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来的抓痛让陶诗宜措手不及,她后知后觉地捂住被抓过的脸颊,虽然没有出血,没有抓破,可疼痛清楚地点燃了她的怒火。
“我不许你凶我妈妈!”蔺惜生气地大喊,丝毫不怯懦。
穆黎紧紧地抱着她,警惕着陶诗宜,“陶小姐,当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你实在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如果两个人足够坚定,是不会出现被-插足的情况的!你这么担心,是你不够坚定,不够自信,问题的根源在你那里,而不是我这,你找错人了,请回吧。”
说下这番话,穆黎又侧身,朝着别墅的方向正要喊家佣送客的瞬间,突然一道强劲的力量从前方袭来,她无暇反应,就被强力推倒。
庭院里爆出一声尖叫,世界仿佛顷刻间颠倒,穆黎无法控制中心,更无法看清周遭,只感觉到整个人突然往后倒去,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接连着又沿着草地翻滚。
她弄不清状况,不过是出于本能地抱紧了怀里的蔺惜,四周是混乱的,但也有一点很清楚,那是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在一声尖叫之后,怀里的蔺惜再没有发出过声响!
陶诗宜得意地站着,眼睁睁看被她推倒在地并且随着庭院内草坪斜坡翻滚的穆黎和蔺惜,再没有哪一刻能让她感到如此畅快!
就算不能赶走穆黎,至少也终于能出手,好好教训她一顿,把堵塞在心里的而不畅快宣泄出来!
眼看着她们翻滚不见,陶诗宜这才心满意足,她拍了拍手,像是刚才那一推在她掌心里留下了灰尘似的,要掸去才舒服,接着她捡起之前被花生吓到而丢弃的包,迈着大步朝庭院外走去。
然而,急于离开的陶诗宜并未注意到,紧追着翻滚而去的花生突然从斜坡下折返,笔直地冲着她奔跑而来,她还没能走到庭院边缘,就被花生从身后咬住了她的裤腿,死死地咬着不肯放她走……
草坪的斜坡尽头是成片的月季,被成片的月季挡住冲力,这才不再翻滚,穆黎吃力地坐起来,松开紧抱的蔺惜,孩子从她的怀里露出了脸,那是一张乖巧的小脸蛋,此刻却是紧闭着眼,像是永久的睡去。
“小惜?小惜!小惜……”穆黎不断地呼喊,抬起的手从轻抚蔺惜的脸颊到轻轻拍打,可惜她就是这样一动不动地睡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看着她双眼紧闭的样子,好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是在多年前的那个梦境里,她沿着长长的甬道奔跑,终于在一扇一扇门的尽头,瞧见了她的孩子,可惜那孩子躺在血泊里,就这样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
穆黎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埋下脸去紧贴着她的脸,不断地哭喊着她的名字,泪水也随之不断落下,洒在她稚嫩的脸颊,沿着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裳。
就在这时,草坪斜坡的上方传来一声声尖叫惊呼,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穆黎后知后觉地从悲伤中醒悟过来,捡回了神智,她赶忙抱着蔺惜起身,沿着斜坡往上走。
终于在她爬上了斜坡,可眼前的景象却令她应接不暇——
那是漫天的血红,染遍了庭院的草坪,来往的家佣匆匆忙碌,有些早已不知所措,在那些围成一圈的人们中央,隐约可以瞧见是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躺着,时而摇动的是它的尾巴,可惜早已无力。
还有鲜血,从尾巴那儿缓慢地流淌出来……
已经有人在低低地啜泣。
“这里!快点,在这里!”有人从别墅出来,带着另外一个家佣,形容匆匆地跑过来,“太太?”
那人瞧见了她,惊讶地呼喊,又赶紧朝她跑了过来,一瞧见在她怀里闭眼的蔺惜,第一时间伸出手指在脖间探测,感知到了经脉的跳动,这才问道:“太太,您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一身脏?小小姐怎么了?”
“太太?”家佣提声呼喊,终于,穆黎清醒,她抱着蔺惜,声线颤抖地说:“快联系医生,小惜晕过去了,快让医生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是!太太!您把小小姐给我,我带她进屋,家庭医生今儿还没出去,就在屋里,我带小小姐过去!”家佣急切地伸出了手,想要把蔺惜抱过来,可穆黎不松手,而是带着蔺惜往前走。
家佣随之快步走,在她身侧急得眼泪直打转,“太太,您把小小姐给我,我带她去找医生!您现在去看看花生吧,她的样子怕是活不下来了,但是她还有狗宝,您替小小姐拿个主意呀!”
花生……穆黎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步伐虽然有所迟疑,却还是在往别墅的方向走。
“妈妈……”怀里突然传来小姑娘的嘤咛,穆黎晃神般垂眸看去,终于瞧见了那一双黑亮的大眼睛。
“妈妈在,小惜别怕,妈妈在!”穆黎流着泪回应,已不能再自如前行。
“我要找爸爸。”小姑娘虚弱地哀求,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泪光瞬间坠落,泪水从眼角跌出。
“好,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带你去找爸爸。”
“还有花生,妈妈记得带上花生,它也要当妈妈了,我还要照顾它和它的宝宝……”
穆黎已啜泣到不能自已,竭力隐忍着情绪,不过是让眼泪流得更加汹涌,身子犹如秋叶瑟瑟颤抖。
这一幕让家佣通红了眼,她再次伸出了手,“太太,把小小姐交给我吧,小小姐没事儿,我带她去看医生,您帮花生拿个主意吧!”
穆黎依旧不肯松手,只是眼泪滴答滴答掉落个不停,她无法放下蔺惜,无法在她如此虚弱的时刻松手不管,但孩子的哀求又令她为难,她举步不能前。
幸在这时,听闻动静的家庭医生快速跑出来,她站在穆黎跟前,双手隐隐发抖地伸出,“太太,把小小姐给我,让我带她回屋检查吧!”
“太太!”围成一圈的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呼喊,“花生就要断气了,如果还想要挽救,只能立刻实行剖腹,尽可能地留住它肚子里的小狗!”
“哇——”蔺惜听到了呼喊,顿时悲痛哭出声,“花生,我要花生——”
就好像是被强行架在了弓上的箭,紧绷的弓弦到了极限,倘若再不松开,只会将弦拉断……穆黎眉头一拧,憋住了眼泪,把蔺惜交给了家庭医生,快步来到人群处。
她看见躺在草坪上的花生奄奄一息,它的尾巴早已不能再摇摆,从它肚子处流淌出来的血染红了它的毛发……
花生……穆黎缓缓蹲了下去,她的手颤抖着,想要再次抚摸花生的脸颊和头顶,却怎么都靠近不了。
清晨的阳光洒落了下来,就好像是那天傍晚第一次遇见花生的情景。
只是那时,是夕阳的余晖洒落,照射得它浑身金色毛发犹如闪闪发光……
是蔺惜小小的手牵着拴住它的绳索,它听话地跟着蔺惜上车,不知是要被车子接去哪儿,那时的它还小,还没有当妈妈,她的眼中闪烁的是天真的光,而如今它的眼睛已不能再闪烁任何的光辉,而是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正文 第216章 命案犹如历史重演
就在这一瞬间,花生紧闭的嘴巴松开,有什么东西从它的口中掉落出来,穆黎模糊的视线随之瞧去,不够清楚地看见那是一个小小的药瓶似的东西。
已经有人捡了起来,惊叹地说道:“太太,是一个喷雾瓶!气喘的救命药剂!”
穆黎模糊不清的视野顿时就清晰开来,她一把夺过那瓶药剂,近距离地呈现在眼底,果然就是那日在医院与陶诗宜争执时,陶诗宜气喘突发所用的救命药剂!
所以是——
电光火石之间,穆黎感觉到了事态的发展以及严重性,她霍然起身,不知是在对谁却目标清晰地吩咐,“无论如何,必须要留下小狗!”
说罢,她握着那支药剂乱步地往四周行走,可她只看见梨花溪庭院的绿荫景象,看见粘在枝叶上的露水还没有完全的蒸发,看见晨曦穿透露珠所散发出的彩晕,像是一个个七彩的泡泡。
她看不到陶诗宜,四周没有她的影子。
错乱的步伐在草坪上迈开,猝不及防地,她踩到了一个东西,硬硬的,她不知道是什么,待低下头去看时,一道微弱的银光反射进她的眼底。
那是一把刀子,被她踩中的地方是刀子的把手,露在外面的是染了血的刀刃,刀沿锋利的一侧在晨曦的照射下散发出银光,微弱地闪烁着,反射在她的眼底。
就是这把刀吧?
花生肚子上被捅开的那一个血流不止的口子,就是被这把刀刺破的吗?
穆黎再次惶然地看向四周,除了植被,依旧没有人影。
她继续向前走,顺着草坪的斜坡往下走而不自知,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握在手中的药剂瓶。
走着走着,忽然,她的步伐顿住,她一动不动地站着,惶然的神色已变得苍白——
那是躺在草地斜坡的最低处,一个已经不会动弹的女人,仰面朝天,双目圆瞪,双唇微张,就像是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