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珩道:“那好吧,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他起身走出房间,顺便拉上了房间的门。他一转头对上路爷爷担忧的视线。
“你们没事吧?”
路千珩回道:“小炙刚知道他妈妈的死讯,心里难受,所以想借酒消愁,我们便陪他喝了一点。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
路爷爷想到2两年前的往事,不禁摇头叹息道:“可怜的孩子,上天怎么就这么狠心……”
路千珩神色微闪,呢喃道:“是啊,上天真是狠心。对我们一家,对小炙一家都这么狠心。”
说起来,似乎正是因为上天对他们都这么狠心,所以他和小炙这两个失去爸爸、妈妈又不在身边的可怜人才会在短时间内成为朋友……
夜色渐深,路爷爷回房间休息了,路千珩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紧闭的大门,转身进了路千翼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想起了刚到成都的那段日子。
爸爸意外死亡,妈妈和弟弟远在美国,是爷爷把他从北京带到成都。
那段时间他很痛苦,他想念亲人。他想爸爸,想妈妈,想弟弟,吃饭想,上课想,就连梦里都是他们的面容。
他觉得自己快发疯了,他知道爷爷内心的痛苦不比他少,可是爷爷还是打起精神开导他。
爷爷知道他喜欢跆拳道,并且在北京时一直在学,为了让他开心,爷爷果断帮他报了跆拳道班,于是他加入了宏博,认识了大师兄、二师兄还有周小炙。
那时候宏博道馆刚成立,只有他们四个学员,所以关系很快好起来。
大师兄为人谦和,二师兄为人爽朗,可是和他关系最好的不是他们,而是周小炙。因为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
他的爸爸去世了;小炙的爸爸抛下小炙母子三人,所以小炙当他爸爸死了。
他的妈妈为了照顾弟弟,远在美国,很难见上一面;小炙的妈妈虽然相距不远,但他们之间有重重阻隔,见一面也不容易。
他的弟弟年幼多病,和母亲一样遥远;小炙的妹妹幼年丧命,远在天边。
这些相似的经历拉近了他们的距离,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为他们知道,别人说感同身受是假的,只有对方的感同身受是真的,因为他们都经历过。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在他们最无助的时候,都出现了一个人拉他们一把。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爷爷,出现在小炙面前的是大师兄赵叙。
小炙曾经告诉他一段话:
大师兄对于我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他就像一个普度众生的天神,给我带来了微弱的光亮。
但他对谁都很好,即便看见一只流浪狗都会给予帮助,我在大师兄心里大概就是无数流浪狗中的一只吧。
明明知道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我还是像一只傻狗似的不自觉的信任他、依赖他……
路千珩狭长的双眼在黑暗中闭上。他在心里对周小炙说:
小炙,你错了,大师兄虽然对谁都好,可是他有自己的界限和原则。他会照顾喝醉酒的朋友,他会帮朋友洗脸擦手,但绝对不会露出那样心疼的表情,你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等待
与此同时,陈沫躺在于慕婉的床上,和她一同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缓缓说着周小炙的事。
“小沫,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小炙哥哥?”
“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试一试,以后都叫他‘哥哥’。”
“……”于慕婉静默片刻后说,“你是让我一直当周小婉的替代品吗?”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安静半晌后,陈沫突然问道:“小婉,你喜欢小炙哥哥吗?”
“当然喜欢啊。”
“我说的不是朋友对朋友的喜欢,也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而是女孩对男孩的喜欢。”
“我……我不知道……”
于慕婉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周小炙的场景。
那时她7岁,他12岁。他就像一个见义勇为的大侠,忽然出现在她眼前,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明明被帮助的女孩不是她,可她却一眼万年,深深的记住这位叫‘周小炙’的男孩。
后来他们认识了,关系越来越好,他亲切的叫她‘小婉’,她崇拜的叫他‘小炙哥哥’,如果不是知道周小婉的存在,她想她会一直无忧无虑的和周小炙相处下去。
那段时间她很难受。她不愿相信自己是替代品,可事实就是如此。
她想过质问周小炙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可是她没能问出口。因为她害怕从周小炙嘴里听到显而易见的答案,也不想和他发生矛盾。
毫无疑问,她真的很喜欢他。可是她对他的喜欢是哪一种呢?
“小婉,小炙哥哥他只有我们了,我们一定要陪他走出来,好吗?”
“当然。”
……
次日醒来,阳光明媚。陈沫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房间、换衣洗漱,然后出门晨跑。
晨跑的过程中,她有些心不在焉。她挂念路千珩和周小炙,可今天还要上课,她不能去见他们。
小炙哥哥今天会怎么样呢?有大师兄和千珩哥哥陪着,他应该不会有事,可是哀莫大于心死,陪伴只能减轻内心的伤痛,却不能抚平伤口。
还有,千珩哥哥这次回来能待几天?今天周四,明天周五,明天下午放学后才能回去见他,可是他能留到那个时候吗?
陈沫的心有些烦躁、有些混乱。
心不在焉的晨跑完,陈沫买了早餐回家。于慕婉和陈辰已经洗漱完了,正在收拾书包,可杨空空的房间没有一点动静,于是陈沫走过去敲门,催促屋里的人起床,“快起来,上课要迟到了!”
屋里的杨空空抓了抓头发,咕哝几声,回道:“知道了,这就起。”
得到回应,陈沫不再催促,抬脚走向餐桌吃早餐。
五分钟过去,杨空空的房门打开,他匆匆走进卫生间洗漱,然后一屁股坐在陈沫对面,拿起小笼包就往嘴里塞。
陈沫问道:“你没事了吧?”
杨空空含糊不清的回道:“不就喝了点酒吗,能有什么事?放心吧,我好着呢!”
陈沫吃完最后一口,抽了一张纸巾擦嘴,道:“没事就好,今天还要上课呢,别被老师发现你昨晚宿醉。”
杨空空瞪眼辩解道:“我昨晚没喝醉,只是有点晕,脑子清楚着呢!”
陈沫瞄了他一眼,陈述道:“你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
随即,她转头对于慕婉和陈辰说,“我们先走吧。”
陈沫的提议得到于慕婉和陈辰的默认,三人拿过沙发上的书包头也不回的走了,随着大门‘哐’的一声响,杨空空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早读课结束之后,陈沫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她偷偷拿出手机给路千珩发短信:起床了吗?
她左等右等,等到任课老师开始上课还没等到路千珩的回信。她忍不住怀疑,路千珩该不会还在逃避她吧?
陈沫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自己不愿接受的想法甩出去。她在心里默念:他一定是还没起床,一定是的!
艰难的熬过第一堂课,陈沫兜里揣着手机,潜伏到教学楼前的绿化带,偷偷给路千珩打电话。遮挡她的石碑上赫然写着校规:
禁止在学校谈恋爱;禁止带手机进学校;禁止衣冠不整;禁止追逐打闹。
电话接通,陈沫顿时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故意不回我的消息?”
电话那边的路千珩静默片刻,反问道:“我一直不都这样吗?”
陈沫的眼眶顿时红了,她语无伦次道:“昨天……我以为我们……”
“小沫,你冰雪聪明,想必早就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才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不对?”
陈沫哽咽道:“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你一直都在逃避我,我给你发QQ、短信、邮件,你都不回,我不打电话质问你那是因为我不想逼你!可你呢?你回来了却不告诉我!”
“小沫,你冷静点。”路千珩的声音有些慌乱,“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
“路千珩。”陈沫打断他,语气坚决道,“我们需要谈一谈,今天中午来我住的地方。”
说完,陈沫果断挂了电话。她抹了抹眼泪,连续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稳定情绪。
回到教室,于慕婉过来问她,“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陈沫对她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昨晚没休息好而已。你不也是吗?你的黑眼圈堪比熊猫了。”
于慕婉盯着陈沫看,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不想笑就别笑。这幅强颜欢笑的样子真难看……”
陈沫故作轻松的说:“好啦,快上课了,回去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好吧……我走了……”
于慕婉离开了,不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班主任踏着铃声进来,开门见山的开始上课。陈沫努力集中精神专心听讲。
一节课过去,两节课过去,三节课过去……终于放学了,学生齐刷刷的往食堂冲去。
于慕婉过来找陈沫,陈沫对她说:“小婉,我有点不舒服,我想中午回家休息。我在楼下的饭馆买点粥就行,你自己去食堂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