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 (云起风眠)

　　陈渝融没再多问什么，直觉告诉他那里不正常，每个人似乎是独立的形成自我保护圈，一味靠问是没有结果的。他指派几个人暗中监视，到现在才终于有了进展。
　　双河巷在东里区属待开发地带，典型城中村，房屋陈旧破败，街道狭窄脏乱，载客用的摩托车，三轮车穿行期间，老旧电线胡乱将天空割得四分五裂。
　　宋亦发的定位不能驾车直达，警员们只好在巷口下车，跑步前进，离得不远就听到几声惨烈的叫喊，还有大声制止的声音，直到一声枪响，才被迫归于平静。
　　小保安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基本是有进气没出气的状态，保安科长倒在他对面，头部中刀，已然气绝。
　　宋亦确认无危险后，将配枪收回，刚才那一枪他是对天上放的。
　　小保安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陈渝融迅速蹲到他面前，扯了块布轻压在他伤口止血，因为伤太重，不敢太用力，也不敢移动，只附身下去听。
　　小保安的话断断续续：“他……要杀我，我……他……秘密，吸……吸……”话没说完，他就晕死过去。
　　宋亦皱眉：“对不起，陈队，我来晚一步。”
　　陈渝融摆摆手，先让小林通知120和法医到现场，才问：“刚才什么情况？”
　　宋亦摇头：“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我到的时候，这小保安已经受了伤，正拿到砍那个科长，似乎是杀红了眼，一阵乱砍，直到我鸣枪。”
　　“嗯，去房间里面搜一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十一，必须双更！


第95章
　　房子是新租的， 很简陋， 里面连家具都没有买齐，询问了房东小保安是想在附近工地找活儿干，才租下这房子。至于为什么会有人来找， 两人又是为什么打架， 房东一概不知。
　　小保安在送去医院的半路断了气， 加上家里“狗舔”一样干净， 他这条线算是断掉， 不过这次行动也不算一无所获， 或者还可以说是很有意外收获。
　　保安科长的尸体经法医检验，致命伤有两处，一处在头顶， 一处是胸口， 伤口很深，小保安当时应该是用了全力，拼死砍过去的。按说两人应该不至于有深仇大恨，普通口角上升至干架，也不至于下这种狠手，这其中必有猫腻。
　　警方的怀疑很快被证实，最直观的是保安科长手臂上有许多肉眼可见的针眼， 从色泽上分析，法医已经初步认定是吸毒注射所致，等检验结果一出，便证实该科长确实有吸毒史。
　　小保安肩膀上也有一处针孔， 成色很新，是死前不久造成，法医经过检验认定，小保安血液中有毒品成分，但排除他是瘾君子可能。
　　通过这些疑点，警方按图索骥，终于在事发地窗口外，另一户人家的房顶上，找到一个带有针尖的注射器，里面的残留物经检验，与小保安体内的成分浓度一致。
　　由此，警方推演出当时事件的大概经过。
　　保安科长来找小保安，两人起了冲突，保安科长拿里面有毒品的注射剂扎小保安，小保安反抗，并反杀了保安科长。
　　事件简单，通俗易懂，但里面折射出的问题，确实很多。
　　一、比起工地搬砖，光明医院工作体面，轻松又福利好，小保安为什么辞职，跑来这里？
　　二、管理以严格著称的光明医院怎么会让一个瘾君子当上保卫科长，就算是招聘的时候没有毒瘾，后面染上，但他们都住在统一的员工宿舍，其余人难道没有一点察觉？
　　三、一个保安科长跟小保安会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在其辞职离开后，追到这里要杀人。或者……他并不是要杀人，因为注射的浓度不高，达不到致人死亡的效果，最多上瘾。
　　上瘾？？
　　想到这两字，关楠心里豁然明朗——如果，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上瘾呢？
　　他为什么要让他上瘾？为了控*制、威*胁、胁*迫……就像是黎森，侯宁。
　　关楠心头的怀疑越来越强烈，光明医院或者真的不像外界传言那么简单！
　　何悄在那里看到不该看的事情，以至被灭口；这个小保安明显不是主动辞职，是被迫，为什么被迫，因为“多嘴”，不止丢了工作，还丢了命；还有那些奇奇怪怪，似乎思想被奴化的医生病人……
　　“凭现有的证据，能不能申请到搜查手续？”片刻，他问。
　　陈渝融大概懂他的意思，还是确定性问：“你想查光明医院？”
　　“对！”
　　“基本没可能，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证明他们真的有问题，顶多是下面的人不老实。”陈渝融说，“而且因为光明医院近几年的突出贡献，他现在属于市里重点扶持企业，别说我们现在没有实质证据，就算是有，如果力度不够，也不可能轻易能查。
　　“那就算了，这个办法虽然简单，也容易打草惊蛇。”关楠想了想说，“或者我们换一种思路，查一下近几年，在光明医院有过就诊记录的重症病人。”
　　“你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有人借着光鲜的说辞做掩护，实际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目的？”
　　“我暂时没有想到，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没道理。总不能就为了让他们放弃治疗吧？”
　　他突然冒出口的一句话，说出来两人都有些微微愣住。是了，之前他们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觉得怪异，最矛盾奇怪的点就是在这里——救死扶伤的医生，以治病救人为目的的医院，怎么就莫名其妙担当起神父职责，以劝人看破世事，超脱万物的职责了？
　　虽然光有这个说服力不够，但不得不说是一个更浅显明了的方向！陈渝融脸上神色激动又凝重，一瞬之间，五彩斑斓。
　　“我知道了！！”他说，“我立刻派人去王天顺家了解情况，不对……”他想想又说，“是先低调侧面打听！”
　　……
　　午夜，关楠又一次中途醒来，自那晚那个梦以后，这种情况已经连续好几天。他失眠了，即使不做梦，夜半也会莫名其妙的醒过来，然后再难入睡。
　　许柚依旧枕在他胸口，手环住他的腰，睡得很沉。她总是这样依赖着他，除却每个夜晚的相依相守，甚至每次完事后，两人全身被汗水打湿，又黏腻又不舒服，她也愿意贴着他。
　　他自己倒无所谓，就怕她不舒服，所以每次都少不了抱她去浴室，然而老老实实洗澡的时间少的可怜，那里的战况总是更加激烈。
　　她曾跟他说，她喜欢听他的心跳，那让她觉得很美好，仿佛时光会倒流。他当时笑她傻，时光怎么会倒流，但现在他却不可抑制的想，或者她真的会希望时光倒流，倒回她最想留住的时间里，找到她最怀恋的那个人。
　　关楠眼睛有些酸涩，心头也不可抑制觉得发堵，很难捱的感觉。
　　如果不是这几次梦醒，他再次很清晰的从她的呓语中听到那个名字，他也很想继续自欺欺人的认为，她是爱他的，就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就像他爱她……
　　但是……
　　借着皎白月光，他怔怔看她的脸，很容易就动了情，他靠过去想吻她，贴到唇际，忍住了。
　　她此刻是否又在做梦，梦到什么呢？是那个人吗？
　　关楠很讨厌这样斤斤计较的自己，像个小妇人一样，为了伴侣是否全心全意装着自己伤神，吃醋，生气，甚至彻夜难眠。
　　更悲伤卑微的是，这一切小动作，她还不知道！
　　当然，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但是……好烦！好烦！好烦！
　　关楠仰起头大口深呼吸，过了一会儿，他实在觉得不够，轻轻将许柚移到枕头上，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床。
　　他先去了衣帽间，前段时间她又给他买了不少衣物，他也不懂她这算是什么习惯，她不热衷购物，自己的衣物饰品除了每一季的高定，成衣也是按时送来，她很少或者说不会为这些事费神，除了礼服裙极少穿重样的，日常装束都是为了身份和礼节的匹配。
　　但是对于他，明明他很少有机会穿的那些西服，或者一些很休闲风的衣物，她还是会给他买，仿佛是一种很了不起的乐趣，她会问他的意见，会让他试给她看，即使他后来再也没机会穿，她也不会在意。
　　她眼中的爱恋真的是他吗？还是透过自己，看到另外的人？关楠咬紧牙槽，手抬起，又无力放下，他憎恨自己的狭隘，又无法控制的越陷越深。
　　走廊里的吊灯依旧关了，只有微弱的光源，随着他开门和走路的动静，依次亮起。
　　他停在书房前，在进与不进之间徘徊。自第一次在那本书里看到那张书签后，他下意识的留了意，她一直有睡前看书的习惯，所以床头经常会放两本书。
　　好几次，他趁着她洗澡的间隙，鬼使神差打开那些书，像小偷一样查验……
　　幸好，虽然每一本都有书签，却再没有看到过那个名字。
　　只有一次，他又是很晚回去，她也又一次在等待中睡着，他在她手边的书册中，又一次发现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