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心理强大不论做下什么事都能坦然自若的人，她想坦白了。
第42章
“东南, 我们分手吧。”章东南刚到家，拎着新鲜的肉类和蔬菜, 正要下厨房准备晚饭，却听到凤媛突然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章东南从穷小子坐到币圈一哥之位, 期间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心理素质强大，当毫无准备地听到这么一句话时，倒也表现了大佬的风范。他甚至还能保持微笑, 淡然道：“你确定？”
凤媛与他面对面站着, “我确定。”
章东南没有再说什么，拎着肉类和蔬菜下厨房了，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番诸如“东南，你回来了”“嗯，我回来了”的日常对话。
晚饭仍是照常进行。
章东南把热腾腾的饭菜在餐桌上摆好, 如往常一样叫她, “来吃饭吧。”
凤媛坐了过来，她不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决定静观其变。章东南把围裙摘下来, 挂在厨房门后, 坐下一起吃饭。
“为什么要分手？”章东南没什么情绪地问，仿佛这是旁人的事情, 与他无关。
“因为我不喜欢你，不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和我分手，那么东南集团将从UFcoin撤资, 且不再提供任何帮助，我们会另选交易平台扶持。”章东南平静地告诉她事情接下来会向哪个方向发展。
“这是东南集团的自由。”凤媛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她甚至想过UFcoin倒闭，她倾家荡产乃至负债累累的退出币圈。这没关系，她还年轻，有学历有能力，可以去很多行业做很多事情。
“为什么之前没说，现在又提分手了呢？”
“我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但相处之后发现这太困难了，就像你和燕娇交往之后发现不合适又分开了，这是一个道理。”凤媛尽量不带个人感情地陈述事情，“我想找一个富有同情心与正义感的男人，纵使跟着他过穷日子苦日子也没关系，至少心里踏实睡觉安稳。”
“有合适的人选吗？”
“还没有。”
“要我给你推荐吗？”章东南放下夹起来的一片青菜，看着她，含着温和的笑，“Horctor今天找了我，说要从我这里拿三千万去投一个非常有前景的项目，表示一定能大赚，言辞凿凿地赌上他在币圈的信誉，称他如果食言就没脸来见我了。”
凤媛紧张了，她不知道Horctor动作那么快，中午刚说了要他搞定三千万的资金，下午他就去找了章东南。如果知道Horctor已经提了，她肯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分手，因为这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了。
章东南果然产生了联想，笑着道：“这么看来，他肯定不会来见我了，毕竟拿了兄弟的钱还带了兄弟的女人走，这怎么好意思再见面？”
凤媛额头微微冒汗，“跟霍老师没有关系，分手是我自己的想法。”天呐，她为什么没有想到提前跟Horctor通通气？
“不用为他辩解，这种事情我遇见的多了。从大学开始创业到今天，这一路上我被自己的兄弟卖了五六次。最初，我想不通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分道扬镳了，后来才渐渐明白因为要走的人生道路不一样。”章东南露出颇为伤感与疲惫的神态，“就像他可以为你放弃币圈的荣华富贵，而我却不会，你和权势我两样都要。”
凤媛想起了章东南之前的创业失败史，觉得眼下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残忍了。但事已至此，她不能再斡旋着欺骗他，这样只会对双方伤害更深。她低下头，“章董抱歉，我也有自己的选择权。”
章东南沉默良久，仿佛在考虑整件事情。半晌，他放下筷子，“好吧，既然你决心要走，我也不好多留。”
凤媛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章东南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她原以为他会发怒，会强留，会拖延着不给她回复。
和平分手了，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已经分手的两人待在一起徒生尴尬。她站起身，“要不我收拾一下今晚回家住？”章东南又有一口没一口地开始吃饭，“不早了，今晚就住这吧，隔壁还有房间，明天再走也不迟。”
既然他已经让步，她也没必要步步紧逼，于是弯了弯身子，“谢谢章董。”
章东南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陪我吃完这顿饭吧。”
凤媛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两口。章东南好像没受到多少影响，就着火辣辣的菜吃了一碗白米饭。
饭后，凤媛抢者刷锅洗碗。他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她也不能再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付出。这是自两人在一起之后，她第一次做家务。
章东南站在旁边看着，“凤媛，你说今晚有事情跟我商量，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情跟你商量。”
凤媛放慢手中的活，扭头看他，“什么事情？”
他从西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礼品盒，轻轻一按，盒盖张开了。一刹那，厨房的灯光仿佛更亮了。
里面是一枚漂亮夺目的银白色钻戒。
“我以为你会喜欢，可惜我猜错了。”他取出那枚戒指，打开厨房窗户，在她眼前抛了下去。
他住的楼层很高。钻戒撞在下面的水泥台阶沿，摔碎了。
凤媛望着戒指掉落的方向，一颗心也像这枚戒指一样一直向下坠。她没想到章东南那句“我们结婚吧”是认真的，也没想到他今晚打算求婚。如果她能预料到现在的光景，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解决事情。
只是人生没有预演，不可能回头了。
章东南离开了，凤媛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清洗锅碗瓢盆，一个不小心，手指被切菜的刀刃划破。她没有痛叫，也没有立刻包扎，看着殷红的血滴在水槽里，把清水染成绯红。
她感到痛苦。
晚上，章东南睡在主卧，她睡旁边的次卧。待主卧的灯熄了之后，她偷偷给Horctor打电话，“霍老师，你跟章董提三千万的事情了？”
Horctor是个聪明人，立刻听出她用词的变化，“章董？”
她小声道：“今天晚上，我跟他分手了。”
Horctor许久没有说话，在她轻轻提醒了几声之后，方苦笑着道：“古人云红颜祸水，可真是没说错。凤媛，你害惨我了。”
你害惨我了，这语态是现在进行时，而不是一般将来时，指事情已经发生了。
凤媛抱着渺茫的希望，轻轻解释：“不会吧，他好像没有很生气，我们和平分手的。”
Horctor又哈哈地笑了，似乎已将刚才的情绪抛开了，“没关系，你是我带入圈内的，我本来就该对你负责。”
凤媛愈发内疚，抱着手机道：“霍老师，对不起。”
Horctor又如往常般任性洒脱，“没什么，长痛不如短痛，这脏水一潭的币圈我也早不想待了。”
凤媛真的害惨了Horctor。第二天早上，她尚在睡梦中时，谢麟就用一通狂轰乱炸的夺命call震醒了她。
刚按通，在她睡意惺忪地发出半个音节时，谢麟吼叫着一连声道：“我靠，凤媛你个猪头还在睡，圈内大地震了！你快去火星社区看一看，Horctor要霸屏了！”
凤媛一个激灵坐起来。
火星社区是圈内最大最权威的媒体社交平台，90%的圈内用户都有每天逛火星社区的习惯。大家在上面关注行业新闻、交流炒币心得、八卦诸位大佬、灌水投诉举报等。这里有第一手的小道消息，这里是鱼龙混杂的圈内集合场地。
将UFcoin陷入危机公关的帖子——“UFcoin：一个家破人亡的韭菜控诉”，就是在火星社区上发出来的。
凤媛抓到手机，忙进入社区。这时，Horctor已经霸屏了。整整一首页，六十多个帖子，全是关于Horctor的。
“Horctor会客内部语音泄露，是谁在疯狂割韭菜？”
“Horctor评Bitcoin创始人慎行，凭本事收割来的钱，为什么要还？”
“Horctor骂施绍辉、沈立明、乐光等五位大佬全是虚拟币骗子。”
“Horctor录音门事件来了：币圈离转型娱乐圈还有多远？”
……
凤媛紧张地一一点进去，逐渐理清了整件事情。凌晨三点，火星社区有人上传了数个Horctor的内部谈话录音。
录音中，Horctor指点江山，谩骂诸位币圈大佬和知名项目：
称排名第七的慎行就是个不学无术到处投机的王八蛋，前不久的Bitcoin宕机事件实际上是慎行断了后台网线；
称排名第五的恒益资本合伙人沈立明投资的三利项目就是个大写的SB项目，沈立明脑子瓦特了才去投的；
称排名第九的施绍辉人品极差……
称排名第十的乐光利用数字货币交易参与洗钱……
称排名第一的章东南是nobody……
称排名第六的吴昊做的是空气币……
称币圈新秀谢麟是SB……
称入圈散户是SB……
称无所作为的政府是SB……
称圈内的人都是SB，众人皆醉他独醒……
Horctor用一张加特林机枪般的嘴，横扫了币圈前二十多位大佬和十个多知名项目，将圈内人有权有势有钱有名气的全得罪了。
慎行、乐光、施绍辉等人听到录音之后暴跳如雷，第一时间从微博、微信朋友圈，以及火星社区等处不留情面地回击，称Horctor是被中科院开除而不是自动辍学，称Horctor私生活混乱是个变态性瘾狂，称Horctor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背信弃义的小人……总之，将Horctor扒得底裤都没有了，诋毁得一文不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