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满川脱了无菌白大褂,披了件外套出去。昨夜一不小心让自己热血沸腾,不得已去洗了个冷水澡,结果被自己弄感冒了。
见杜松站在宣传栏上看文章,白满川过去看了几眼宣传栏,问他:“看得懂?”
“看不懂,这是英文?”
“左边的是英文,右边的是德文。这是德国的科学家奥尼斯基德的一篇文章,是关于天鹅迁徙方面的。方老师很喜欢,就放上来了。”
白满川分杜松烟,杜松不接,“我不抽烟。”
白满川点烟抽了起来。“找我有事?”
“我来是感谢您,您在危难之际伸出援助之手,让我家渡过难关。我……”
白满川摆手示意杜松停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不想听。”
“你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吗?”白满川问。
杜松说:“男子与女子在生理构造和心理状态上有差别,要遵守的礼法应有所不同,互相交往亦应慎重守礼。
其也是由黑格尔的"否定之否定"概念和理论,后由马克思发展的事物发展辩证法原理: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事物的发展从肯定,到否定,到否定之否定,形成一个周期性的螺旋式系列,总趋势是不可逆转的。
阶段一:肯定。农耕文明下的"男女有别"人类文明性别秩序。
阶段二:否定。工业文明进入到后工业文明,社会转型与文化转型期,出现"男女同质化"的反人类文明性别秩序。
阶段三:否定之否定。后工业文明进入到信息文明时代,使人们获取不同社会体系案例的正面与负面价值更为直观,逐渐形成理论体系,包含肯定性别秩序的传统理论体系价值后,形成新的理论体系,最后回归"男女有别"的人类文明性别秩序。”
“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杜鹃保持距离。”
白满川说:“男女有别说的是异。异就是不相同,不相同就有冲突。冲突是存在的基础,生命是阻碍的克服,没有了阻碍,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他们把前途看成无穷的创造过程,不断改变。
男女生理上的方法是为了生育,生育却又规定了男女的结合,这一种结合基于异,也并非基于同。
在相异的基础上去求充分了解,是困难的,是阻碍重重的,是需要不断的创造中求统一。
男女的共同生活,越向着深处发展,相异的程序也越是深,求同的阻碍也愈是强大,用来克服这种阻碍的创造力,也更需强大。生命力也因之越强,生活意义也因之愈深。”
白满川看向杜松,用眼神问杜松你懂了吗?
杜松把这番话反复嚼食,慢慢体会到白满川的意图。白满川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并告诉他,白满川能包容杜鹃的一切。
白满川有信心把这些冲突转化,在白满川那身份地位的差距、学识之间的差距、生活习惯的差距都不是影响他与杜鹃发展下去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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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碾压式
19 碾压式
细细体会一番,杜松发觉他被白满川压制了,在学识上被压制了。他一直处于劣势,如果想要达到来时的目的,就需要打破白满川的气场。
聪明的白满川不给他机会。白满川问杜松:“从师范毕业,你将来会被分配到学校当老师吧。”
杜家没有门路,读书出来只能分配到一线,成为教师。
人民教师这个词汇很伟大,没有点真材实料当不得人民教师这个称呼。回到一线也是杜松愿意的,不过他更愿意去高中任教。
…………
杜棠在河边找到哥哥,见哥哥手肘撑着膝盖,两手捂住了脸,像是没脸见人。
“哥,奶奶让我叫你回去吃饭。”
杜棠坐在哥哥身边,“你们谈得怎么样?”
杜松放开捂脸的手,回头看弟弟,像是问你怎么知道。
杜棠骄傲地说:“我瞧着你出门的方向就知道你去了哪。不仅是我知道,连姐姐都猜到了。”
杜松又双手捂脸,他像是更没脸见人了。
“看样子你们聊得很不错。”
是的,聊得很不错,但从开始到结束他都是接收知识的那个。白满川从孔子论述到叶圣陶,教导他该怎么做一个有个人特色的教师。
杜松看向河面,有两只灰褐色的鸭子在尽情地嬉戏,一只向水里深潜下去,一双红掌竖在半空,好一会儿才露出头来,鸭嘴里叼着条小小鱼。
另一只也不甘示弱,朝水里深扎一个猛子,叼起一条更大的鱼。它们两像是在暗中较劲,看谁潜得深,看谁捉的鱼大。
多看几眼河里的鸭子,他把捉大鱼的鸭子看成了白满川。
“看来哥哥没有说服白满川。”
杜松拍着杜棠肩膀站起,“事实证明你姐夫还是你姐夫。”
“这么说哥哥是被你妹夫说服了。”
杜棠戳到了杜松的痛处,没脸见人啊。
杜松勾住弟弟的脖子,“不许说出去。”
“不会的,哥,哥,放手。”杜棠没打算说出去。
回学校之前,杜松找来杜鹃,跟她说:“你跟白满川接触最多,你对他也比较了解。他身份地位高,很有学识,他与你是有差别的,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现在他对你感兴趣,不会在乎这些。等日子长了,他就会觉得你跟不上他的思绪。到时被抛弃的就是你。
鹃啊,保持清醒,保持距离,不要沉迷进去,不然受伤害的会是你啊。你看陈知青与凤姐的结局就知道了。”
陈知青与凤姐是村里的传说,上一辈人比较清楚,杜松这一辈人只是听说。
听说陈知青村里最有学识的人,凤姐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陈知青与凤姐相爱了,两人如胶似漆,后来陈知青要回城就抛弃了凤姐。陈知青嫌弃凤姐小学没毕业,嫌弃凤姐是农村户口,嫌弃凤姐家穷。
凤姐被抛弃后整日寻死求死的,日哭夜哭把眼睛给哭瞎了,哭着闹着突然一日凤姐就疯了。
疯疯癫癫地说陈知青会回来找她。过两年,家里人受不了她的疯癫,把她送给远处的老光棍做老婆去了。听说凤姐给老光棍生了个男子,老光棍亲自杀猪送了猪头过来。
这是坡平村,最大的故事。
杜松就怕杜鹃陷入白满川的漩涡出不来,到了分手那一日,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痛。
杜鹃低垂着头,梳理头发,“我知道。”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她见过听的、说过的被抛弃的事,比杜松知道的多多了。
她知道自己除了这一张脸,没别的优点,若说还有那就是床上功夫。
杜鹃嘲笑一番,“或许是上半辈子过得太苦了,老天爷为了弥补,给我送了个贵公子来。”
“说什么傻话,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或许白满川是真的喜欢你呢。”杜松见不得妹妹露出这种苦涩的笑。
这笑得比哭更难看。
“你要把握好分寸,多观察多想,有机会就捉牢他,没机会就做好撤退准备。得到就是幸福的,得不到也别强求。”
“嗯。”
杜松又叮嘱杜鹃好好看以前的旧书,多学点知识,多背点文章充实自己。
该说的话都说了,杜松与杜棠一同离开家门。
杜鹃把头发编成发辫,放在背后打算出去看顾小鹅。
杜李氏找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杜鹃闪过去,“没话说我就出去了。”
“等一下。”
杜李氏与杜鹃说:“你不要听你哥的,女人的事他不懂。白满川是个好的,比外边的男人不知好多少倍,你不仅不能放手还要赖上他。”
杜鹃闪过去,尴尬地说:“我的事你别管。”
“我不管你,你就听你哥的去了。”“不许听你哥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那些什么差距也不会有。有空你就到研究所去,即便过夜不回也行。”
杜李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杜鹃不能不懂。
“你可真大方。”杜鹃笑着走出去。
这个奶奶她搞不懂,对奶奶说不恨那是假的,重生回来她一直无视奶奶。
奶奶除了卖人这件事上做错了,其余的也没做错什么。除了重男轻女上有错,其余的挑不出毛病。
做事勤劳,不主动找麻烦,说理会听。
心疼儿子,怜惜孙子,除了不待见孙女都是好的。
说来她也是可怜。杜鹃记得上辈子杜棠跟她说,奶奶因自责而死的。
她把杜贵才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说如果她不卖孙女,儿子就不会死。
杜鹃想上辈子的奶奶,面对家里三个男人的责备,她也是难受的吧。
这家里没一个人支持你,帮你说话,儿子因为寻孙女而死,老太太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杜鹃一想上辈子过得苦的人,不止她一个,她那恨意就散了。
“我说的你可别不听,最后会后悔的人可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