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岁月/Yes!Your Grace (苏浅浅喵)
“如果你坚信他杀害了伊万斯小姐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哈利·罗宾森立刻发问了,他是一只令人讨厌的聒噪公鸡,但他至少是在为恩内斯特辩护。
“因为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场噩梦。”她说道,眼神稍稍向恩内斯特一瞥。他睁开了双眼,好似审理室里的阳光对他来说不再刺眼,很好。
噩梦,是一个关键词。
她知道要如何引出他心中的黑暗。
就像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是恩内斯特亲手杀死了玛丽安娜一样。
哈利·罗宾森似乎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的理由。乔治·丘吉尔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若不是看在阿尔伯特如此疼爱他这个表弟的份上,她也不会对他这么配合。
“她是一个有着一头金发的活泼女孩,菲茨赫伯先生似乎很喜欢她。我记得他们私底下悄悄会面了好几次,通了好多封信——当然,我想那些信件如今都已经被毁掉了,至少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就在我以为这个女孩也许会成为我未来的堂嫂时,菲茨赫伯先生却突然与她断开了联系。”
哈利·罗宾森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听着。这是自然的,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与恩内斯特,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真相。她可以随意扭曲事实,而恩内斯特绝不会站出来反驳她。
无论他从玛丽安娜那里得知了什么,她都确保黑暗将一切埋葬了。毕竟,他才是那个承受不住,不得不向另一个恩内斯特——她创造出的恩内斯特——求助的人,她只是伸手推了一把,确保他永远待在黑暗之中,不会醒来。
她没有打算让恩内斯特成为自己的玩具,至少一开始是这样,她只是希望能操纵他,从而得以操纵自己的未来。爸爸和妈妈都说了,家族所有的一切未来都会属于他,那么只要他属于她,一切也就成了她的。
所以她埋了一个影子在恩内斯特的心中,没有想到那在玛丽安娜死后扩大到了他的整个世界,成为了笼罩一切的黑暗。
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据为己有。
人必须要历经失去才能产生伤口,只有伤口才能被缝入扯线,只有缝线后才能被做成玩具。
不是每个梅茜都能成为玛丽安娜。
到目前为止,只有阿尔伯特能与之媲美,是最完美不过,是能够完全属于她的玩具。其余的,都不过只是半成品,缝线歪东倒西,毫不美观,就像恩内斯特。
不过,这倒也无妨,他本来就只是她用以练习的玩意,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不堪重负而支离破碎。那是他应得的下场,因为他剪碎了玛丽安娜,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面对这种情形,我自然很疑惑。”她继续说了下去,这甜丝丝的声音并不是她本来的声线,她只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个惹人怜爱的娃娃,才装出了这副嗓音,“我希望能找到她,问清楚缘由,也许能挽回一段濒临破灭的感情。然而,她的家人却将我拒之门外。后来,当我第二次拜访的时候,这家的女仆则偷偷告诉我,她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请我不要再来,免得为他们带来更多的痛苦。那时,我自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而这名女仆是否能够出庭证实路易莎小姐的证词,丘吉尔先生?”只要有一条缝隙,哈利·罗宾森就会迫不及待地狠狠啄上去,企图打开一丝缺口。
“恐怕不行,罗宾森先生。博金斯小姐全家已经搬离了英国,路易莎小姐当年没有询问那位女仆的名字。因此,我们既不能确定女仆是否已经随着家族离开了英国,也不能确定她是否被辞退了,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想要在没有任何线索的前提下找到这样的一个女仆,无疑于在干涸的淘金河里继续寻找金粒。我想诸位令人尊敬的陪审团成员也会赞同我的说法。”
“所以,一切就只有路易莎小姐含糊不清的证词?这无法证明菲茨赫伯先生到底对博金斯小姐做了些什么。也许那只是一场糟糕的分手,让年轻的小姐彻底心碎,因此她的女仆当然会那么说,也会要求当事人的堂妹停止拜访。这样的证词简直荒唐可笑!”
哈利·罗宾森越发表现得像一只乍翎竖羽的公鸡,攻击性极强,不仅嗓门高了一倍,唾沫星子似乎也恨不得能喷在自己脸上。路易莎欣赏着他的气急败坏,知道他是想要在自己这儿找回优势,重新将庭审掌握入手心里。
乔治·丘吉尔很厉害,路易莎开始有些理解为何阿尔伯特会对他如此另眼相看。哈利·罗宾森在玛德·博克出来作证时已经输了一轮,被逼入了左右两难的境地里,这会严重影响陪审团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他若不奋起反击,便等同于低头认输。
但是乔治·丘吉尔却没有对这样的言论喊出反对。
“为何不听完路易莎小姐的全部证词,再对此作出结论呢,罗宾森先生?很多时候,法庭定罪不就依赖着某个证人的一面之词吗?只要他们遵从着自己在法官与上帝前立下的誓言,字字为真,就该采信,不是吗?”
阿尔伯特转头向她看来,眼神温柔得足以溶解任何因为这段话而升起的不安。
没错,她站在这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那与将阿尔伯特再次据为己有相比,都不值一提。
那天下午,她已经成功地将第一根线缝入了阿尔伯特身上,答应出席作证是第一针,而跟随其后的是密密麻麻的针脚,每一个针脚都代表着她告诉阿尔伯特的一句说辞——包括雪山的意外一直都是玛丽·库尔松的阴谋,她对此全然不知情;也包括康斯薇露犯下的那些罪行:下令杀死约翰·米勒,故意刺伤自己的手臂,还有对玛丽·库尔松的宅邸纵火。阿尔伯特最终相信了她,那就是第一条线的收针。
她要小心一些,才能确保线不会崩开,伤口仍然存在,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内里带血的棉花。那滋味的美妙,只要触碰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
“路易莎小姐,请说说你与第二个受害者的关系。”乔治·丘吉尔开口了,她顺从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她们全都没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她的练习。他胆敢将玛丽安娜从自己的身边夺走,胆敢将她剪碎成一块一块腐烂破碎的布屑,她就要他一边又一边地重温着这噩梦。每一次的强|奸与刻字都会带来新的伤口,新的伤口又会带来新的缝线,而她就是这么一步步地锻炼着自己的手艺,最终能够制造出阿尔伯特那么一个完美的作品。
但第七个,并不是由她介绍的。
“路易莎小姐,对于第七个受害者,你知道多少呢?”
“我——”
*
“——不认识她”
恩内斯特愕然地抬起头来。
“我想,从路易莎·克拉克开始,菲茨赫伯先生的行为就进一步恶化了。他已经不再满足于从日常生活中被动地等待猎物出现,而是会主动地在街道上寻找符合他品味的女孩……”
他以为那是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声音带来的幻觉,可路易莎仍然继续说着,她不认识路易莎·克拉克,她从未见过路易莎·克拉克,她对这个女孩一无所知。
那我又是怎么认识她的?
他发觉自己根本记不起这一点,他想要思索,但是光是让这个问题抵达思维的终点,就已经竭尽了全力,甚至会在他面前的栏杆上留下两个永久的手印。黑暗在他的脑海中沸腾,烧灼,戳刺,尖叫,嘶吼,他从来没有试过如此激烈地与他对抗,从来没有如此抗拒他成为自己。而路易莎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只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她反复提起的玛丽安娜,提起的噩梦,提起的金色头发与温暖怀抱,她的谎言,她的隐瞒,她的微笑,她的声音,都让黑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厚重。
他在坠落。
他一直在坠落。
从杀死玛丽安娜的那一刻起就在坠落。
路易莎让他坠入黑暗,但他现在就要成为黑暗的一部分了。
为什么我会认识路易莎·克拉克?为什么玛丽安娜要我亲手杀了她?
让我来替你面对一切,恩内斯特,你不需要思考这些,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好让你能远离这些。
“不——”
“菲茨赫伯先生,你想说什么吗?”
他呆滞地把目光从路易莎身上移开,发觉法官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恩内斯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你身体感到不适的话,菲茨赫伯先生,我们可以暂时休庭,请一位医生过来为你诊断,确认你的身体与精神状况是否适合继续参加审判。”
“不——我很好。”
他松开了栏杆,但那儿什么印子也没有,只有机械与自然在木头上留下的痕迹,仿佛也在嘲笑他的无能。
“很好。”法官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他看向路易莎,“路易莎小姐,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就菲茨赫伯先生的强|奸案而言,我能提供的证词就只有这么多了。”
“很感谢丘吉尔先生给我提了一个绝妙的建议,让我得以从整体上,向尊敬的陪审团成员,还有在场的诸多女士先生,勋爵夫人们,揭露路易莎小姐的通天谎言。现在想想,倘若我一句句地反驳,恐怕其戏剧性,就远远不如现在能造成的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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