱弱了,像是纸片人一样,性子也深沉了,愈发看不到底,对什么都毫不在意。
邵攸宁没有起身,平淡道:“没有,王爷让臣好好教导皇上。”
“哼!以后少见他,如今以你的地位,就是回绝了他也无碍,不是吗?”
“臣能有今天全靠太后抬举。”
“抬举?说的真好听,本宫一开始可是要你性命的。”
静,良久后。
“可太后没有,祈王爷念着太后的情,太后您稍微服软一些,这江山必然安稳,臣也可功成身退。”
“本宫瞧你对这位子很是留恋,不然为何不顺了你母亲的意思,回乡好好养病?”
精光的眼睛在疲惫的脸上透着诡异,邵攸宁攥着手,目光坚定的对上了那双精明的眼睛,“太后恕罪,臣的确舍不得,臣不想再做平头百姓,只有在高处,这条腿才不会被人耻笑。”
太后看向了邵攸宁的那条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喜欢权利好,这样的人好控制,最怕的是不知道想什么的,她一直看不透邵攸宁,心也一直悬着,如今算是放下了。
“只要你好好辅佐皇帝,这太傅的位子你就坐得,不过朝堂上的事你以后不要过问了,免得那些老臣再有异议。”
邵攸宁行礼没有过多言语。
“来人,抬顶轿子来,邵太傅身子不好,累不得。”
此事过后,人们虽明面上不说了,私下却骂邵攸宁瞒天过海的本事好,竟能遮了太后眼目。
“白公子,您可是杜太傅的得意门生,有你来教导皇上最好不过,我们也会向太后极力推荐您。”
白珩不想当官,可家中父亲病重,无奈他才来京师准备这次科举,希望能让父亲无憾。
当年老师让他留下,他不听,老师气急不认他,没想到再次回来师父已经归隐了。
“老师如今可好?”
“白公子,实不相瞒,杜太傅是负伤而去,听闻身子日渐孱弱,情况不容乐观。”
“怎会!老师虽说年纪大了,可身子向来康健。”
“还不是突然出现的什么烈士之子,他真是又能耐,一步步爬上了太傅,几次死里逃生,果然下/贱的人命都长,那样的草民怎能教皇上呢。”
白珩虽不谙世事可不傻,这话里话他还是听的出来,心中满是的不服气。
“白公子,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您的老师,这太傅的位子必须夺回来,不然您的老师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
宋陌之挑了一个僻静地方,还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她知道,宋陌之是怕遇上邵攸宁,她也怕,却禁不住的想知道他过的如何。
她是因为不喜欢邵攸宁将她当成囚犯的做法,却也对自己的行为愧疚着,这是一个疙瘩,总要解开,如今她再不是什么都要依靠旁人的小姑娘。
“不是有账房先生,有闲空不如陪陪安乐。”
一身玄衣,却不如初始那样疏离,不苟言笑的脸上面对安乐时多了几分温情,他自小带着安乐,安乐跟他也亲。
安茴儿将手中的账本放下,“他们算的我总是不放心,再说若是可行,我宁愿自己算,这样还省了一份工钱。”
“茴儿真是愈发懂得过日子了。”
安茴儿知道宋陌之在拐着弯损她,她也懒得理,毕竟她又不是孩子,还要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