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还有一排包装精美的书,本本他都熟悉。这是银枝两年来夜以继日工作的结晶。
他随手抽出一本,竟然是《诗经》。
随手翻页,掉出一半的书签,方同翻到书签那页,赫然有一首诗。
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方同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抓住什么了,他自己也不明白。
晓玲烧好热水回来,让方同先回去,“银枝我照看着就好了。”
反正自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她,交代她如果银枝出了什么状态,请她给他打个电话。
扭扭歪歪地开出胡同,车子才上大道。方同想象她每天从这条小路走出来的样子,挤地铁去上班的样子,与老色鬼周旋的样子,都是一个人。
他从小在北京长大,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第一次见到银枝,他只觉得这是从哪个乡下来的小土鳖。
“北京真大,是吧?”
“是么。”她微笑,笑得很假,分明不屑。
不知过了多久,方同的移动电话响了。
他一看,是银枝的号码。
接通后,说话的却是晓玲。
“先生,您走到哪了?银枝现在醒了,哭得厉害,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要不,您回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复合了。
可以合体打怪升级啦!
第61章 新生
方同方向盘打转,笔直地开回去。他预感,可能今晚,他与银枝真的会发生什么。
他一口气爬上二楼,砸门。晓玲开门,破口大骂:“你他妈神经……”见是他,条件反射地露出一丝笑容,“先生你回来啦。”
方同点头致意,钻进屋子里去,一眼看到银枝。
银枝安静地躺在床上,不撒酒疯,只是眼泪像拧开的水龙头,流个不停。
方同见过醉酒后嚎哭的人,形象尽毁。没想到银枝的酒品一如其人,让人万分惜疼。
“银枝,银枝?”
银枝恍若未闻,嘴唇翕动,一张一合,仿佛在念一个名字。
方同一颗老童心竟然砰砰跳起来。
那个女人说,她在念他的名字。
“你在说什么?”方同把自己耳朵凑向银枝,小心翼翼地哄着:“大声点,大声点。”
“金……”银枝像受到鼓舞般,喃喃道,“金世安……我想和你说说话。”
“……”
方同几乎落荒而逃。
他以为自己焐热了一个人。
这次车速很快,一路超车,开到家门口,才冷静下来。
是了,那个胖女人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她的话怎么可信?
还有银枝,银枝的话也不可信。
总是埋头工作,疏于社交的银枝,心高气傲,又脚踏实地的银枝,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
他很想问问金世安,但找什么理由问呢?他有什么立场过问人家的感情问题?
她说她想和金世安说说话,仅仅是说话而已么?
余情未了啊,余情未了。
周年庆后,方同找到机会,与银枝促膝长谈。
银枝不相信自己叫了金世安的名字。
方同笑笑,转移话题道:“北京真大啊,对不?”
银枝也笑:“是。”
“那时候你不是这么回答的。”
“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长大了,认识首都威力了。”
方同又说:“西北更大吧?”
银枝没说话,脑袋面向落日的方向。
“我听说你是西北人。”
“是,西北大。”她好像陷入远方,“地图上黄土高原是一个面,北京只是一个点。”
可是,一个“大”字,能说明什么?
她在家乡,曾经多么痛苦。她想一辈子逃离那片贫瘠的土地,哪怕一时逃不走也没关系,她有一辈子可以走。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不止一次梦到荒凉的山丘,狭长的城市,奔腾的大河。她刚理完发,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下雪了,风中冻得发抖,却不肯离开。
不知道在等谁。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来。
银枝的眼睛亮起来。原本颓唐的神色消失,变得激动,充满希冀。
“方同。”
方同撇过脸去,不想理她。
薄唇轻启,她缓缓说:“谢谢你,我是时候回去了。”
方同明明知道,这场谈话有这个后果。他存了个念想,说不定她已经喜欢上这座繁华都市,舍不得走。
是城市留不住她,还是他留不住她?
让他回去的,是偌大的西北,还是一个念念不忘的人?
“真的决定了?不反悔?”
“不会。”银枝说,“是时候做选择了。”
方同点点头,说:“好,我支持你。”
“我醉酒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方同把自己听到的都告诉了她。她边听边笑:“我怎么可能这么没志气,只说话哪够?”
方同说:“你还想干什么?”
银枝道:“把他找回来。”
方同质疑:“找得回来么?”
“废话。”
“找回来之后呢?嫁给他?”
“睡他。”银枝言简意赅地说。
方同:“……”
****
“那你已经睡过他了?”
银枝说:“还没呢,他刚松口,给他点时间准备。”
方同无语。神他妈的准备时间。
高原之上,又起风了。方同说电话太吵,听不到说话声,便先挂了。
金世安不知何时站在银枝身边,酸溜溜地说:“跟谁打电话呢?”
银枝毫不隐瞒:“你以前的编辑。”
“哦,那个男的啊。”
“嗯。”
“你跟他什么关系啊,人家为什么愿意帮你?”
“同事。”
“没了?”
“你还想要多少?”
“没有。”金世安否认,“他对你有意思,我看得出来。”
“……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金世安故作神秘地笑笑。这个姓方的对他的私生活曾百般试探,尤其是女朋友。过去只觉得这人八卦,现在知道背后人是银枝,方同的心思便昭然若揭。
金世安说:“那男人人不错,你就算不回来找我,跟着他也不错。”
这诡异的话……
银枝道:“吃醋伤身,您老悠着点。”
金世安很严肃,全然没有吃醋的意思。“我是认真的,能发现你的好的人,肯定有担当。”
银枝鄙夷:“你这是说你自己吧。”
“当然,我也是。”
“我的好……我甩了你,我哪里好了?”
“你哪都好,包括当年甩我的姿态都如此潇洒迷人,干净利落,漂亮极了。”
“……”
这话实在不像夸奖,但金世安确确实实用了夸奖语气。
风把银枝绑成小辫的头发吹乱了,她把头发勾回耳后。金世安脉脉地看着她,其实哪怕穿着冲锋衣,她也是瘦弱的。
“方同很奇怪,我为什么不留北京。”
“哦,为什么?”
“因为北京没有你。”
“……”
“对我来说,有你的地方才豁达高远。我发现,你就是我的天。你曾说你甘心做一条鱼,让我去飞,飞累了回来停在你背上……金世安,现在我回来了,但我不想停你背上,我要你……”
地上晃过两道影子,银枝惊喜地抬头,蔚蓝天空中,两只鹰隼一前一后,向远处飞去。
银枝摇手指向晨猎的大鸟:“像他们一样吧,怎么样?”
金世安把她揽在怀里,收紧双臂,在她耳边说:“我们早就是了。”
那年风华年少,他从关老师那借来《鹰石山花图》,画纸上有两只跃然纸上,威风凛凛的鹰。
他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那是你我。
****
几只羊围着车吃草,察觉到有人来,慌不择路地跑了。
金世安让银枝在车里等,他再去会会旦增。
“小心点。”银枝说。
金世安点点头,没过几分钟,便被赶出来。
旦增也要出门,穿藏服戴毡帽,跨上马之前,望向银枝的车,狠狠瞪了眼。
“他威胁我们!奶奶的。”
银枝道:“他走了正好,我们可以从女人身上打主意。”
“不错,普拉心善,可以作为突破口。”
两人完全把旦增那充满震慑力的眼神抛之脑后。
他们注意到,旦增打马走之前,把藏獒放出来了。那只脏兮兮的大狗威风禀禀地守在帐篷门口,神气十足,颇具威严。
“啧啧,这狗比我家黑狐威风多了。”
“你家的藏獒?”
“对啊,我从小抱着它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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