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地嗯了一声,他又说,“我送你。”
季善抱着他的脖子,好笑地伸手理顺他的眉头,“别皱眉了,容易老。你要是不想我去医院工作,我就暂时辞掉工作,去小舅舅那里管医药,等好了再去医院。”
一边是过度繁忙,一边是虎视眈眈不安好心的温峥嵘,周景川眉头锁得更紧。
季善本来就是打趣他一下,谁知,一路上周景川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医院门口,他停下车,严肃地同季善说,“辞职吧,去温峥嵘那里工作。”
季善无奈叹息,“周老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事,不要大惊小怪了,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她打开车门,跟周景川挥手作别,“路上注意安全,晚上见。”
并不是周景川疑神疑鬼,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心里隐隐有股恐慌。
等季善的身影渐渐消失,周景川叩击方向盘。眸内一凛,他同温褚扬说,“梁氏最近有什么动作?”
对方说,“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暂时没有与星河冲突,全是冲着周氏去的。不过,越是这样越是不对劲。”
星河现在最重要的两个案子,一个在周景川手里,一个在温褚扬手中。
思忖过后,周景川说,“不一定是他在对付周氏,可能只是障眼法。”
“你是说,梁子卿目的是我们?”
周景川不置可否,“组织开会,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周景川面色沉沉,讥诮地嗤了一声。
当初以为季善出事,那种刺痛,他不想遭遇第二次。
季善的头疼,不可能这么简单,不然,梁子卿的走狗岂会那么巧,偏偏在他和季善之前去了脑科?况且,非洲本就是梁子卿的地盘,改一个诊疗结果,轻而易举。
按了按太阳穴,周景川再次想起了季善所吃的‘止痛药’,明明是止痛药,成分为什么是维生素?
周景川的手倏地握住方向盘,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子里形成。
或许,这个疼与不疼,只是被人操纵的呢?
……
心外的手术持续时间都挺长,季善结束手术后,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
季善筋疲力竭,甚至连午饭都不想吃,只想回办公室趴一会儿。
“季医生。”成雅过来拦住她。
季善顿足,“嗯?”
“你办公室有位病人,等了很久了,请出去,也不走。”
季善是病人,季善也不能推迟,加快脚下的步伐。
谁知,推开门,就被蓐住了头发,“你还我丈夫命,你这个恶心人的魔鬼!”女声尖锐刺耳。
成雅跟在季善身后,见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工作才几天而已,就这么碰上医闹了?
连忙给保卫科打了电话,谁知,手滑,按错了号码,竟然不小心给温峥嵘打了电话。说起温峥嵘,成雅就觉得倒霉,前几天她不小心追尾了一辆车,谁知道竟然是温峥嵘的,资本家狮子大开口,竟然要她赔偿七十万。
“成小姐攒够钱了?”
听到对方痞气的声音,成雅虽是一愣,还是匆匆忙忙道,“温先生,医院来了医闹的,现在正在跟季医生纠缠,你能……”
“嘟嘟——”
成雅将手机从耳畔拿下来,一看,真的是挂断了。
医闹的女人动作大了不少,成雅不敢推迟,再次拿起手机,给保卫科打电话。
交代好,成雅冲上去,试图将闹事的女人和季善分开。但那个闹事的人铆足了劲儿,竟然一把就把她推开了。
季善的头发被扯得生疼,她自从回来临城,所有的手术里,就没有一起是出事的,这个闹事的人,是认错了人,还是别有用心?
季善的温和,向来只是留给亲人爱人,旁人就别想让她受半点的委屈。
她一把抓住桌子上的剪刀,又稳稳地攥住那个人的手,“放手!”
“你这个无良的魔鬼,你还我丈夫的命!”
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抓越紧。
季善一咬牙,手高高地撩起,剪刀沿着被女人抓住的部分向上几毫米,咔嚓一声,将那嘬头发剪掉。
旋而,她迅速脱身。
窗户开着,窗外的风拂进来,吹乱了季善的头发,被她凌厉地剪掉的部分虽然有些凌乱,却显得有种凌乱美。
站在一旁的成雅先是震惊地长大了嘴,接着,眼睛里布满了钦佩。
闹事的女人也被季善这个动作吓坏了,在季善一步步靠前逼近她时,她步步后退,“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季善用力扣住女人的胳膊,“谁指使你来的?”
女人被季善抓得生疼,她尖叫,“救命啊,无良医生动手打人了啊。”
“闭嘴!”季善被吵得头疼,她攥住女人的手腕,嗤声,“不说是吗?”季善一边抓着女人的手,一边偏头去拿手机准备报警,谁知,就在她扭头的几分钟里,被她抓住的女人忽然爆发出一道尖锐的痛呼声。
季善立马看过去,女人的手上,有鲜血往下流。
瞳孔锁紧,季善不敢置信地望着女人身后的人。
陈然冉手里握着花瓶,她的脸上发白,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看到女人头上的血,她像是受到了极其大的惊吓,不断摇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季善眉头一紧,立即看了成雅一眼,成雅忙说,“我马上联系外科。”
女人瞪大眼睛,倒在沙发上。
陈然冉眼神怯懦,她一边哭,一边抓住季善的手腕,“表嫂,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个人,这个人手里有刀子,我看她想捅你、”她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如惊慌失落的孤鸟。
季善低头看了一眼,果真看到女人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心,不禁提了起来。
她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这个女人的事儿?
“小小!”这时,温峥嵘抵达了季善的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里的凌乱,他神色肃穆,当即上上下下地打量季善,确定人没事,他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季善脸色泛白,同温峥嵘摇摇头,“小舅舅,我没事的。”
成雅联系了外科的人,并且安排了人提着担架过来,将女人抬走。
看到温峥嵘,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压根不想让温峥嵘看到。
人是在她办公室出事的,季善必须跟进。
她安慰了陈然冉,“我马上回来,你别怕。”对于陈然冉,季善谈不上喜欢,她总是觉得陈然冉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不够纯粹,但她救了昊昊,刚才也救了她,季善不能忘恩负义,凭借主观去臆断。
陈然冉脸皮很紧绷,但这并不妨碍她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抓住季善的手腕,“表嫂,我在医院住院,我妈妈还在,我想回去,不想让我妈妈担心,可是我刚才做了错事。”说着,她摇头,“不,那个女人拿了刀子,我……我是正当防卫。”
季善瞧着她害怕到发抖的样子,心里也非常不好意思,“别怕,我马上回来,一会儿送你去病房。”
说完,季善便跟温峥嵘简单交代两句,匆匆出去了。
温峥嵘眉头几乎能夹死一直苍蝇,他扣住成雅的手腕,“究竟怎么回事?”
欠债的人是不能有脾气的,成雅赶紧跟温峥嵘解释,“刚才季医生下了手术台回来,被一个医闹的家属攻击了,这位小姐帮季医生躲过一劫,但是那名医闹家属出事了,现在被送去了手术室。”
温峥嵘瞥了眼陈然冉,眼睛里掠过一抹审视的光。
事情,会这么简单?
不过,温峥嵘暂时没有想那么多,季善自己一个人过去,他不放心。
提步,朝门口过去。
的确如温峥嵘所想,事情远远没有如此简单,而且也没有就此结束。
季善从办公室出来,根本没有走出走廊,因为医院里混进了记者。
闪光灯下,好几个话筒抵在季善的下巴前,“季医生,据知情人员可靠消息,你对病人家属采取了暴力行为,导致病人家属进了医院。请问,这属实吗?”
“季医生,为人医者,请问你是出于什么心思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季医生,病人家属是过来医闹的吗?如果是,你的行为是为了杀人灭口吗?”
这一盆盆的脏水往头上泼,季善如果还单纯地以为这是个偶然事件,就是个傻子了。
她就算想解释,也百口莫辩,更何况,警察来了。
她没报警的,是谁?
如果陈然冉没打了那个女人,警察会不会还来?季善本就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性子,更不用说前一刻的情况跟这一刻并不相同,季善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一名警察拿出证件,勒令记者离开,随而,站在季善面前,“季小姐,有人报警您涉及一场故意伤害,跟我们走一趟吧。”
还有别的警察进了她的办公室,将陈然冉以及成雅都带了出来。
温峥嵘眸内一片冷厉,这场戏,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环接着一环,简直可以用精彩来形容。
站在季善面前,他凉凉道,“辉子。”
准备将季善带走的人看到温峥嵘,眸内闪过一抹诧异,“嵘哥?”
季善知道小舅舅之前是做警察的,认识警察局的人也不稀奇。并不想让温峥嵘淌这一滩浑水,季善压低声音,“小舅舅,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话音落下,声音清丽,倨傲冷清,“走吧。”
全程,她挺直了腰。
经过没有走干净的媒体面前,季善也半分没有怯懦。
她行得正坐得直,何必露怯?
……
周景川正在开会,星河的规矩便是开会期间不能带入手机进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