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工作室的路上,出乎意料的,梨花溪那边打来了电话,是罗赫严肃的声音,“蔺太太,离婚协议已经拟好了,烦请您过来签个字儿。”
穆黎没有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这是一场她和蔺瑾谦之间的时间和心理战争。
蔺瑾谦的种种举动足以看出他对凌姝的别样情愫,着急与她解除婚姻关系,应该是为了能让凌姝顺利嫁入蔺家?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不过她相信八九不离十。
越是这样,她越不能着急,这个时候,最应该急的人不是她。
穆黎到达工作室,门还没开,她正打算等候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谷文琛走出来,提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看到她时,微微滞了滞,旋即把车钥匙塞她手里,“跟我走,五年前作案的杀人犯终于抓到了!”
穆黎顿住,步伐没跟上,“什么杀人犯?”
谷文琛作势要说明,话到嘴边又咽下,只说:“先跟我走,你负责开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梨花溪。
陪着蔺惜吃过早餐,蔺瑾谦送蔺惜坐车去幼儿园。
车子停放在梨花溪正门外,小姑娘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走在蔺瑾谦轮椅旁,细嫩的小手时不时从茂密的枝叶上划过,露珠沾湿了手心,便笑嘻嘻地伸给蔺瑾谦看。
蔺瑾谦难得地被小姑娘这股欢快的劲儿感染了,露出几分笑容来,拿手绢给她擦去。
上车前,小姑娘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爸爸,今天放学回来可以见到妈妈吗?
蔺瑾谦敛住那细微的笑容,柔声问小姑娘,“小惜不想见到爸爸吗?”
蔺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我想见到爸爸和妈妈!”
蔺瑾谦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神情宠溺万分,“小惜,她不是妈妈,你会有新的妈妈。”
“可我喜欢昨天的妈妈。”小姑娘发表完意见,也不要蔺瑾谦回应,吐了吐舌头,背着书包便上了车。
目送蔺惜远去,蔺瑾谦的神色笼罩在一层幽深晦涩之中,罗赫上前来,低声说道:“大少,太太不愿过来。”
蔺瑾谦闻言,暗暗地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他抬眸,幽深地看向前方大海,平静的海边忽然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像是有些东西要失控,可他看不清那是什么。
“大少?”罗赫迟迟等不到他回复,低声唤道。
蔺瑾谦敛起目光,淡淡地说:“把协议送过去给她签字。”
穆黎是坚决不能留了。
正文 第14章 当年囚禁她的男人
车子一路快速地往警局驶去,途中谷文琛电话就没停过,从他通话中来看,穆黎大概已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
五年前,容城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五年来警方不懈追查,终于把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而谷文琛当年也加入到了罪犯心理诉求的分析,协助警方锁定罪犯,如今嫌犯落网,他自然要加入其中。
到达警局把车停好,谷文琛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给她,告诉她送达的地址,旋即匆匆下车,没了踪影。
穆黎照着他的指示,把文件送达,不知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便询问着警局中的工作人员去找谷文琛。
谷文琛此时正在和刑侦队队长了解抓获罪犯的细节。
看到她出现在门口,愣了愣,适才记起他还带了个人一起过来,又简短地聊了几句结束了话题,起身向她走来,“东西送过去了?”
穆黎点头。
谷文琛回头看向刑侦队队长,“得,刑队,一起去听审讯吧。”
穆黎跟着谷文琛等两人来到审讯室隔壁的房间,通过监控查看审讯的现场情况。
罪犯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性,稍有谢顶,扣着手铐,异常镇定地接受警方询问。
面对警方的提问,他没有辩解,很快地承认了死者系他所杀的事实。
然而,穆黎留意到,罪犯的坦诚不仅没有让谷文琛两人满意,反而让他们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面色变得更加沉重。
这时,警方又问:“交代一下作案细节,包括时间、地点、作案手法。”
男人沉吟,“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就是那一天,地点在北郊外的废弃工厂地下室,因为他把绑架来的女人放跑了,我一时生气和他打起来,失手把他打死了。”
秋黎猛然睁大眼睛,感到血液急速倒流,仿佛有什么刺入了她的心脏。
这个男人……就是当年囚禁她的人吗?
“他是个瘾君子,毒瘾犯了,没钱,就劫了个女人,他说那个女人是有钱人,可以换很多钱,哼,他纯粹是在放屁!
“实际上那女人有点姿色,他抢走了那女人身上的所有钱财就起了色心,把那个女人绑了起来,强-暴了。
“后来,那个女人趁着他没注意逃了,我们因为这个起了争执,动手打起来,我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打死了。”
“那个女人是谁?知道吗?”
“不晓得,是他弄来的,说是家里很有钱,可以绑架了勒索,但是后面他也没有勒索,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穆黎再听不下去了,她背过身,面对冰冷的墙壁,浑身大汗,仿佛浸泡在冰水里,那些被时间掩埋的黑暗记忆一点点冒了出来。
阴冷的房间,暗黑不见一丝灯光,她被蒙着眼睛,绑着手脚,捆在冰冷的大床上。
男人有滚烫的胸膛、冰凉的手指、幽长的呼吸……面对陌生人的侵犯,她无力阻挡。
有一个虚渺的只剩下气息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别怕,别怕——”
穆黎双腿发软,扶住墙,痛苦地闭眼,却清晰地看到蔺瑾谦找到她的画面,他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满身戾气,厌恶地问:“你怀了他的孩子?那个男人是谁?”
她骤然睁眼,但见一片漆黑,身体不受控制,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撞到椅子发出响声,她突然清醒了过来。
谷文琛和刑队长诧异地看着她,眼神带着些许厌恶,很是反感她弄出的声响。
“对不起。”穆黎忙低声道歉,恰巧这时,罗赫的电话进来,为了不影响他人,穆黎走出了房间。
罗赫在彼端冷漠地说:“蔺太太,我给您送离婚协议书来了,能麻烦您开个门吗?”
穆黎揉着眉心,蔺瑾谦逼得真紧,看来是迫不及待要迎娶凌姝进门了。
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说道:“你回去吧,我会亲自去梨花溪签字。”
“希望太太能信守承诺,别让我们做事儿的为难。”
“放心,我今天就去。”
结束了电话,穆黎便慢悠悠地走出了警局,她忽然又有些想逃脱了,像五年前一样,逃离这座恐怖的城市。
这五年来,她独自在国外,尽可能地断绝与国内的联系,一心扑在学习上,心想通过心理学的学习,那些创伤能够自愈。
实际上也没错,心理治疗的最高境界便是自愈。
她以为已经走出来了,可稍微一点与过去有关的东西,都能轻易地将她击溃……
正文 第15章 遭遇轮番侵犯
原来,伤口腐烂后愈合,再撕开仍是腐烂的样子。
穆黎坐在警局门前的台阶角落上,不知过了多久,谷文琛和刑队长聊天走出来。
她听到谷文琛如是说:“他一定在极力隐瞒着什么,案件没那么简单。很容易就能发现,他把自己从整个案件中剥离出来,几乎所有罪责都推给了死者;
“吸毒、绑架、强奸,甚至最后他杀人也是出于自卫,失手造成的惨案。如果真是这样,他在当年的事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你的意思是整个事件主导是他,其中与死者发生争执,才造成了死亡?”刑侦队长问。
谷文琛摇头,“从他的表情反应来看,说起绑架起因不像是撒谎,我更愿意推测为,他隐瞒或许是因为他参与了强奸?
“认了杀人罪不认强奸罪,或许是因为性侵的过程或后果有什么特别……因为他提到强暴的时候,神情明显地变化,并且,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性侵?
真的是他吗?
穆黎霍然起身,因起得太急,脑袋晕眩,险些没站稳从台阶上摔下去。
这一动静打断了谈话的两人,谷文琛看向她,皱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穆黎微怔,遂泰然自若地说道:“可能是没吃早餐,血压太低。”
谷文琛定睛,多看了她几秒,复又和刑队长攀谈起来,“这些都只是推测,还得你们多辛苦,多审问,那些资料我已经给过去了,有问题再与我联系,我就先走了。”
“行,麻烦你跑这一趟,我还得回去看着,就不送了。”
“留步。”
穆黎又开着车把谷文琛送回了工作室,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显然是在思考着案件。
看他那样,穆黎唯有把诸多疑问压在心里,寻到合适的时机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