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黎恰好是和舒莞一起出,舒莞平时开车基本都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今天竟然也没开,她淡淡一句“有约”掩盖过去,穆黎便也没有多问。
两人在入口处分手,穆黎便和李哲上了车,一路去往梨花溪。
车上李哲播放了音乐,轻轻的旋律回荡在车厢里,像是一丝暖阳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穆黎想起早晨他送她上班的路上提起过的话题,关于蔺惜的小时候,她还有问题没来得及问。
“李哲。”穆黎轻声喊。
李哲应了一声,笑问:“太太有什么事儿吗?”
“早上你提到了小惜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我还想知道一些,能再和我讲讲吗?”穆黎微笑着问,语气听起来亲切又轻快。
李哲亦是笑了笑,似乎提及蔺惜,他是打心底的欢喜,便又开始了滔滔不绝地讲述。
这一次大多是讲蔺惜小时候,从断奶到牙牙学语,再到蹒跚走路,最后到会奔跑……点点滴滴,他记得倒是格外清楚,仿佛不过是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
穆黎听着,竟也像是被他的话语带入了过往,她好像就站在一旁,看着蔺惜一点点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蹦蹦跳跳的小公主,她来不及实现的梦,无疾而终的梦,就在脑海中弥补了,实现了。
“小小姐真的是非常聪明!”李哲忍不住地夸赞,“我从没见过这样听话又聪明的孩子!但我想应该是受大少的影响,所以小小姐很小的时候就会自己看书。”
“就在庭院的榕树下,晒着太阳,大少翻阅着佛经,小小姐坐在推车里,翻着带有字幕的画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她在说些什么。”
“大少时不时看看她,瞧着她自己看得起劲儿,便也只是会心一笑,自从小小姐来了以后,大少笑的次数都变多了,不过小小姐是真的惹人爱!”
蔺惜着实惹人爱,这是毋庸置疑的,穆黎还沉浸在故事中,又听到李哲兴奋地说道:“小小姐可聪明了,太太!还不会说话呢,就会认人认物,小孩子抓到东西就往嘴里放,不管能不能吃,她可好,不放自己嘴里,往别人嘴里塞。”
“如果人家张嘴要吃了,她就放回自己嘴里,别人摇头躲避,她就放下了!还有识字也是很厉害呢!一开始她看书是倒着看,认识的字也就是倒的。”
“罗特助跟大少说,该纠正她,否则以后正了就不认识了,大少却不管,说要由着她,结果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穆黎应声道。
李哲笑得眉眼弯弯,“后来书本正过来了,小小姐照样认识!接着她就发现,自己之前看书都是错的,所有人都正着看,但是她也知道了,那是她的一项技能。”
“于是就抬着倒的书,要和罗特助比赛,谁看得快,谁倒着认字认得多!我真是从没见过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私底下我们都说呢,如果以后也能有这样的孩子,能生几个就几个!”
李哲对蔺惜的喜欢溢于言表,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不曾成立家庭,未曾当父亲,能够对小孩子如此喜爱,可见蔺惜确实招人喜欢。
“小惜认字,都应该是三岁的时候了吧?”穆黎随意问了一句,状似漫不经心。
正文 第98章 时间吻合是她亲生
李哲摇头,眼睛直视着车子行驶的方向,“没那么晚!小小姐聪明,一岁以后就开始认字了!”
穆黎禁不住惊讶,接着小心翼翼地问出心中的疑惑,“小惜是什么时候到梨花溪来的?”
李哲蹙眉思索,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好像是很小很小,我记得大少抱着她回到梨花溪的时候,她还是个奶娃,整天都在襁褓里。”
“那是几个月大呢?”
“几个月大?”李哲头摇得更茫然了,“这个我就没概念了,大概是半岁?”
“那她到梨花溪是什么时间?”
“四年多以前!”这一点李哲又变得十分肯定,“刚开春的时候,还有些寒意,我记得庭院里的榕树都还没冒芽呢!”
四年多以前,刚开春……
穆黎已经不敢思考,她意外早产是在秋季,如果按照李哲所说的去推算,小惜来到梨花溪时大概半岁最后,而恰好又是春天……时间轴竟然大致是吻合的!
小惜会是当年那个孩子吗?穆黎不禁双手紧握,指尖不住地轻颤。这些年来,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她的孩子才生下就去世,如果小惜真是她的孩子……
不——不可能,穆德忠亲口告诉她,那是个男婴,且被他扔进了梨花溪的那片海。
难道是穆德忠说谎?可在这件事情上,穆德忠似乎没有说谎的必要,何况当时提起那个孩子,他的愤怒不像是装的。
“太太,我们快到了。”李哲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穆黎抬眼一看,前方竟然已是梨花溪的大门。
接着李哲又开心地说:“大少一定在等您回来吃晚餐呢!”
……
“父亲,你回来了?”蔺荀泰主动上前,接下蔺渊脱下的外套,递给了家佣,又端来一杯热茶给他,“天冷,暖暖手。”
蔺渊接了过去,却是深深叹气,坐在沙发里愁眉不展。
“什么事情令父亲这样低落?”蔺荀泰在一旁坐下,关切地问,实则他有更低落的事情要向蔺渊请教。
蔺荀泰端起茶喝了一小口,眉头并未舒展,“你大哥支持的科梁,竞标书被扣下了!”
“什么?”
“蔺易胜那边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会清楚所有可能的障碍。”
“可大哥才跟我说,要我盯紧竞标案,势必要让我们这边成功夺标!”
“所以这才烦人呐!”蔺渊重重叹气,倾身放下茶杯,“你去梨花溪,你大哥和你说了什么?”
提起这个,蔺荀泰便是烦恼,“大哥的心思,我如今是越来越摸不清了!父亲,我怎么觉得大哥似乎不愿意再和我同一战线?”
“话可不能乱说!”蔺渊训道。
蔺荀泰蹙起眉头,坐直身体,平日里不羁的面孔是难得的严肃,“我是否乱说,父亲你好好想想!这些年来,我们除了在寰宇站稳了脚跟,还有什么?更奇怪的是,他让我去接触穆承!”
“成大事者都需要等候时机,”蔺渊出言打断,言语之间还是对蔺瑾谦的百分百信任,“别的不说,就看蔺易胜,在他成为继承人之前,二十多年都是蔺家的透明人,他能忍,你怎么不能?”
“父亲,这并不是能不能忍的问题!”
“那是什么?”
“而是大哥根本无心帮助我成为继承人!”蔺荀泰沉眸呼喊,情绪微微激动。
而蔺渊被他这么一喊,仿佛被敲醒,一时间也是怔住,思绪遁入往事,沉静地思考。
蔺荀泰沉声说道:“从他让我接近穆承,从穆承那里套出穆家违法的证据,他的心思就已经不在蔺家继承人之争了!他早已从继承人争斗中退下来,谁继承蔺家基业对他而言都是一样!”
“不会!瑾谦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我这个四叔再清楚不过!”蔺渊仍是坚信,“他和大哥一样信守承诺!”
“难道你愿意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你自己的儿子?”蔺荀泰愤然起身,鲜少地对自己父亲发怒,“他毁了穆家,不是因为穆家给他脸上抹黑,而是因为穆家没把他的太太放在眼里!”
“他所做的一切,根本是在替他的太太铲除羁绊!”
这番话无疑是刷新认知的,蔺渊被震慑住,似是难以置信,震惊中,又听到蔺荀泰放缓了语气,低声继续阐述自己见解。
“我现在都怀疑,当年他太太的失踪他其实早就知道,联合几大家族寻找不过是表面工作,她的太太根本就被他藏了起来!”
“我还担心,他表面和我们合作,实际上是他自己要再次坐上继承人的位子,我们不过是他的垫脚石!”
蔺渊说不出话,连接受都难,遑论发表想法?穆家那个女儿他见过,当年嫁入梨花溪时,仪式及其简单,不过是一辆车接了过来,再没有更多的排场。
老爷子直接没露面,他自始至终都反对,当时他正是因为考虑到后期会请蔺瑾谦帮忙,助他的儿子成为最终继承人,才不顾老爷子的意见出席了。
那个女儿……穆黎,最令人深刻的便是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想起她当时的模样,蔺渊心中微微一荡,似乎就明白了蔺瑾谦为何坚持要娶。
这么看来,他为了自己的太太而弄垮穆家,也不是没可能……思忖着,蔺渊又想到另外一茬,“他不是说要离婚吗?怎么?又不离了?”
蔺荀泰揉了揉眉心,想起白天在梨花溪的经历,摇头叹息,“是说要离,但似乎又不坚定了,爷爷不也不希望他离吗?哎——我也弄不清楚!”
“但是他说,现在已经不是离婚的最佳时机!”想到了最后一句,蔺荀泰隐隐有些激动,“他说,婚会离,但不是现在,而是要等胜和陶小姐结婚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