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珍珍心神不宁地帮忙做完这顿年夜饭。
饭桌上两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突然,王芙琪说了一句:“这女娃在咱家里住了那么久,你们是怎么想的?”
饭桌一下子安静下来。苏梅无语地看了一眼她奶奶,然后举起筷子给程玲玲夹了一个大鸡腿。程玲玲扬起脸对她笑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妈,我和阿秀聊过,过几天准备摆个饭席,请村长过来坐坐。我们要收她作女儿,把名字也写上家谱。”苏国军看了一眼程玲玲,说出自己的打算。
“你这不是瞎来吗?一个女娃子,怎么往家谱上登记!这是胡闹!我可不认这便宜孙女!”王芙琪不满地说。
“姐,这炸鱼好吃!”苏安夹了一块鱼到程玲玲碗里。苏安觉得玲玲姐可好了,奶奶老坏老坏的。
“姐,猪耳朵很入味了,你尝口。”苏聪夹了一块猪耳朵过去。苏聪和程玲玲经常一起在早餐店里干活,有着一种战友般的情谊。
苏明不说话,也夹了块鸡肉给程玲玲。他奶这人对他们三兄弟是好,但确实对别人过于苛刻了。
苏智见几个兄弟都给程玲玲夹菜,又想到大伯说要认她作女儿。他也夹了一块卤肉递过去:“玲玲姐,你吃肉啊!”
王芙琪被这几个孙子气得差点晕过去。幸亏她已经吃饱了,不然都气得吃不下了。
王芙琪甩出一句话:“随便你,反正是你认闺女,我又不缺孙女。”这件事就算是成了定局。
王芙琪向来是自己心里不爽快,就不能让别人心里好过,这时她又把矛头对准了罗珍珍。“珍珍,你看你嫂子现在在供销社干活挣钱了,你呢,还在家里拿锄头,真是没用。”
罗珍珍夹菜的筷子顿了顿。
“我不求你跟你嫂子一样,每个月有工资拿,但是你啊,在家里就要看好孩子,你看阿智出去赌钱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当妈啊?”王芙琪絮絮叨叨地抱怨。
罗珍珍放下筷子:“妈,你是对我很不满吗?”
“你瞧瞧你,说两句你还有脾气了,我还不能说我儿媳几句吗?”王芙琪以前爱折腾大儿媳,现在大儿媳挣工资了,她也只能挑柿子捏。“你看看你有什么用,爱军爱赌钱,阿智也学了,丈夫儿子你都看不好,真是气死我啊!”
“妈,大年三十的,别说这些了。”母亲当着哥嫂和孩子们的面数落妻子,苏爱军的脸实在挂不住了,赶紧出口阻止。
“妈,说真的,这日子我真过不下去了!”罗珍珍突然出声,“我一年到头在田地里干活,回家还要做饭洗衣服。你在家里住,一天到晚都让我干这干那。我知道我脾气软,窝囊,但你也不能什么事都指责我。爱军爱赌爱玩,有时在家里睡懒觉不去干活。苏智全学了他爸,不爱上学,成绩差得我没眼看,现在还染了赌钱。你当妈当奶的,一句话没管过你儿子孙子,爱军赌钱要大哥帮忙还,苏智赌钱从家里偷钱还,你宠着他们,看看他们,成什么样了?”
饭桌上的气氛像结了冰一般。
“我要离婚,这日子我不过了。”罗珍珍抛下一枚重磅地雷。
“你,你,哎呀,这可气死我了,不就说你两句吗,还要闹着离婚,哎呀,这气死我了?这不省心的啊!”王芙琪心慌一下,转而哎呀哎呀地喊起来。
苏爱军惊讶地看着妻子,向来像个包子一样软乎的她,这时却红着眼睛,一脸决裂地提出离婚的要求。“珍,大过年的,你说这些干嘛呢?”
“珍,咱吃完饭了再说啊,你看这天冷,菜凉得快。”林秀赶紧给弟媳夹了块肉,劝道。
“妈,先吃饭,先吃饭。”苏国军推了一把亲妈。
王芙琪还想抱怨些什么,但看着三个宝贝孙子一脸害怕地看着她,她忍了忍气,“吃饭吃饭。”
林秀又说些别的话,把话题给扯开来。苏梅时不时应和几句,大家的脸色才看起来好些。
晚饭之后,王芙琪草草发了红包给几个孩子便说身体累,先回家休息了。苏国军把亲弟拉出去说话,林秀边踩缝纫机边和罗珍珍聊天。苏梅和程玲玲也坐在一边说闲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妈的性格,跟她逞什么强呢,让她说两句也没事,她那嘴巴就爱得罪人。”林秀劝道,“你瞧着年夜饭搞成这样子,大人就算了,小孩子心里多不舒服。你当妈的得想想孩子。”
罗珍珍坐在一旁掉眼泪。
“这事怪谁都没用了,最要紧的是千万要看好阿智,他还小,坏毛病容易改过来。爱军听他哥的话,让他哥教训他。”林秀把衣服翻个面,继续踩线。
“以前爱军爱打牌,就花几毛钱一块的,我就不说了,咱村没几个男人不去凑热闹的。可年头那回玩狠了,家里的钱全掏光了。”罗珍珍边说边流泪,“儿子也学坏了,去赌钱,还偷家里的钱,要不是他奶在,我真恨不得打他一顿。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天天盼着可以攒多点钱,再过几年,苏明苏智得结婚娶媳妇了,苏聪上学又要钱,我这心里,慌得很!”
林秀给她扯了一张帕子,“你瞧瞧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这说离婚也不现实,咱也不兴这套,离了婚你让孩子怎么面对别人。我瞧阿明在供销社里手脚勤快的,你可不用担心他。阿聪成绩好,你们攒点钱给他好好念书,供出个大学生来。阿智大不了就在家里干农活,还能饿肚子吗?”
罗珍珍听着嫂子的劝说,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总算不提离婚两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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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十八、风波渐平
虽说今年特意准备了好肉好菜,但在饭桌上却是闹了个不愉快。林秀一边铺床一边说:“你说你妈咋老爱搞事情,以前待咱们家里,就对我各种瞧不惯,现在在爱军家里,又看不惯珍珍。她怎么心里就不盼我们过得好呢?”
苏国军摇摇头,不愿多说。在他看来,他妈只把爱军和那三小子当宝,其他人她可没放眼里。不管怎么说,甭管这妈好不好,她好歹把自己三兄弟拉扯大了。
“你瞧着爱军再贪玩不懂事,这家就这样散了。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像咱们刚结婚那会不懂事,唉,我真是愁死个人啊!”苏国军对自家兄弟好,林秀自然也多几分关心。再者罗珍珍向来没心眼,对自家儿女也要好,林秀也多照顾她几分。
“我也说了他,他这会是真知错了。他心里急得很,把阿智给带岔了,他做亲爸的心里哪会不着急不后悔啊?我这几天多教训他几次,你也宽一下珍珍的心。都半辈子夫妻了,别闹离婚不离婚的,外人看了要说笑呢。”苏国军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说。
夫妻在房里操心这操心那,聊了许久才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秀就叫醒了三个孩子。“赶紧过来换上新棉袄,又大一岁了,要懂事啊!梅子,这黄的是你的,玲玲,你皮肤白,穿粉的好看。阿安,这深蓝色好不好?赶紧换上啊。”林秀递过自己新做的棉袄,脸上的笑容暖暖的。
“梅子跑一趟,这是给你奶做的新棉袄。”林秀从椅子上拿起一件暗红色带点碎花的棉袄。
“奶那棉袄看着新着呢,又给她做啊?”苏梅摸了一把料子,软和得很。她心里不待见王芙琪,多嘴问了一句。
林秀挑挑眉,“赶紧去,别多话。”不管她待不待见这家婆,她总得把长媳该做的做到位,不落人口角。
王芙琪笑吟吟接过棉袄,心里琢磨一番,现在国军家里条件上去了,爱军家里条件不好,让国军带二弟一把也是应该的。
吃过早饭,王芙琪便戴上线帽,碰上手炉,走了出门。
“国军哎,你在干啥?”王芙琪打开院子的篱笆门,看到苏国军正在锯木头。
“妈,你咋过来,快进屋暖着,外面干冷干冷的。梅子,给你奶倒水。”苏国军往屋里喊了一句。
“你弄这木头玩意干啥?”王芙琪有些奇怪。
“给玲玲做个木箱子呢。”苏国军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跟在母亲身后走进屋。
“真是闲的,大过年的给弄这个。”王芙琪不屑地撇撇嘴角,“我有话跟你说呢,咱进房里去。”
苏国军乖乖和母亲钻进房间里,“干啥呢,有事咋不能在厅里说呢?”
“真是的,我要和你说你弟的事情,得好好商议商议。”王芙琪没好气瞪了儿子一眼,“你在临城干得怎么样啊?辛不辛苦啊?”
苏国军第一次听到来自母亲的关怀,激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红:“干得还行,不累,不累!”
“比起咱们种田地,哪个累点啊?”王芙琪问。
“那肯定是在外面累点了。在家里种田地,好歹中午还能在家里眯个一时半会的,下雨天还能歇着,冬天还有两月闲着。在外面啊,连吃饭都跟打仗似的,早上天一亮就出工,晚上月亮出来了才收工,有时候工程赶时间,还要忙到半夜呢。”苏国军难得说一大截的话。
谁知王芙琪脸色慢慢变了:“这么辛苦啊?那工资高不高啊?”
“这也要看跟的工头好不好、大不大方了,去年我跟着的工头人好,挣的还行。”苏国军老实地说。
“行,行,那你以后工作也照顾好自己啊。妈先走了。”王芙琪皱着眉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