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惜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从自己沾满泪痕的脸颊移开,抽泣不已地哀求,“你带我去找爸爸,我不能没有爸爸,求求你,你带我去找爸爸!”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穆黎无法回应,但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肺也被她的哭声撕碎,因为她对蔺瑾谦的依赖正如她的意料,也因为她在哀求的过程中,再没有喊过她一声“妈妈”。
正在这时,有家佣小跑着进屋来汇报,“太太,六少夫人想要见您。”
穆黎恍惚着,抬眼的瞬间立刻侧开脸拭去泪痕。
六少夫人就是陶诗宜,她有点猜不出这时候她前来造访所为何事,可她不能在这时候让别人看到她的泪水,仿佛那代表了梨花溪已然乱做一锅粥。
“你们先带小小姐回屋,照顾她在房间里吃早餐。”整理好精气神,穆黎开始吩咐在场的家佣,“你去带六少夫人进来,我在庭院等她。”
“是。”家佣一一应下,分别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蔺惜在哭喊中被抱回了房间,穆黎瞧见她挣扎的小小身子在家佣的怀里扭动,她的心也随之撕扯。
很快,抑制住所有的情绪,她随着家佣来到了庭院,等待陶诗宜的到来。
这一路不远不近的步行距离,让她终于有空整理了一下思路,她察觉到陶诗宜的到来或许跟蔺瑾谦被警方带走有着莫名的联系。
不一会儿,家佣带着陶诗宜到来,果然是蔺家当家主母的架势,又是陶家出生千金小姐,行动作风都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气息。
这并非是什么新鲜事,穆黎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她。
“你们都退下吧。”才步入庭院,陶诗宜就端出了一副当家人的姿态,差遣家佣道。
但家佣无动于衷,而是将眼神投向了穆黎。
穆黎瞥了一眼陶诗宜,分明从她脸上看到了惊诧,默不作声地,穆黎递过去一记眼神,家佣领会后,便默默退下了。
“没想到你这蔺太太还真是名不虚传。”陶诗宜冷哼,极为不屑,“我还以为就是传言,如今一见,果然蔺瑾谦是把你当成唯一妻子的。”
穆黎不予理睬,直接问道:“你来做什么?”
陶诗宜扬唇笑道:“瞧你这着急的姿态,是在兴师问罪吗?真是可笑,该兴师问罪的人是我,什么时候轮到你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了?”
她根本是在无理取闹,穆黎仍旧不理睬。
可陶诗宜却把她的沉默当做是退步,是懦弱,她走到穆黎跟前,趾高气昂地说:“我要你离开这里,随便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前提是你不许再出现在胜的眼前。”
穆黎听了,忍不住冷笑,“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是她的妻子,而你——”陶诗宜抬起尖尖的手指,直指穆黎,“说好听了,你是他的嫂子,说不好听,你不过就是一个乡野丫头,当初不过是运气太好,才会遇到胜。”
“陶小姐——”
“请叫我六少夫人。”陶诗宜板着脸纠正。
无妨,穆黎不与她计较这些细节,“六少夫人,如果你来这里是要和我谈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请回吧,我没有时间。”
“乱七八糟的东西?”陶诗宜没有动怒,反而嗤笑了一声,“在你看来,这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穆黎,我知道你着急,蔺瑾谦和罗赫双双被带到了警局,你想去了解情况,好借用你之前在拜谷打下的关系去帮助他们洗脱罪名,但是我告诉你,这一次,他们没救了!”
穆黎的眸中惊起厉色,她一眼瞪了过去,却激起陶诗宜的哈哈大笑,笑声十分得意。
果然是他们在背后捣鬼,才致使今天清晨的事情!
“穆黎,不妨告诉你,就算夏楠被捕,可她是胜的母亲,你别忘了她辛苦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陶诗宜冷笑着,傲慢地睨视着穆黎,“好不容易让胜成为了蔺家家主,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任何有威胁的人存活下去?
“蔺家四少的死,老太爷的死可不能白死,总得为活着的人做些什么,更要为蔺家长久的安定做出贡献!哪怕是夏楠,明知已无路可退,也必须为胜扫清障碍!”
穆黎敏锐地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果然是他们!
陶诗宜扬起下颚,环顾庭院四周,“这梨花溪美名在外,我也是第一次到访,果然是美不胜收,你们可以放心,就算以后你们不能来这里居住,我一样会好好打理,让这里和现在一样美丽。”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穆黎问,声音低冷。
陶诗宜对于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她越是低沉,就越能说明她的话语刺到了她,“我们想要的很简单,第一,蔺瑾谦从蔺家消失,永远都不可能再继承蔺家家业,并且交出手头握有的部分,第二,你也要从这里消失,至于去哪儿,和谁去,无所谓,重要的是你不能再出现!”
“所以为了实现这两者,你们就算是诬陷好人,迫害无辜也在所不惜?”穆黎再次冷声发问。
陶诗宜的态度愈加傲慢,正想要顺着穆黎的话说下去,忽然反应过来,以防像夏楠被下套录下音成为铁证,她转了话锋,“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只要你们能做到我说的那两点,又何必闹到这样的地步?”
穆黎垂下眼,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想对策,很明显,刚才陶诗宜的转变是在提防着她,害怕步入夏楠的后尘。
可如今,她还没有有小动作,陶诗宜就如此戒备,接下来她要如何做才能扭转局面?才能拿到所有的罪名不过是别人的有意陷害?
此时此刻的穆黎,根本就没有发现,在她的潜意识里,第一要做的还是去帮助那个人,即便她已经知道,他就是带给她最大伤害的人……
就在这沉默的瞬间,突然又什么冲出来,飞影一下子从穆黎身旁掠过,她还来不及看清,就听到陶诗宜“啊”一声尖叫,扔掉了手中的包!
“花生!”穆黎急急地喊,跑上前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花生拉开。
陶诗宜已被扑倒在地,十分狼狈。
穆黎牵着花生往后退开一段距离,“你不许乱来!”
“是我让花生咬她的!”穆黎这边训斥声才下,后方就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她转身看去,就见是蔺惜怒瞪着一双幽黑大眼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她是坏人,是她害得爸爸被警察带走,我就要让花生咬她!”蔺惜来到花生面前,强势地把花生从穆黎手中夺下,像护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抚摸着花生的头,把它纳入自己的保护伞下。
穆黎瞧见这孩子少有的一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果然是小狼崽子,小小年纪,就能这么狠心!”被扑倒在草地里的陶诗宜冷笑着讽刺,她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露珠水渍,“蔺瑾谦总算也没有白养你,可你这么护着他又是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就是被他害死的吗?”
正文 第215章 滚下斜坡漫天血红
蔺惜一下子就愣住了,陶诗宜说的话她不能完全反应明白,但是表面上的意思听得懂。
虽然从小生长在梨花溪,从小被蔺瑾谦当成亲生女儿疼爱宠溺,但周围的家佣私下偶尔会谈论起来,她也知道自己是蔺瑾谦领养的孩子。
但是,这和陶诗宜所说的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穆黎立刻反驳,她一把将蔺惜护在手臂下,怒瞪着陶诗宜,对于她这样的满口胡诌挑拨离间,很是厌恶。
陶诗宜不怒反笑,她很享受别人被激怒的反应,“我有没有胡说八道,蔺瑾谦心里清楚。他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突然间转性领养孩子,还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想要弥补,才把遗留的孤儿捡回来!”
她越说越离谱,穆黎已不想和她再争辩,便弯腰将蔺惜抱起,对坐在腿边的花生说道:“花生,我们回屋去。”
说罢,她就抱着蔺惜往里走,花生得令,也紧跟着进屋。
可陶诗宜怎么能就此罢休,她一下子就跑到了穆黎跟前,挡住她的去路,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
穆黎怀抱蔺惜,面无表情地回道:“你没有资格让我答应你的任何条件,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可以告你骚扰!”
“你告我骚扰,我还可以告你插足我的婚姻,你就是那不要脸的第三者,专门破坏别人婚姻的狐狸精!”陶诗宜仿佛是丧失了理智,口不择言地羞辱。
穆黎脸色发白,对于这样恶意的侮辱,她不愿意过多回应,否则也不过是无意义的纠缠。
可蔺惜就在她怀里,与陶诗宜正面相对,就算她年纪尚小,听不懂所谓第三者、狐狸精的意义,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陶诗宜所传达的强烈恶意!
小小年纪的她,一下子就朝对面的陶诗宜伸手过去,抓向了她的脸!
“小惜!”穆黎反应不够敏锐,她忙不迭往后退步,可惜为时太晚,蔺惜小小的手掌已抓上了陶诗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