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对峙的空气像是被无形的炸药点爆,蔺易胜一用力,将夏楠甩到了座椅里,然他依旧紧握着她的手,强制地按住她,不让她动弹。
而他,则是再度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狠绝的语气对她说道:“听你话的阿胜已经死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因为我已经把他杀了!”
“不——”夏楠极力否定,那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蔺易胜却是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钳制住她,“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那个懦弱、无能,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儿都没办法争取到的阿胜已经死了!”
“不……不会……”夏楠被吼得颓然下去,喃喃地否认着。
蔺易胜沉下一口气,冷笑着咬牙问她,“很伤心,是不是?可你知不知道,我很开心!忍了十年,终于让你尝到当年我所经历的痛苦!”
“为了留下一个你能掌控的儿子,你就想方设法要把我杀掉!你大概没有想到吧?十年之后,我还会再回来。你一定很好奇,一个被你杀死的儿子怎么还能回来?”
“让我来告诉你,我没有被你杀死,就算是死,也不会被你杀死!我之所以不再出现,不是因为怕你,而是为了守护我心爱的女孩儿,让她能时常露出笑脸。”
“可是你呢?你却一再地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六年前是,六年后依旧如此!为了稳固你儿子当家人的地位,不惜睁眼说假话污蔑她,还一再动手打她!”
“当你做这些的时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会不会想到,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儿子,他要是知道了,会有多难过?”
“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喜欢的女孩儿,他的内心需要多少抚慰才能接受幕后黑手竟然是他的母亲的真相?”
“我告诉你,夏楠,阿胜死了,不是被我杀死的,真正的凶手是你!是你让他无法再面对这个黑暗的世界,是你把他逼到了死亡的境地!”
一再的咄咄逼问,轰炸得夏楠无从辩驳,她只是一个劲儿地默默流泪,泣不成声,此刻已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
“我想你一定很无助,好不容易让阿胜坐上了当家人的位子,哪知他转眼就走了,你一定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毕竟,你眼前的儿子不再轻易受你掌控。”
蔺易胜敛起了浑身的愤怒,也松开了夏楠的双手,更甚至俯下身去,轻柔地为她擦拭满脸的泪痕。
“我给你指一条明路。终究是血浓于水的母子,我再厌恶你,都会尊重你,但你也得尊重我!我既已成为当家人,就会用尽当家人的权利,打理好蔺家。”
“但是,你不能插手我的事!我要做什么,为什么做,你不许过问。从今往后,你就好好享受你的人生。这么多年来,你为了掌权奔波辛苦,如今也该享受享受富太太的生活了。”
“你说是吗?妈妈。”蔺易胜轻轻地唤,可最后这一声本该亲昵无间的称呼却烫得夏楠一哆嗦。
她抬着充满泪水的双眼看向他,瞧着这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分明就还是她的阿胜,但那双眼睛却已换了神采!
他是恶魔!是魔鬼!
她辛苦了十多年,当年不能辅助自己丈夫成为继承人,如今终于让自己的儿子做到了!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一转眼就派这个恶魔来夺走她的一切!
“你在怨恨我的出现,对吗?”蔺易胜忽然开口,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夏楠立刻转移了视线。
蔺易胜又道:“不要妄想能躲过我的双眼,阿胜不了解你,所以看不懂你。我不一样,你的想法,尤其是每一点坏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穿!”
“你想怎么样?”夏楠镇定下来,冷声问道。
蔺易胜转身,走回了书桌,一派闲适地慢慢道来,“我不想怎么样,不过就是要弥补这十年的遗憾,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和人都拿回来。”
“你要做什么我可以不管。”夏楠又说,她还有些哽咽,“但你要知道,不管你做什么,你的身份是蔺家如今的当家人。”
“就是有了这个身份,才好做我想做的事,不需要你提醒。”
夏楠哽噎,复又说道:“可你还要知道,如今蔺家经过许多波折,已经不如从前,纵然在外看来,仍是世家之首,可明眼人早已看出,不过是个虚名。”
“是不是世家之首,对我而言毫无意义。”蔺易胜终于看完了案卷,这一次合拢带着大舒一口气的轻松,“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继承人这个虚名。”
“可你已经是了!”
“没错,我已经是了,所以我会在利用完这个虚名以后,把它丢弃。”
蔺易胜说的轻巧,可夏楠已被刺激到了临界点,她憋着一口气,想要发泄却又无处,因为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懊恼在她身体里回荡。
她后悔当年没有彻底地把这个魔鬼杀死!
“瞧你,紧张什么?”蔺易胜轻呵一气,极为不屑和轻蔑地说道,“我是感谢你的,如果没有你,我又怎么会背负着仇恨来到这个世上?十多年前是这样,如今依然是这样。”
“所以,在我丢弃这个虚名以前,我会把你安顿好的。往后的人生你想要怎么过?是独自被流放异国他乡,还是要被囚禁在黑暗的地下室?”
正文 第181章 早已知情蓄意谋杀
“蔺易胜!”夏楠咬牙切齿地喊,是浓烈的警告意味。
蔺易胜却不以为意,他轻轻地极为不屑地笑了,靠坐在椅子里,宛如一个掌控一切的王者,他蔑视着夏楠。
就是这样轻佻不屑的眼神,让夏楠手足无措。
她死死地盯着他,抱着赴死的心态,不再闪躲于他锐利的眼神之间。
她在想办法,要想办法把阿胜找回来!她绝对不相信,阿胜会这么轻易地被眼前的恶魔杀死。
她培养出来的儿子,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就在两人对视的当口,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夏楠警惕地看过去,眼珠来回地转动,这个时候谁出现都不适合。
可蔺易胜已翩翩然起身,他一边走去开门一边好意地提醒道:“第一出戏,母亲可要配合着好好地演,否则戏砸了,这十多年来的努力就像你那个懦弱的儿子,永远都回不来了。”
夏楠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根本是在警告她!
房门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是蔺忠英,自从离开了警局以来,他就一直为老太爷的后事操劳奔波,今天刚火化,还有出殡仪式需要打理,照理说他不该此时敲开书房门的。
尽管疑虑重重,蔺易胜仍是礼貌地笑道:“忠叔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蔺忠英点头,脸上阴云密布,“有些事情想要和六少商量。”
“恰好母亲也在,忠叔快进来吧。”
蔺易胜将他请进了书房,蔺忠英一进屋就瞧见了夏楠正坐在椅子里,可她双眼通红,脸上的妆容也是花的。
蔺忠英心中纳闷,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默然地跟随在蔺易胜身后,直到蔺易胜请他在夏楠旁边的椅子坐下,他这才和夏楠招呼。
夏楠也敛起了所有的愤怒情绪,微微弯了弯唇,算是和蔺家的老人打过了照面。
蔺易胜则是坐回到书桌背后,尽显掌权者的风范说道:“忠叔别见怪,我和母亲说起近来蔺家的事情,母亲心中哀痛不已。”
这一句话戳到了蔺忠英的痛处,他也是捶胸顿足,深深地叹气,“近来蔺家确实多生事端,像是有人步了一个局,让蔺家接二连三地牵扯到各种各样的争端中。”
“老先生在世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起过他的怀疑对象,当时认为是四少,因此那晚才会毫不犹豫地将他逐出家门,谁又想到后来他会遭遇横祸。”
提及此,蔺易胜问道:“我有一样不明白,还请忠叔指教。”
“六少是想问,那晚警方为何会带我到警局?”蔺忠英立刻猜到了蔺易胜想要问的问题。
蔺易胜笑了笑,“忠叔不愧是蔺家的老人了,我有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你。”
蔺忠英亦是讪讪地笑了笑,这才道出背后的原委,“四少出事前,我确实受老先生吩咐,去了一趟海城。”
“但老先生之所以让我去海城,是因为大少那边有所动静。”蔺忠英紧接着又道出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因为四少在离开容城以前,去了一趟梨花溪。具体谈了什么不知道,但后来梨花溪那边就派人去了海城。”
“派人去海城做什么?”夏楠这时插嘴问道。
蔺忠英摇头,对此他亦是十分疑惑,“他们和四少就连面都没有见,我跟着四少,他就只在方家和会所来往,中途并没有接触到梨花溪的人。”
“那段时间,寰宇在查暗中跟随大少的人有哪些,有向四少询问具体名单,所以梨花溪那边才有动静,老先生就让我跟过去,是担心梨花溪会狗急跳墙。”
夏楠这时问:“可是蔺荀泰还是说了一些名字,梨花溪那边就算不在海城动手,也有理由在蔺荀泰回到容城之后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