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夹出卤水里浸泡着的豆腐泡和木耳，切成小块；再捞出一个鸡蛋，切成四小块；再用漏勺装了点煮软的花生和黄豆，然后盛在盘子里。
“你们先拿出去和陈伯一起尝尝味道，解解馋。”苏梅把盘子递过去。
“啊，好好吃的花生！软软的，还很鲜甜！”程玲玲止不住地夸赞。
“这豆腐泡很入味，这卤水做得相当不错！”陈伯慢慢嚼着，露出享受的神色来。
“原来木耳可以这么爽口好吃！”苏聪打小就不喜欢吃木耳，这会不小心夹了块进嘴巴里，却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黄豆最好吃了！一点豆腥味都没有了！”苏安小心翼翼地夹起豆子往嘴里放。
苏梅倚在门口，看着他们边吃边称赞的热闹模样，脸上也不由带上了笑容。做菜给别人吃，得到别人的肯定，心里的满足感让人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
第二天早上，苏梅的早餐店也早早开了。只是在店门口摆了几张桌子，上面放了好几个盆子。旁边还放着个大砧板，上面搁了把菜刀。
“卖卤菜了，卖卤菜了，过年家里添新菜了！”程玲玲站在一旁，落落大方地叫卖。
“两毛钱一斤的卤菜，好吃又耐放。现在免费试吃，喜欢就买！”苏安和苏聪一脸睡意惺忪，互相依靠着，有气无力地吆喝着。
“三婶，店里今天新出了卤菜，过来尝尝啊！”陈伯坐在一旁，不时招呼两句。
路过的行人十分好奇，怎么今天早餐店不卖早餐了，还卖起了卤菜？卤菜是什么玩意儿？
“小老板，这不就是我们平时吃的木耳、豆腐泡吗？怎么叫卤菜呢？”一个大叔奇怪地问。
“大叔，这些菜都是我们常吃的，不过我们已经用秘制卤水把它们卤了一遍，吃起来跟我们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苏梅笑吟吟地解释，“要不您先尝尝，试吃一下？”
说着苏梅便麻利地切了一块豆腐泡和木耳递了过去，大叔把卤菜放进嘴里，刚嚼第一口，便觉得与众不同。等他完全咽下去了，卤菜的香味还久久在舌尖上停留不散。
“小老板，你这卤菜，实在做得妙啊！”大叔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我今天买菜刚好带了盆，本来还想去割块豆腐的呢，你这卤菜可勾住我脚了。嗯，给我来个两斤卤菜吧，每种都来点。哎，这卤蛋怎么卖呀？”
“卤蛋一毛一个。”苏梅一边切菜一边回答。
“行，给我装上两个。”大叔突然又想起些什么，“哎，这菜中午吃不就凉了吗，可咋办啊？”
“你就从地里拔两根葱蒜，切段扔下去一起炒，比这样吃更香呢！”苏梅笑着说。
“行，我中午让我媳妇这样做。”大叔满意地点点头。
卤菜是个新鲜玩意儿，价格不高，还能免费试吃。爱来苏家早餐店的熟客自然不会错过难得的卤菜，路过的行人也被免费试吃这四个字吸引住，尝了就赶紧掏钱买点回去给家人尝鲜。
不到一个半小时，卤菜已经全部卖完了。没有买到的人赶紧问上两句：“小老板，你明天还卖卤菜吗？”
“明天卖卤肉，准备迎新年哎。大娘你明天过来尝尝啊，喜欢也买点，备点过年吃。”苏梅说。
不用说，第二天的卤肉更是大受欢迎。苏梅准备了十斤的卤五花肉、几斤卤下水、两只卤鸡，刚开业不到一个小时，便被一抢而空。
“姐，这卤肉太香了！可你怎么卖那么便宜啊？就比菜市场里的生猪肉贵两分钱。那些猪下水多难清理啊，昨天你和玲玲姐都清理了两三个小时才洗干净。”苏安有些不满意。
“阿安，梅子是为了答谢这一年来大家对我们早餐店的光顾，而且这不是过年嘛，便宜点，让大伙儿心里更开心。”程玲玲一边收拾一边解释。
苏梅在旁边听着，心里有些感动。其实这两天卖卤菜，并没有赚什么钱。加上几个人的辛苦忙碌，各种调味料的购买，柴火费。很明显是亏本生意。
但她始终记得，这半年来，镇子上也陆陆续续开了几家早餐店，但来惯她店里的客人还是天天过来吃。她有一次就随口问了一句，“您总来我这里吃，怎么没去别的店里尝尝味道啊？”结果那个大爷笑着说：“你一个小姑娘做生意，厚道得很。再说，吃久了，大伙往这一坐，跟家里都没两样。习惯了，习惯了。”
搞完卫生，苏家早餐店的所有成员聚集在店里。苏梅拿出几个红包分发给他们。陈伯和程玲玲一直推托，苏梅笑着说：“这是年终奖，今年大家工作表现得很好，老板很满意，给你们都发点奖金。”两人才肯收下。
苏聪和苏安早就打开了红包，“哇，两块钱！”两兄弟兴奋地叫起来。
“你们两个呢，表现还不错，但是呢，有时候做事情不够认真，所以奖励你们两块钱。”苏梅解释道。
然而对于苏安苏聪来说，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就寒假过来帮忙半个多月，还有奖金，太幸福了。
程玲玲悄悄打开一看，里边放了张五元钱，还夹了张纸条：“表现很棒！”她轻轻笑了，只是眼睛有些湿润。
陈伯把红包里的十块钱掏出来放在小盒子里时，他发现装钱的小盒子快要满了。他慢慢整理清点，不知不觉，这一年挣了快两百块钱了。仿佛距离他身无分文只能去山上捡蘑菇木耳的那个时候很远很远了。他轻轻抚摸着小盒子，眼眶微微红了。
苏梅倒是没想太多，今年她的生意发展得不错，她心里很满意。对于即将到来的假期，她充满了期待。很快就能见到在外打工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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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十六、一家团聚
苏国军打开院子的门时，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棉袄的姑娘正背对着他在晾衣服。他走上前，带着些激动，“梅子，爸回来了！”
程玲玲有些诧异地转过头，见到苏国军，她认出来这是苏梅给她看的照片上的父亲。带着些忐忑，程玲玲笑着打招呼：“叔回来了，梅子和婶子在厨房里呢。”
苏国军很快就想起这是程玲玲了，苏梅特意写信和他说过。“你是玲玲吧？我先把行李拎屋里去。”
苏梅刚好端着菜盘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苏国军正和程玲玲说着话，她不由大喜：“爸！你回来了！妈，阿安，你们快出来，爸回来了！”
苏国军看到站在门口笑得像朵花儿的女儿，心里又软又涩，年初出门时，女儿个子还不高，现在身体抽条了，头发也留得长长的，一副大姑娘的模样。“梅子长高了好多！”
林秀身上还挂着围裙，她边往围裙上擦手边走出来，看到一年未见的丈夫时，眼眶迅速红了起来。苏国军沉默地看着妻子，心里既是触动又是惊异。他原本以为，妻子一人在家，带着三个孩子，时不时还得照看一下他老母亲和兄弟一家，日子肯定苦得很。但事实上，林秀看起来比年初时脸色要好上许多，还长了些肉，看起来像回到几年前的年轻模样了。
苏安正在收拾屋子呢，听到呼唤声，手里的抹布都来不及放下就奔出来，“爸，爸，你回来了！”
苏国军揉了一把扑在他怀里的儿子的黑发，声音温和：“哎，我回来了。”
男人回来了，林秀赶紧从横梁上取下前些日子特意做好的腊肠，快速切成小片，放到锅里清蒸。又从缸里拿了一把酸菜，清洗干净，切成细丝，和五花肉一起焖炖。苏梅和程玲玲到屋后的菜地里割了一把韭菜，摘了些大白菜，打算做个韭菜炒蛋，再清炒个白菜。苏安则把他要干的活儿扔在脑后，一心围着许久未见的父亲，一会倒水给父亲，一会要父亲给他讲外面发生的事情。
饭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家五口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尽是一派温馨。虽然这一年来都不时通信，但细节总没办法在信上细说。
“我和五哥刚去临城，没两天钱就被偷了，后来也一直找活干，但人家都是一个工程队的，不招我们这种散工，我们都在天桥底下过了两晚了。后来运气好，遇上李哥，他刚好包了一个大工程，要做好几套房子呢，人手不够，我和五哥就跟着他做了一整年。他人好，队上的工友也好相处。”苏国军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临城那边真繁荣啊，公路上有公交车，就是给一两分钱就能载你去别的地方的，便宜省力。还有小汽车，跑得比自行车快多了！”
吃过午饭，苏国军又拿出一个军绿色的布袋，里边塞得鼓鼓囊囊的，“临城有很多东西，我们镇上都没有的，所以我就带了点回来。”
把布袋里的东西倒出来，苏国军扒拉出一条红色的长裙递给林秀：“秀，李哥说给他媳妇带条裙子，我看着这颜色鲜艳，你肯定喜欢，也给你带了一条。”在林秀前三十多年的时光里，她没穿过这么红灿灿的衣裙。在她近二十年的婚姻生活里，她是第一次收到来自丈夫的礼物。她抿着薄唇，微微笑了笑，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梅子，玲玲，这是你们的裙子。临城的小姑娘都穿这个，好看。”苏国军又扯了两条裙子出来，一条是浅黄色，一条是浅蓝色。苏梅没想到父亲出去工作一年，还会给家人带礼物了。“谢谢爸！这裙子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