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我办嫁妆,我便告诉你。”
“臭丫头!”
这一群人,三三两两,如此一路来到了镖局门前。
灯笼高悬,门前的路面被照得亮堂,巧巧跑得快,正要去叫门,忽然定住,指着门边的石狮大喝一声:“什么人?!”
我也去看,便见那石狮后果真拉出一道长长人影。
人影很快走入光下,体态魁梧,臂膀浑圆,是一模样陌生的青年壮汉。
壮汉身后携着一只包袱,一看便是风尘仆仆而来,衣着也不甚讲究,上衣大敞,长裤拖沓。他见我们十数人将他团团围住,便有些胆怯,目光也很是闪烁。
小鱼儿咦了一声,“这种货色也来报考镖师?”
谁知他话才刚落,那壮汉便好似在人群中发现了什么,眼神一亮,连那张黝黑朴实的方脸都瞬间放出光彩,人往前跨出一步,竟是来到仇心柳面前。将女子的柔荑一握,叫了句:“妹子!”
也不知那壮汉是幸或不幸,只听他一声叫完,霎时间沉厚浓重的嗓音变作嘶嚎,响天彻地。
仇心柳早已将他双手反扣,脚下一踹,便将人摁倒在地。
“找死!”仇大小姐心情不好,眼中也泛起寒光,却在这许多长辈面前,只能强忍着发问:“说!是何人派你前来,又有何目的?!”
壮汉浑身都在打摆,头被仇心柳踩着,脸贴在地上,哽咽着呜呜哀叫的模样甚是可怜。
“说!”仇心柳又将脚碾了碾,那壮汉终于忍耐不住,“哇”地一声痛哭起来,边哭边道:“敢……敢问、敢问女侠……您还记得当年打铁铺里的金努力么?”
“啊!”我惊呼。
同时便见身前不远处的江云,脚下一软,竟好似站不住一般,向后踉跄了一步。
“什么打铁铺?!”仇心柳正要发作,我急忙挥手上前,“误会误会!一场误会!”
人人都以怪异目光投来,我却无心顾及,匆忙将地上壮汉扶起,又为他擦脸,拍打身上灰土。
对方抽动着鼻子,咕哝颓丧地骂爹,缓了半天情绪,才猛地反应过来,将我一把拽住。
我一抬头,他便就着头顶的火光细细查看我的脸,看着看着,便“呀”地叫道:“你才是盈余妹子!”
我哭笑不得,抱怨道:“这么大个人,也不会看清楚再认!”
他却不觉有错,瞥了眼仇心柳道:“你小时长得多么精致,俺当然要去找模样最好那个!”言语间竟好似自己受了委屈才是。
仇心柳不屑,低低一声冷哼,只道这人心中,谁最好看谁便是孙盈余。
“我说孙盈余,”江瑕终是问,“这人到底谁啊?”
我也没在意,随口答:“指腹为婚的夫婿。”
“什么?!”
长夜一声怪叫,竟一点不比金努力逊色,那直上云霄的音色,真能把头顶的飞鸟惊落。
……
当夜小鱼儿便押我至无人处追问:“你搞什么?!”
“我觉得这方法妙极,你不也想快点见到殿主?相信我,若我与人成亲,殿主必定亲临。”
“你就这么自信?”小鱼儿逼视。
我却觉得他此一论调彼一论调,有些虚伪。一直在提醒我美人计有多奏效、殿主有多受用的那人,是小鱼儿他自己。
所以我才于半月前传书四海,许了金努力一个激情四射、锦绣无比的前景,叫他见信速往。
本身于伪造身份一事上,我爹从不会大意,早两年更暗中动手解决了四海的挂名父母,兄长举家迁移,正可谓死无对证。
偏偏漏了这个金努力。此人身无长物,孤家寡人,运气不好,铁铺的生意越做越差,这不我一叫,他便来了。
“你还要再帮我一件事。”我想了想,对小鱼儿道,“铁匠娶妻,如此芝麻绿豆的小事,传出去也不会有人关注。所以你要帮我想一想,如何才能将这一门亲事坐大,好叫殿主无论身在何处,都无法忽视。”
“这还不简单?”小鱼儿一脸的不在话下,言辞间却俱是讽意,“你从武扬镖局出嫁,自然是镖局中人,明日你去求一求熊霸,让他认你个干姊,这中原第一镖局嫁女,可不是普天同庆,叫四方来贺?”
“如此甚好。”我满意。
小鱼儿却是一脸恼恨,“你当真要结这门亲?!”
“有何不可?”
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死死地瞧着我,瞧着瞧着,便也干笑一声无奈得很。
“那是胡夫人千求万求打动了你么?还是你有多么景仰我燕伯伯,才对江玉郎之事如此热心?”
“都不是。”我答,“殿主对天下人不好,对我还是不错的,我想帮帮他。”
“我怕你误人误己!”
我早知道他会怀疑,也早已准备好答案,“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
“真奇怪。”小鱼儿道,“有时我觉得,你对他,比对我大哥还要在意。”
“你说无缺伯伯么?”我笑,“无缺伯伯也叫我打心眼里尊敬。”
小鱼儿“哈哈”两声,却很是僵硬,“你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去赌那人的回头是岸,倒叫我舍不得对他下手。”
“别说得这么严重,”我道,“只要他回来,亲事随时可以取消。”
“若无法取消呢?”小鱼儿问,“你将熊浩天与武扬镖局摆到人前,即便这是你的私事,弄得人尽皆知,却也再由不得你做主。”
“那我就嫁给金努力!”
“好!”小鱼儿一声高喝,竟比我还要豪爽,“你明日尽管将那金什么带来见人,嫁妆我给你办。不过要切记,没人知道你与江玉郎的关系,你也不要叫别人发现你是因何成亲,尤其是小虾与江云。”
“怎么?”我反问,“万象窟你导的那幕,还不能叫他们发现我与殿主羁绊?他们都是眼瞎么?”
“那是因为我为你澄清再三!”小鱼儿气结,“大庭广众与武林公敌吻得昏天暗地,别人夫妻重会,你却叫其中一人追你追得不顾一切——孙盈余,你就是个麻烦!”
“小鱼儿……”我摆出笑脸,“这不是为你办事么?谁叫我这人心软,就这么陷了下去。”
“好在还懂得出来。”
我点头,“好在还懂得出来……”
……
一夜无事,隔日清晨。
我打了水为金努力梳洗,又装点一番,将他领到偏厅,见众人正围坐一处吃早饭。
人倒是差不多齐了,只是许多人面色不好,江云与江瑕尤甚。
“妹子!”这时金努力攥紧我的手,扭头过来一脸娇羞状,“哥饿了,哥这几日为了来见你,吃不饱睡不好,可瘦了一大圈了。”
他这话明明是情人间的耳语,偏生他嗓门大,粗犷有余,一说出口全厅的人都被震住了。
“你做什么?!”江瑕猛地跳起来,指着金努力,那一脸的青筋乱跳。
“什、什么做什么?”金努力倒退一步,下意识将我的手抓紧。
“你的手!”江瑕厉声。
“手?手怎地了?!”金努力自昨夜起受人敌视,这时也忍得够了,胸脯一挺,强硬起来,“俺手搁哪与你何干,你凭什么管俺?!”
连华紫音都动了动嘴,有些劝阻江瑕的态势,江瑕却一步跳前,凶狠道:“凭她是我师傅!”
“可她是俺媳妇!”
江瑕一瞬间懵了,铁青着脸,死死瞪着我,就像他爹昨夜里那样,忽然间便爆发了,指着我悲愤异常:“你怎么能嫁这种人!你怎么能没个挑拣!你……你……你……”
这三个“你”字后,江无缺与铁心兰,一前一后,由我身后的厅门走入,再由我身旁走过去。
铁心兰一路回头,问:“这是怎么了?”
江无缺只是一言不发,见江云向他问早,便点了点头,而后于小鱼儿身旁落座。
小鱼儿悠闲看戏,间或与苏樱挤眉弄眼,一口一个“丫头”叫得甜腻。
这小小的厅堂就好像被划分出两个世界,有人水火不容,有人却置若罔闻。
我被金努力拽着,往摆了面食粥点的桌边走去,江云正低着头喝茶,霍地便站直了身,连他身旁的仇大小姐都被吓得不轻,一连唤了他多声,也没见他回头,硬着脖子就往外走。
“等一下。”我终于选定时机开口。
江云的身影便停在当口。
“昨夜仓促,还未来得及说明。”我扭头,给金努力正了正衣襟,才鼓起一口气,将两人不日成婚的消息宣布给众人。
“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江瑕彻底不淡定起来,“这没头没尾的,成的什么亲!”
“怎么没头没尾?”我反驳,“我与努力哥是在娘胎里定的约,如今也都不是韶龄芳华,这时谈婚论嫁我都嫌晚了,哪还有什么不妥?”
“可是你二人不配。”黑惜凤一语中的,说破江瑕心声,赢得江瑕好大一眼感激。
“是啊……”连若湖都站起来规劝,“孙姑娘,这是终身大事,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有什么可想的?”我叹气,“这是一早定下的姻缘,我今日不嫁他,明日也要嫁,迟早要入他们金家的门,做他金努力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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