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尚这幅模样,雷震子就算再是不通世事,也知晓他定是有注意的,本就心气大的雷震子,因其师云中子的教导,对长辈父兄最是知礼尊敬,并非对姬发身份的忌惮,只是不愿对兄长不敬,自知想不出法子来,雷震子手握一锤一钉,交手作礼,对着姜尚一脸恭敬,道:“还请师叔不吝指点。”
姜尚对着雷震子试探一番,见他一点就通,眼中也看不到一丝不悦,想必是个心性纯良宽大的,在心中暗暗点头,对着雷震子招了招手,凑到其耳边小声说话。
日至中天,虽还未到盛夏之时,但这天已热的有些厉害,在城外叫嚣许久的晁田晁雷,与身后三万兵士,从清早就在城外候着,虽未曾拼斗搏杀,这么站着也让人有些疲累。
“大哥,咱们都在这大半日了,也不见西岐开门有人出城,这若是一直如此,我等如何能如那小丫头说的,进去那西岐城内?”晁雷自小就跟着其兄四处征战,虽手上功夫了得,但因为有所依靠,从来都不愿多动脑瓜子,这次见着兄长听了王瑶的计策,就更是连怀疑都犯懒,只对着空等许久,实在心中烦闷的厉害,抱怨说道。
晁田能被闻太师看中,不说本事如何,此时到颇能沉得住气,转头去看晁雷,见他脸上已有掩饰不住的恼色,又看了看那紧闭的城门,唇角勾起讽刺的笑,说:“我还就愿这城门一直关着,你真以为那小丫头的计策,就是那么容易做的,不说黄飞虎在西岐城内,就算他在咱们有如何知晓,他还似从前一般有善心,愿替咱们求情留下命来,你可别忘了他的一妻一妹两子,外人不知你可知道都死了的。”
晁雷只是因有兄长在,不愿多动脑瓜子想事,并非就是那蠢笨的,听完晁田的话,面上就去了两份不耐,微微正色看着兄长,说道:“难道那丫头是听命张桂芳,想要用计害了咱们兄弟的性命?可是也有些不对,若咱们没了对他又有何好处,何况我俩只为求城内布置,又不争他半分功劳。”
“这也让我百思不得解。”晁田未对弟弟隐瞒,说道。
晁雷还想再说什么,就只听一轰雷声响起,借着就听见兵士的惨叫声,接连阵阵响起。
两人抬头一看,就见着一毛脸雷公嘴,身穿灰色衣裳,外罩褐色皮甲,背后还有一对肉翅的异人,似爪的手拿着一钉一锤,只用锤一敲钉后钝头,就有一道肉眼可见的雷电打到兵阵中。
被那雷电打到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变成一堆灰炭,身边的虽不见如此惨状,可看着模样也没了气息。
晁田晁雷见着都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暗骂出此主意的王瑶,嘴上却不闲着的命众人四散开来,都快些退回营中,还命身边亲信,快快前去追赶张桂芳,快些让他回来御敌。
那在天上肆意用手上法宝打出雷电的,正是听完姜尚的话后,又前去请命终得应允,才得以飞身出得城外的雷震子,一双细长厉目盯着身穿盔甲的晁田晁雷,但手上却只对着人多地方打出一道道雷,似是故意避开那两人,将战场之下的商兵,打得惨叫连连。
雷震子听着身下的残肢断臂,和凄惨的叫声,却不见脸上有丝毫变色,等到晁田晁雷好不容易收拢人,用弓箭射杀雷震子,让其不能从容施展法宝,才让死伤千余人的兵士,得以脱身保命。
身上的一对风雷翅,并非雷震子原本就有的,施展躲避自是并不敏捷,也飞不了多高,才让晁田晁雷得以翻身,两人见如此有用,忙命人重新结阵,毫不做停顿的用箭射杀。
雷震子飞下城墙,就在城墙之上紧盯看着的武王,见着幼弟应付不得,几次差点被箭矢射中翅膀,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转身就要下去城墙,命人打开城门,他要亲自出去营救。
姜尚见着一身宽大儒服的武王,若这模样出去救人,想必不等靠近就会被流矢射伤,忙伸手阻止劝说,“武王且慢,你如今身为大王,哪里还能以身犯险,何况外面箭矢不断,还是让金吒木吒将人救回就好,不然贸贸然上前定会有伤亡。”
金吒木吒见着师叔使过来的眼色,一起上前拱手施礼,请命说道:“武王,还是让我兄弟二人去吧,我等皆有师傅所赠护身法宝,若只是将人救回很是简单。”
两兄弟说完话,城墙上的文官武将,也都上前拱手劝说,姬发无奈只得摇头轻叹,走到金吒木吒面前,纡尊降贵的拱手一让,好言说道:“如此吾那王弟就托付你们救回,此恩情姬发必定用计心中,拜托了。”
金吒木吒本就是一关总兵之子,虽是年少离家学艺,但也自知尊卑之别,连忙复有还礼,才回道:“武王不需如此,不说是师尊命我二人前来相助武王伐纣,那雷震子乃我同门师兄弟,我二人哪里会看着他有损伤,我等先去将人救回,万事都待他安然回来再说。”
金吒话一说完,木吒也一同拱手施礼,就自城墙上飞身下去,将普贤所赐法宝遁龙柱取出,之间那法宝闻风便涨,长至三丈多高,两兄弟就合力将其举起,对着射箭困住雷震子的商兵,就将那遁龙柱横扫过去,虽未能伤人性命,却也让雷震子得以脱身,可只见那雷震子不退,反挥翅冲进商兵之中,自晁田晁雷身上低飞而过,抓了晁雷就往西岐城内飞去。
晁田投鼠忌器,唯恐伤着晁雷,虽整理兵阵,却也不敢再让人射箭,只得眼睁睁看着其弟被抓紧城内,而手拿三丈长奇怪兵器的金吒木吒,也跟在雷震子一左一右随着飞身上的城墙。
雷震子见着一脸怒气的王兄,和眼中露出不赞同的姜尚,将人随意丢去一武将身边,忙对着武王姬发拱手施礼,说道:“让王兄、姜师叔和众位文武官担心,雷震子实在心中难安。”
“难安你还如此,你出城前是如何同我说的,这般让我以后如何敢信你。”姬发话说完,愤而甩袖转头不去看人。
雷震子见兄长将话说的这般重,忙求救的看向姜尚,姜子牙试过自知雷震子修行了得,但做事却太过意气用事,为了提点也故作气恼,将脸转开并不在一旁帮衬说话。
无人能求的雷震子,想着刚想城墙上来的时,王兄脸上快速掩去的担忧,心中实觉得自己不该,眼睛定定的看着姬发,抬手正色立誓,道:“王兄,弟因父死恨不能拼死杀尽殷商兵将,但这次惹得你担心又实在不该,弟在此立誓,战事不休,绝不会再任性妄为,若违此誓甘愿天打雷劈而死。”
姬发阻止不及,也再撑不住冷脸,叹了口气走到雷震子身前,抬手帮他整了整林乱的衣裳,眼带悲伤的开口说:“幺弟,你是父王收下最小的孩子,虽然初初收下你就被你师傅带走,可他这么多年从未忘记你,这次去前更是在看见你,才安心的闭上眼。王兄知晓你多年学艺本事高强,在此时本该让你在前冲锋陷阵,但身为兄长又担心你受星点伤损,如此私心实在不配做王。”
姜尚听姬发这话,心中暗赞了一声,上前拱手说道:“大王过谦了,你有此友爱兄弟之心,实在是文王百子之福,攘外必先要安内,若你们兄弟一心,就算殷商有再多愚昧之臣,也定会被我姬周夺下这天下。武王仁义,姬周之福,百子一心,天下归一。”
城墙上的文官武将,听姜尚这话,也都点头说对,附和拱手说道:“武王仁义,姬周之福,百子一心,天下归一。”
百十的文官武将扬声唱和,引得城墙上的兵士,也不自禁跟着附和,不过两遍离着城墙不论近远者,皆都听着这唱和,心中因为战败升起的担忧,让百姓本在心中默念安慰自己,不知两遍也渐渐有了些胆气,看着身边并无损伤者,向着远处城墙上护卫他们的王看去,不知是谁扬声跟着唱了一句,第二句有了一个附和者,接着跟着出声者越来越多,等着城墙上的文官武将歇声,就听见这城内万千百姓的扬声唱和。
姬发听着脸上再抑制心中欢喜,连声笑说,“好,好,好!”话一说完,就转身往城墙下走去,带着身后文武官将前去安抚百姓。
城外密林中的商营内,因亲弟晁雷被抓,在营帐内坐立不安的晁田,听着西岐城内隐隐传来的唱和话语,心中气愤担忧皆有,就在他隐忍不住,哪怕身死也要攻城救人时,有人前来求见,晁田听着是被命前去求援的亲兵,不等传话就扬声命人进来。
风尘仆仆的亲兵,进了营内就被晁田催促说话,回道:“将军,张总兵不等我开口,就说已知我等此地情形,说已有人前去护卫晁雷将军,定不会让其出岔子,让你尽管按着计策来行事,只是。”
晁田问,“只是什么?”
“只是张总兵说,望两位将军记得这是诈降,万万不要听了叛贼的劝言,就真的生出反叛之心,若真生出异心来,他说既能送你们平安进城,也能让你们随时身首异处,万望切忌,不要有丝毫侥幸心思,此是张总兵的原话。”亲兵话说完,余光见着晁田脸色阴沉,缩着身子不敢再多言。
晁田心中怒火中烧,手猛拍几案,就听见“劈啪”声响,那厚实的几案成了碎木块,“张桂芳实在欺人太甚,这次若能安然回去朝歌,我定要禀报太师他此番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