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也这么认为。“蔺忠英立刻就应和了夏楠的猜想,“可是老先生想不通的是,四少为什么会连夜地赶回容城。如果是大少从中动了手脚,那又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四少在暴雨之夜匆匆赶回?”
“这些都是我们猜不透的。”蔺忠英停顿了一下,沉思着说,“但是这次去了一趟警局之后,很多东西都通了。”
蔺易胜抬眸,暗黑的眸地闪出一抹晶光,一瞬不动地望着蔺忠英,等待他接下来的大揭秘。
夏楠亦是屏住了呼吸,紧张却又期待。
“大少四少之前确有合作,但四少落难时,大少选择袖手旁观,四少心中不平,坚持把股权转给大少,表面是想要帮助大少,实则是在给大少设局。”
“因为大少一旦接受了,那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但是,如果大少什么都没做,坦荡磊落,接受也无妨,可他却选择拒绝了。”
这才是让人最意想不到的,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老太爷,他蔺瑾谦想要夺回继承权。
因此,才会在寰宇清查与他共谋的人员时,他派人去了海城。
“后来,四少去了海城,老太爷在查名单的时候,给四少传去了消息,只要四少能揭露所有名字,保留他的籍贯,只是派到海外,将来还有机会回来。”
“而大少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立刻派人去往海城,就算没有与四少见面,可依照大少的手段,她一样可以把想要传达的消息传给四少,因此,四少才连夜赶了回来。”
“能让四少连夜赶回来的消息,只有一个。”蔺忠英终于就要道出关键信息,他缓缓地喘了口气,“那是当年,老太爷为了让大少专心蔺家事业,而逼迫他和那个女孩分开的事情。”
蔺易胜坐直了身体,对于这件事情,他早有耳闻,但只知道一部分,并不完全,如今蔺忠英似乎终于要道出那些藏匿在背后的肮脏真相了。
而夏楠的脸色亦是在这番话之后变得不自然,似乎是在期待真相的揭露,却又担心着更多的东西被挖出来。
然而就在此时,蔺忠英迟迟没有出声,他低垂着眼,像是陷入了过往无法自拔。
蔺易胜屏息凝神,默默地观察着,从蔺忠英的表情里,他显然已经猜测到了可能的真相,于是,他替蔺忠英亲口道出他羞于启齿的话——
“是爷爷派人把那个女孩绑走的。”
蔺忠英点头,神情之中皆是羞愧,“老先生之后也曾后悔,但他更清楚,后悔无用,已成为事实就无法更改,不如推着大少继续前行。”
“可是这和蔺荀泰有什么关系?”夏楠又问。
蔺忠英深深皱起眉头来,“因为四少暗中找人,把那个女孩强-暴了。”
蔺易胜猛地握起了拳头,他立刻就想到了他的阿黎,那样一个阳光单纯的女孩儿,就是经历了同样的遭遇,而毁掉了余生。
“爷爷知道吗?”蔺易胜吞下喉咙的哽咽,低声问。
蔺忠英再次点头,“老太爷没有过问,是因为在那个女孩子失踪以后,大少反而愈加不听从,老太爷心想,不如就刺激到地,而那时四少恰好那么做了。”
可令人意料不到的是,蔺瑾谦紧接着出了车祸,并且被宣判今生再没有行走的可能。
这样的意外全然不在老太爷的料想当中,那时他应接不暇,紧接着,在蔺瑾谦车祸醒来之前,那个女孩子选择了自杀,造成了蔺瑾谦的一蹶不振。
木已成舟,又能如何更改?已经有一个子孙倒下了,剩下的四少和六少更不能出事,因此,作为一家之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不代表蔺瑾谦不知道。
他很早就知道了幕后的真相,沉默了八年,表面上在帮助蔺荀泰,实则就在等他落难的那一天,因此,那一天的家族审判,蔺瑾谦一言不发,一句都不为蔺荀泰辩解。
“所以,大少一定是让人传了消息给四少,或许是告诉他,当年他所作的事情留下了证据被大少掌握。”蔺忠英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
“而四少心里清楚,大少一旦将证据揭露,他根本不可能脱身。因为要把脏水泼到蔺家是不现实的。这时,他连夜赶回容城,没想到在机场高速出了事。”
“在高速出事,一定是车子早早被人动了手脚。”夏楠笃定地说,“警方一定是从车子的损毁程度上捕捉到了什么线索,才会紧抓着这个案子不放。”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把蔺瑾谦抓起来?”夏楠激动地问蔺忠英,对于蔺瑾谦这个杀人凶手,她根本恨之入骨。
然而蔺忠英却是摇头,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蔺易胜已经道出了背后艰难,“忠叔并没有跟警方透露任何讯息,警方又怎么会无凭无据抓人?”
“那为什么不说?”夏楠不甘地问。
蔺易胜又是淡定地告诉她,“大哥是否掌握证据,无从确定,但依照他的本事,真掌握也不难。可他既然有四哥的证据,是否说明也有爷爷的证据?”
一旦告诉警方,蔺瑾谦被捕,他真要为当年讨个公道,蔺家将会被连根拔起!
夏楠了然,无力地靠进椅背,等于知道了凶手也拿他没办法吗?
这时,蔺忠英又说出另一个惊人的猜测,“所以,我现在也怀疑,老太爷的死和大少有关!”
正文 第182章 掌舵之人尽早离开
夏楠立刻坐直了身子,匪夷所思地看向蔺忠英,“你再说一次?”
蔺忠英无比坚定地点头,再次重复,“我怀疑老先生的死和大少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是说,父亲是因为大少的原因才突然离世的?”
蔺忠英再次点头,“我想是这样。”
书房内瞬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再说话,夏楠垂眸沉思,蔺忠英则是点破怀疑之后,不知还能说什么。
至于蔺易胜,他靠坐在椅子里,神色漠然,对此似乎是早有猜想,又似乎是不感兴趣。
在这沉默之间,夏楠想起抢救手术结束当晚,医生特意的交代,叮嘱过老太爷不可再受任何刺激,哪怕一丁点儿都不行,因为情绪一旦欺负将会导致后果不堪设想!
而当晚,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蔺瑾谦是在场的!
老太爷突然病发,病房里传出急促的求救信号是在蔺瑾谦从病房离开,并且叫着穆黎准备要走的时候。
当时,恰好阿胜晕倒,她慌乱得失去了分寸,压根儿就没有顾及到病房里一再的求救信号,就连医生飞快赶来,她都是在苦苦哀求要救她的儿子。
可那时蔺瑾谦是在做什么呢?
混乱的画面不断地飞入夏楠的脑海,她依稀记得那时蔺瑾谦似乎是无动于衷的。
无奈她当时太过悲恸,全副身心都在阿胜身上,对于周围其他的事物印象着实不够深刻,强迫自己去回忆,断断续续记起了一些——
阿胜晕倒的瞬间,穆黎似乎是折回来想要查看究竟,似乎就在同一时刻,病房里传出了紧急的求救信号。
场面立时陷入了混乱。
再然后,医护人员蜂拥而至,她苦苦哀求,一部分医护人员冲入了病房,一些分到了她这边,帮忙查看阿胜的情况。
可蔺瑾谦呢?
他自始至终冷漠地站在穆黎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对,他没有!
老太爷的病房出了问题,他作为长孙,竟然是无动于衷?那么理由就只有一个,他根本是在等待老太爷去世!
他的心竟然能狠辣冷硬到如此地步!
夏楠浑身瑟缩了一下,待定下神来,她咬牙切齿道:“这一次,就算是要牵连到蔺家,也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
蔺忠英听闻,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失落的情绪在整个屋子传开,已经表露了他并不赞成那样做。
夏楠立时跳了起来,“难道要这样纵容他,拿他束手无策吗?他根本就是蔺家的噩梦!除了这些,不知道还有多少是他做的!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蔺家将来迟早要毁在她手里!”
蔺忠英不再发表任何看法,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蔺易胜,蔺家现如今的当家人。
夏楠注意到这一细节,也随之看了过去。
可蔺易胜仍然是没有太大反应,他双眼低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无法猜测到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夏楠观察了几秒,想到当着外人在场,他们是从前的母子,共同要演一场戏,也就不再顾忌,大步走到书桌前,轻轻敲了敲桌子,对蔺易胜说道:“阿胜,我和你忠叔讲的话,你在听吗?”
蔺易胜不疾不徐地抬起头,对上夏楠微怒的眼,风轻云淡地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听了,可是又能如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楠蹙眉问。
蔺易胜起身,扣起西服外衣衣扣,淡然地说明道:“蔺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要真被大哥毁了,这个后果谁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