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刺绣,针线活也只能做到缝缝补补,但这点小小的技能足够简单的修改一件衣服了。收腰、改短、去掉多余的装饰等等,都是她最常做的项目,一点小小的改动,原本不合适的衣服就会合身,看上去漂亮许多。
她从大学时期开始动手改衣服,一开始或许只是为了省钱,但改的多了,也就慢慢喜欢上了改衣服。自己改过的衣服,哪怕再便宜都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只有她自己才有。
后来,她又想:为什么不自己做衣服呢?于是她买了布料开始尝试。
她做的衣服,穿的出去的有,但更多的是穿不出去的。
穿得出去的衣服是因为她只用了素净的面料,做的很简单的款式,针脚隐藏得好,看上去倒也简洁大方。
穿不出去的衣服是因为剪裁不到位、拼接不够完美,她也没有染色、做印花的条件,更没有刺绣的才能做出好看的装饰。总而言之,就是技术不到位。
她一个人在外漂泊,又是那样安静的性子,尽管公司经常加班,但身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有恋人,总有时间无所事事。
看腻了电视和小说,做衣服、改衣服,就是她打发时间的方式。没做好她也不气馁,大不了拆了重做,直到实在不能用了再丢掉。
重生后的陈沫也动手改过衣服。
两年前,父母从广州给她买回了很多衣物。那几件裙子中,除了嫩绿色的、小清新的那件,她没有一件是喜欢的。不过,她平时也不穿裙子就是了,所以一直没动过,把这些裙子都压箱底了。
直到今年六一之前,她、于慕婉和周小炙3人通过了筛选,确定要上台表演后,他们商量了下,决定女生穿白裙,男生穿黑衣。她这才从衣柜里把那件白裙子翻出来。
那件白裙也有蓬蓬的网纱和大大的蝴蝶结。她把蝴蝶结和多余的网纱都剪掉了,只留下了最里面的一层薄纱,为了掩饰腰部被剪掉的痕迹,她特地找了一根细长的白丝巾,当做腰带拴在了腰上,完美的瞒过了所有人。
就连亲自挑选这件裙子的夏玲也没察觉到裙子被修剪过(也有可能是变化不怎么明显,她没注意到)。
一直以来,陈沫把改衣服、做衣服视为休闲的游戏。但看见木芷制作美衣的全过程后,她就没办法再把它视为游戏了。
她那想学习刺绣的心情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于是,她决定拜木芷为师,向她学习刺绣和剪裁制衣。
画画也好,摄影也好、声乐也好,这些都是她逐渐发掘出来的兴趣爱好,再多一个刺绣制衣又有何妨?大不了她把在家和在‘风声’看闲杂书的时间用来学习刺绣。
书可以随时看,不在乎这几年,但学习技能的机会错过了也就没有了。
“木姨,我拜你为师好不好,你教我刺绣和剪裁制衣。”陈沫睁大了双眼,渴望的神情不言而喻。
“好啊,只要你想学,我就教你。”救木木一命的恩情,帮我们母女重新开始的恩情,我都无以为报,既然你喜欢刺绣和制衣,我当然会倾尽我所有的能力去教导你。
后面这句话木芷没说出口。感谢的话再多,不如实际行动来得实在。
第五十八章 十年
“你的意思是,你整个寒假都不来了吗?”杨空空忽然拔高的语气引得周围的学员纷纷看向他们。
陈沫扶额,一脸的无奈:“你能不能小声点。多大点事啊,值得这么惊讶吗?”
杨空空哀嚎道:“别啊,一到长假整个道馆就剩我们四个学员了,路哥和周哥学得好,教练一向不怎么管他们,主要精力就放我们俩身上了,你要是不来,魏教练和齐教练一起训我一个人,多惨啊---”
陈沫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杨空空顿时安静了。
陈沫说:“我从老家一回来就来道馆报到,行了吧。”
杨空空委屈道:“哦……不能再商量商量吗?”
陈沫:“不能。”
杨空空:“一个月呢,在农村多无聊啊,连个零食都买不到,电视只能收到几个台。每年过年那几天我和爸爸妈妈回去看望爷爷奶奶,就那几天的功夫我都受不了……”
陈沫摸摸鼻子,说:“我还好吧,我平时不怎么吃零食,也不怎么看电视啊。”
“你真是个怪人!”杨空空撇撇嘴,泄气的说。看来这个寒假不太好过了……
“千珩哥哥!小炙哥哥!”陈沫的余光瞥见路千珩和周小炙一前一后的走进道馆,开心的向他们招了招手。
路千珩和周小炙走过来,看见陈沫和杨空空一人笑容满面、一人满脸愁容。路千珩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跟他说,我这个寒假要回老家一个月,来不了宏博了,他就这样了。”陈沫摆摆手,无奈道。
路千珩含笑道:“空空,别怕啊,教练还能吃了你不成?”
聪明如他,只需一点提示就能想明白前因后果。
周小炙问陈沫:“要回去这么久吗?一般来说不都是过年的时候回去几天?”
陈沫道:“我爸爸妈妈已经十年没回老家了,反正家里的生意一到寒暑假就关门歇业,爸爸妈妈就想着回老家住一个月,过一个完整的年。”
准确的说,是回外公外婆家住一个月。
……
外公外婆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在那个生儿养老、延续香火的年代,没有儿子的家庭会被指指点点,受尽非议。
奈何外婆生下妈妈后伤了身子,无法再次怀孕。周围的亲戚、邻居说什么的都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还好外公硬气,完全没有在意祖爷爷和祖奶奶再娶或抱养的要求。夫妻俩力排众议,养大了唯一的女儿。
妈妈学习不好,小学毕业就没再读了。那个年代很多孩子都是如此,只有少部分人能够考上初中,能够上高中、中专的已经是凤毛麟角。
妈妈毕业后在家干了几年农活,没过几年就有媒人上门说媒了。外公外婆只有这一个女儿,舍不得女儿才16岁就出嫁,于是委托早些年进城打工的亲戚,把妈妈带进城里打工去了。
妈妈说,她做过很多工作,洗菜,洗盘子,服务员……来来去去都是在餐馆打工。
也是,一个只有小学文化,也没有一技之长的小姑娘,除了餐馆找不到更好的去处了。
那天,爸爸和他的工友们一起来餐馆吃饭,妈妈是负责为他们这桌端菜的。无意中对视了一眼,他们便情愫暗生。
后来爸爸经常来妈妈打工的小餐馆吃饭。他本身只是一个干体力活的农民工,挣钱不多,所以爸爸每次只点最便宜的吃。
每次来,爸爸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和妈妈搭话,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后来知道两家家里相隔不远,觉得有缘,也就恋爱了。
谈婚论嫁的时候,外公外婆不同意这门婚事。
原因是爸爸家很穷,而且爸爸还有一个哥哥,爷爷奶奶偏心大伯,把所有积蓄都给了大伯结婚,轮到爸爸结婚就什么都拿不出来了,这一点让外公外婆更加不满。
外公外婆不同意爸妈的婚事,妈妈就拿着户口本和爸爸私奔了。
妈妈知道外公外婆的顾虑,但妈妈坚信自己没看错人,她坚信这个踏实肯干的男人一定是她最好的归宿。
离开之前,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等他们在外打拼出房子,在城市里落地生根就回来请求父母的谅解,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年。
(如果不是陈沫的重生改变了命运的轨迹,他们还会流转两个城市,最终远走他乡,搬去云南生活,直到陈沫15岁那年,他们才回外公外婆家,解开心结。)
其实在这十年里,爸爸妈妈回爷爷奶奶家过年了两次,每次回去都会经过外公外婆所在的村庄,但夫妻俩没拉下脸进去看看过,只是拜托同村的好友带些东西送回去,但无一例外都被退回来了,这使得夫妻俩更抹不开面子回去了。
夫妻俩买下的第一套房子是张奶奶儿女卖给他们的,当时是96年过完年之后。有了这套房子,夫妻俩终于有点底气了,她们原本打算97年就回外公外婆家过年的,但修建青衿之城的计划使得这个打算泡汤了,只能再等一年。
现在是98年了,今年过年早,1月28号就是新年,青衿之城会在1月中旬关门歇业,正好在过年前回去向外公外婆献殷勤,取得他们的谅解,过一个团圆的新年。
为此,爸爸妈妈提前1个月拜托木姨给家里的老人一人做了一套新衣,还收集了不少讨老人家欢心的东西,就是为了一个星期后回老家做准备。
对于这次回外公外婆家过年,陈沫非常期待,她也亲手准备了给外公外婆的礼物。
上辈子,外公外婆可以说是对她最好的亲人了。
老两口对女儿不顾一切私奔的做法感到心寒,对爸爸拐走他们宝贝女儿的行为感到气愤。他们埋怨夫妻俩的一走了之,不愿见他们、也不愿接受他们的好意。但他们对陈沫很好。
陈沫6岁那年被父母送到爷爷奶奶家,从此过了5年留守儿童的生活,爸爸妈妈只是偶尔回来看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