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解星恨挽了个剑花,收剑,完全透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看向我同匪首。
匪首嘿嘿笑着瞥我,转身走了。
我无奈,何时他能正经一些,有江无缺父子一半便好。
迎面,解星恨走近,又瘦又高,身姿笔挺,我能找到当年我所熟悉的那些细节,只是合在一起,又似乎变得无比陌生,他更加让人无从靠近了,究竟更像谁一些——这一刻我的脑中,出现殿主与江无缺两个人再可笑不过的结合。
以前解星恨仰视我,现在我需要抬起眼看他。
眼睛很长,与我想象的一般,星眉朗目,眉宇间没有任何东西,不再像小时候,小时候他时常皱眉,我看惯了,如今觉得少了点什么。
“昨日……”我先开口,“谢谢你。”
他不配合,答道:“我奉命行事。”
我笑了笑,曾经觉得他少年老成,便猜想长大后的他定然像个老头子,如今真的再见了,原来全不是这样,他仍是解星恨,心底更深处,他仍像个孩子。
孩子是什么样的,敏感、极致、情感强烈。
偏偏我第一眼见他,觉得他低沉了,现在又否定了。
“你知不知道厨房在哪?”沉默总不能一直持续,我想了个借口出声问他。
他伸手,半侧身,指向他身后,“……那里。”
“哦,”我点点头,“饿死了,我去找点东西吃。”
说完从他身侧绕过,觉得有些丢脸,这种遁逃的方法极不高明,现在,我应该比他更像一个孩子。
正如,我走出第三步,他在身后叫我:“盈余。”
我吓得大气不敢出,动也不敢动。
很多年来,叫我盈余的人只有一个,但那个人,已经不认得我了。
解星恨的声音清澈沉稳,比起江无缺,更多了些凌厉,我感到身后他急走两步,并不急躁地、将我的肩慢慢环住。
“你们孙家的传统,”他问,“孙盈余你忘了吗?”
“……”
我当然没有忘,孙家的传统,离别时抱一抱,再见时抱一抱,但是解星恨,那时我没想过再见你,更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再见到彼此。
正像我想不到,最不该出现的人,却偏偏总爱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刻出现。
殿主与江无缺,一前一后,在连接前庭的过道上出现。
我猛地跨前一步,即使两人都没在往这个方向看,但我却知道,其中一人,其实是看到了。
☆、第三十七章
客房,江无缺开了门让我进去,自己却从我面前走出,站在门外,守门。
我跨过门槛,一眼看见坐在窗边喝茶的人,而他并没因我的出现,而有任何姿势上的变动。
等我走近,殿主放下茶盏,低低问:“昨夜之事你如何解释,为何你在树林而不在密室?”
暗地里慢慢握拳,我反问:“难道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早该死了却没死,你最想问的其实是这个吧?”
殿主终于抬起眼来看我,“说得没错。”他道,“我的确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此刻你最好把话说个清楚,否则——”
“否则怎样?”我问,“让我真的死?”
他并没有意外,我出言顶撞早已不是一次两次,面具下除了唇色有些发白,再无其他异样的情绪,静静看我,然后点了头。“若是说不清楚,我只好让你死了。”
“我被人救下。”我垂眼答,“是唐门的人,那人突然闯进密室将我救下,然后带我到树林,剥光我的衣服,再对我——”
砰——猛地一拍桌子,茶盏的盖子跳起,再落回杯上,赫然裂成两半。
“你以为你可以骗我?”殿主冷冷看我,冷冷发问。
“我没有骗你,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你?”
“你——”
“既然你不相信我,就不该问我,还有,你不该让解星恨去救我,你不是已经用我破了唐门虫阵,我还有用吗?”
他没有被我的话激怒,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当他说:“我没有叫解星恨去救你,我只是要他去确认你的死活……”这时候,他的声音略略嘶哑,端起茶杯放到唇边,一滴血落到杯中——我看不到茶水中血块由聚到散的一丝丝抽离,但我能看到殿主握杯的手指,指甲发白——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克制自己,才令自己不要一错手将青瓷做的杯盏捏碎。
……
“你没事吧?”我以为自己在演戏,但是第一时间冲上去,连身体都觉得理所当然,明明是小鱼儿的计策,我事先就想过这个场景,但是乍见血丝从殿主的面具下流出,血由鼻腔中流出——我与小鱼儿所做的一切,亲眼见到,竟如此不堪。
“没事。”殿主放下杯子,一抬手,挡住了我。
我皱眉,“你知道大夫最讨厌什么样的人——讳疾忌医的病人。”
殿主用手背粗粗擦净鼻血,发白的嘴唇扬了扬,问:“孙盈余,你又知道作为仇皇殿主,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点头,“我这种多管闲事的。”
“不是。”他慢慢摇头,很少有的,他平静,没有戾气,一连笑了很多次。
“我最讨厌……背叛我的人。”
我苦笑,“谁不讨厌?”
“你是不是听不懂?”他又问。
我一怔,“什么不懂?”
“孙盈余。”他把手抬高,翻过手腕伸到我面前,以眼神示意我为他诊脉,然后道:“你果然没有听懂,”边说边笑,“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吗,为何你从来听不懂我说的话?”
我正用心为他探查脉象,他却忽然手掌一扬,将我的手抓入手中。
再微一用力,“殿主!”我半屈着腿,几乎要坐到他身上,脸与他的面具离得很近,可以看到他嘴唇上没擦干净的血迹,“你又自作聪明了。”他道,“这次我令解星恨去确认你生死,却没让他救你,更没有让他带你回来,你很厉害,让这个对我唯命是从的义子为你去破例,你想,我该如何待他?”
“这是我的错!”我一紧张,“关解星恨何事?”
“你终于肯承认了?唐门密室你做了手脚对不对?”殿主笑着放开我,稍扬下巴,半眯起眼睛看我,“每次我用江无缺父子威胁你,结果总是令我满意,我知道密室时你是故意,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逃开我,连江无缺都不顾了吗?”
念头闪过,我才恍然,殿主误会了,他以为我在唐门诈死是想脱离他的掌握,其实不是,我只是临时起意,一直都是我在被他利用,这次我只是想赌一赌,看他,是不是会为我,有所改变?
因为如果殿主眼里,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件工具,我又如何能成为他的心腹,帮小鱼儿套取他背后更为惊人的秘密?
“要怎么做,你才会信我?”于是我问。
毕竟每一次在殿主面前做戏或说谎,可能我太笨,也可能是他太聪明,总之没有一次成功,因此这一次,我决定虚而实之,我主动问他,看他是否会将答案告诉我。
“我为何要信你?”他反问,“你又为何要我信你?”
“因为我喜欢你。”屏气,我回答,“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只是你一直在利用我,但是我仍然喜欢你,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可以吗?”
他点头,“既是如此……”半眯的眼睛已完全睁开,淡灰色的瞳孔,倒映着我认真兼且紧张的情绪,“你便安心做你的仇皇殿大夫吧,”他温言道,“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我皱眉,“你真的当我是物件吗?”
“孙盈余……”殿主忽然将手放到胸口,一连很长时间,说不出话。
这大概也是小鱼儿乐见的成效之一:心悸。
“孙盈余,”很久之后,殿主再开口,不像方才有意无意将唇角扬起,笑意已完全从这个人的脸上消失,他变得冷淡,一时一样,让人难以捉摸。“你还是顾好自己吧,不要再多事了,否则……”慢慢偏过眼,“我真的会杀了你。”
……
蜀中,解星恨的到来,代表殿主的行踪已无需再遮遮掩掩,这时候,一路五个人,星夜赶回仇皇殿。
然而路经宜昌之时,却遇到一个麻烦,麻烦是匪首惹回来的,殿主让他安排用饭,他却将几个人领入轩辕三光自家开的赌坊。
“这就是你办的事?”殿主冷脸问匪首。
匪首寻了张台子让几人坐下,“这里有吃有喝,哪点差了?”匪首反觉得有理。
“格老子的!”一声吆喝传过来,秃顶,花白头发、络腮胡长了一圈的独眼男人向我们这张桌台走近,我瞥向匪首一眼,终于明白他一身悍匪的习气是向谁学的了。
“老子轩辕三光!”轩辕三光站定了自报家门,我仰起头看他,恶人谷住的时间不算短,然而这还是我头一次有机会亲眼目睹传闻中的十大恶人之一、“恶赌鬼”轩辕三光。
“我认识你!”匪首自来熟,跳起来就去搂恶赌鬼肩膀,边搂边道,“你是天光、人光、钱也光的轩辕三光,我说的对不对?”
“格老子的!”轩辕三光又骂一声,转头看匪首,“既然知道规矩,入了咱家门,不到一方输光,可不准耍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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