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本座要留,小鱼儿你又赏不赏脸?”殿主话音未落,人却已拔地而起。此番出手,声势内息皆较前番大为不同,只觉满院的杀意奔袭,将诸人压制挤迫得无法喘息。那般强烈的意念,怕是花鸟鱼虫都会受其影响如临大敌,莫说是人。当头的致命一击,只瞧得小鱼儿都面色铁青。
“爹爹小心!”
小鱼儿父子联手,对上殿主都落于下风。江云忽然加入战局,由江瑕斜后方蓦地刺出一剑,说得好听那叫出其不意,难听便是偷袭。
“殿主小心!”
我无暇多想冲上前去,江云剑势险险于我眼前变招,虽他已极力收手,所挟剑气仍刮过我脸颊,火辣辣便是一阵刺痛。
江云落剑停在我面前一步,二人四目相对,四下里也一时偃旗息鼓,再无争斗之声。
江云不发一语地望着我,那眼中清醒与手刃仇人的冰冷杀机交织,两相纠扯,衬得他眼光瞬息变化,竟果真有种走火入魔的先兆。
“盈余要帮谁?”江云发问,话语里并无起伏,定定地看着我。
我一时心虚,却想到殿主正在身后,便直视江云道:“我认识的江云,并不会乘人不备暗施偷袭。”
江云唇角溢出丝冷笑,静默地望了我半晌,答道:“我只求他死。”
坚定已极,似是没有任何人事能令其动摇。
“你今日前来便是要杀他?”我问江云。
“不,”他望入我眼中,“不止,我还会将你带走。”
“不必了。”我道,“小鱼儿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是自愿留下,没人绑我没人锁我,我不会跟你走。”
身旁有微风拂过,初夏,风如薄纱,轻柔惬意。
江云长发被风吹起,浓墨之色,映得他唇颊苍白。
“为什么?”他眼底仍是时衰时盛的杀意,只是还有了抹痛色,隐隐约约,以及重荷疲累。
“不为什么。”我答,“殿主在哪里,我便会与他一起在哪里。因此若你今日杀他,我也会追随而去。”
江云神情僵滞,似乎始终没什么表情,望住我问:“他拿什么威胁你?”
“没人威胁我。”我手在身侧攥拳,“一直以来是你自作多情,论亲疏,你我之间远不及我与殿主亲密;论心意,我此生魂牵梦萦之人正在眼前,为何还要与你离开?”
江云眼睫微动,握剑之手,便是肉眼也能见到其不受控制的抖震。仇心柳于江云身后不远,怒不可揭:“这种话也说得出,孙盈余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我是没有羞耻之心,但总比一味骗他,让他一世活在梦里、对我不能忘情要好。”
眼前忽然寒光闪动,江云剑尖已扬高指向我,却见他低眼,口中冷冷吐出二字:“让开。”
“江云……”
对方手中一把利刃光可鉴人,指在我眼前,道:“让开。”
“我不让你一样可以绕过我,但是他欠你什么,倒不如我替他还。”
江云垂眸发笑,“我要他把你还给我,还得回么?”
他抬起了眼,眼中森冷死寂。慢说他话里的人是我,就算我与他素不相识,也会因他眼中那般自嘲绝望而心悸不已。
却在此刻——“若本座听得不错,江云,你要找的人该是本座。”
殿主声音响起于我身后半步,清晰地,近在耳侧。
“无论你所求何物,本座奉陪到底。”
“不要殿主。”我猛地转身,方才开始便一心想求江云断念而归,哪知殿主还是不愿放过这次机会,怕是要一网成擒。
“孙盈余,”殿主问了与江云先前相同的问题,“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我一时进退两难,见他眯住视线看我,忽而又伸手扣住我下颚,微微笑道:“不如就让本座成全了你们。”
“放开她!”江云同时叫道。
“你急什么。”殿主扼住我,看回江云,“既然你一心想要孙盈余,孙盈余又一心追随本座,何不你也重回本座身边,如此便能两全其美。”
我微怔。
江云一声不发,却是小鱼儿插了一句,问殿主:“江云若是不愿你又要如何,杀了孙盈余?”
“这个自然。”殿主道,“此提议他若是不愿,本座杀孙盈余再杀他前去相陪,一样也是成全。”
“你疯了不成?”我被殿主掐住脖子,却喘息自如,尚说得出话来。
谁知对方手下一紧,侧目看我,冷道:“本座正是疯了,才会叫你前欢旧爱寻上门来。”
话罢他五指猛收,我痛得□□,却再也发不出声来。
江云大叫:“你住手!”
殿主回道:“本座从不与人共享一物,既是无人所需,唯有送她去死——”
“我答应!”江云话锋变得也快,“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江云你傻啊,”江瑕指着他鼻子便道,“江玉郎的话你能信吗?”
“再说他敢吗?”小鱼儿接道,“他有本事杀一个孙盈余给我看看,怕是——”
“够了!”江云竟一句话喝断小鱼儿。小鱼儿几时受过别人如此呼喝,还是他的侄儿,还是当着他的生死对头面前,殿主薄唇抿笑,小鱼儿虽不爱面子,却也该感颜面尽失。
“放开她罢,”江云胸口微微起伏,“我可为你做任何事。”
“好,”殿主道,“那便回来本座身边,为本座效忠,本座自不会亏待你。”
“不行!”仇心柳力劝,“你若再做回他的义子,这辈子就永无脱身之日。”
“义子?”殿主似是受之启发,“确该如此,江云,还不立誓?”
江云望我一眼,神情冷漠,指天盟誓道:“江云此生忠于义父江玉郎,如有二心,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他那誓言方说完,殿主指间一松便放开了我。
我得了喘息之机终是回魂,手护着颈间一顿痛咳。
这时江云已站来殿主身边,伸手便扶住了我。我顾不得难受,一把推开了他,“江云你是呆是蠢,江玉郎要杀我会留到今日等你来救?他要杀我会因为你投靠便打消念头?你会否太过天真,他教我合演场戏哄你入局,你竟真的相信?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我不喜欢你,从头到尾从未喜欢过,为何你还要死缠烂打,为何你勾出他的醋意,让我也不得好过?!”
鸦雀无声。
我当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江云面色难看至极,那望我的眼除了黑沉便是空茫,已看不出他任何情绪。
“你走罢,”我道,“我死不了,你若走得了就赶紧走!”
殿主破天荒没有任何反应,我实在不明白江云怎能连如此大好的良机也浪费,“走不走,是我自己的打算,”他道,“与你无关。”
“你——!”
我实在无计可施,去看小鱼儿,他无奈一笑,只张口说了无声二字:“痴儿。”
便在这时,宅院外突然传来一道隔空喊话:“武当掌门魁星子,奉天尊之命,迎小姐归家。”
下一刻便有打斗声由远及近,侍卫来报,武当弟子上下百人,直闯内宅。
连我在内,在场之人皆是脸色一变。
谁没见过我与我爹闹翻,谁不知道孤苍雁早已公告天下与我断绝父女关系?他这个时候却派人来迎我,恐怕一接到手便要立时杀我才是真。我爹做人的原则向来是斩草除根,他当初散步谣言说我与殿主无媒苟合,那是因为他知道殿主有多恨我,再加上诬陷我偷了他的丧神诀,谁留着我,便是留着一块烫手山芋,殿主想必不会让我活太久。
可现如今我完整无缺,我爹便有些忐忑,他怕我留在殿主身边,总有一日会成为他的把柄,他更怕我伙同小鱼儿,取信天下,掀了他的底。
昔日十二星相之首,那余下的十一人无恶不作,我爹又怎能独善其身?当年举家避祸西域,我出生于番邦异族,我娘便死在异国他乡。中原武林并不是没有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我爹当年得罪的,便是能叫他死十次都不够的隐士高人。
只是那人身份,我全不知情。况且我年幼便接受了催眠术,就连这事原本早已忘记,今日不知为何又想了起来。
院墙外的打斗声步步逼近,其实武当一脉,近些年人才凋零,但倾巢之力,却绝不容他人小觑。
四周围打杀不断,许多蓝衣道袍的弟子很快出现于视界之内,偏偏庭院中央干站着我们这群人,谁也未动。
殿主眼见自己手下一个个损兵折将,自若有加。“江云,”忽而道,“此刻正是你表忠心之时。”
我眼皮猛跳,当即去看江云,江云视线微垂,低沉回了一个字:“是。”
“本座要这群宵小今日葬身于此,无一生还。”
“是。”
“是什么是……”人群中有人嘟囔一句。
殿主遽然大喝:“其他人停手!”他指着江云对那些仓促间摸不着头脑的下属宣布,“对付这般酒囊饭袋,你们少主一人足矣,没有本座命令,谁都不准出手相帮。”
江云才不管这人正话反话弦外之音,早已拔剑而出。
殿主却又对那背影道:“杀得尽兴一些,待你归来,本座送你一份大礼,保你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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