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看着毒士贾诩,唇畔弯下一丝哂笑,当即上前站于他身侧,向曹操拱了拱手道:“关云长义字当先,主公对他恩遇有加,现在是考验他忠诚的时候了。何况,不是还有文远从旁监督么?”
贾诩尴尬的被郭嘉打断话头,气氛瞬间有一点微妙的冷寂。幸好这时卫兵打破了冷场,“报——主公,江东急报!”
曹操接过密报阅过,脸色越发难看阴沉,突然恼怒的一声低骂,狠狠将密报摔到地上。众人面面相觑,主公连被陈琳骂了祖宗三代都一笑置之,会是何事引得主公如此大怒?当曹操说出这个消息时,大部分人在那一瞬间都露出恐惧之色——孙策将渡江北,偷袭许都。
现下许都内忧外患危险数不胜数,四面八方都要防御,兵力严重不足,能打跑刘备那是因为他实力尚弱而且袁绍没反应过来,而孙策斗转千里所向披靡,前不久还大败庐江刘勋、江夏黄祖,若他趁袁曹激战之时北上袭许,那许都危矣……
相比大多数人的忧虑害怕,郭嘉却是一脸平静,他作为曹操的心腹谋臣,自然知道安插在江东的暗棋,眼下虽不便明说,但重要的还是要稳定军心,他转身面向众文臣武将,笑道:“诸位何必忧惧,孙策骁勇亦有野心,他有袭许之心,意料之中的事。”他环视众人,一袭青衣卓然立于众人之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可他来不了。”
“祭酒何以如此肯定?”有人出声反问道。
郭嘉挑眉一笑,缓缓说出那被后世誉为堪称神算的预言,“孙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为之效死力者。然而孙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孙策必死于小人之手。”
此言一出,帐中就如同炸锅一般议论纷纷,有的震惊,有的不屑,有的只觉得是玩笑,坐于上方的曹操却是一言不发,低眉陷入沉吟中。
一位身材魁梧的络腮胡武将站出来,正是急性子的许褚,他哈哈大笑道:“祭酒这话说得好笑,你说孙策会被小人所杀他就会死啊,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被刺杀,你怎知他何时死,如果他半年之后死,那这之前他还是会袭许啊!”
郭嘉面对众人质疑面不改色,气定神闲,薄唇微勾出淡淡笑意,语气却无比坚定,“就在两个月之内,他袭许之前,必死无疑。”
这句话更是精准到月份,众人更是不置信,又有人忍不住玩笑道:“难不成祭酒真是半个神仙?会掐指预算?”
郭嘉回身望向主座上的曹操,眼中露出胸有定数的光彩,他向曹操深深地揖了一礼,自信的笑道:“谋者尽己之能,将者尽人之力,君者尽人之智。嘉只是一个谋臣,剩下的,全凭主公决断。”
曹操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沉声道:“今日议事就到此,诸位先回吧,奉孝留下。”
众人答诺行礼,鱼贯而出。
帐中又安静下来,曹操脸上的怒气退去,起身走了下来,包含惋惜的声音沉沉响起,“孙策少年起兵,短短几年尽有江东之地,名震天下,孤在他这个年纪时还因得罪权贵免职在家,可惜此等少年英豪不在孤的麾下,偏偏与孤为敌。”
郭嘉弯腰拾起被扔在地上的那份密报,叠好了放到案上,突然转了话题笑问道:“主公可记得上次与嘉对弈?”
曹操微眯双眼回想了一阵,抚须一笑,手指着他道:“当然记得,奉孝你狡猾的很呐,最后实在赢不了孤就用抵赖的法子。”
郭嘉笑容渐敛,难得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他明白,他马上要说的将会是他此生最狠心的一个计谋,若是薇儿知道,她此生都不会原谅他,甚至憎恨他,可权利的对弈本就是你死我活,毕竟他们立场不同,各为其主,官渡大战是关系存亡的一战,若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孙策袭许成功,主公的大业必将付诸流水,而且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能阻挡孙策北上的决心,只剩最后一个法子了……虽然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但丝丝缕缕的痛意还是在胸腔内蔓延开,他的手握成拳咳嗽了两声,清癯苍白的脸上唯剩下一片淡漠,像是心字香燃成灰后的死寂。
“主公,我们与孙氏这盘棋已下到决定胜负的一步,关键之时不得不行非常之事。”
曹操沉吟点头,他虽欣赏那个席卷江东的少年英雄,可也明白此刻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孙策早就在许都布下棋子想袭许之时里应外合,他也何尝不是早就在江东设好了防备,现在就看这最后的一棋谁下得又快又狠了。曹操露出杀伐果断的目光,沉声下令道:“这事不能由我们出手,秘密传令给陈元龙,务必记住,只有一次机会,孤不容许失败。”
“诺。”
从帐中退出来后,郭嘉被明亮的日光射得下意识的眯了眯眼,走了几步才发现贾诩站在前面等他,他与贾诩的关系并不若和文若一般熟络,脾性也不大相投,所以只是略微点头示意便抬步往前走。
贾诩与他并肩而行,嘴角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世人皆认为我贾诩计毒,可没想到,郭祭酒狠下心来,计谋比我的还毒上三分。”
郭嘉平视前方面无表情,不冷不热道:“嘉的谋略,为主公大业,君的谋略,为保全自己,所以哪怕老天因为我造的杀孽太多而报复于我,嘉亦问心无愧无悔。”
贾诩笑容微僵,脚步不由的顿住,郭嘉没有看他继续走了下去,料峭春风中只见一个孤傲清冷的青衫背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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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三月,淡烟疏雨,草长莺飞。
乔薇接到阿姊的来信后便启程回吴,因为马上周瑜也就要离开巴丘了,为她的安全着想他也想让她回吴郡,此外还可以陪伴即将临盆的大乔,那晚交心之后,她宽心了许多,不再患得患失,既然无法阻止他的决定,那就选择相信他,他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段情,那她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就算这条路有再多的艰难险阻,她也要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下去。
从巴丘到吴郡马车走走停停的行了半个多月,乔薇越发感觉到身体的乏力和精神的不济,虽是第一次来到这孙策的治所吴郡,她也没力气观赏城中新奇的景象,直接让车夫赶到侯府,赶下马车就听见一声娇嫩清脆的女孩声音,“小乔嫂嫂!”同时一个火红的小人影扑进她的怀里,搂着她的腰,抬头扑闪着水灵的眼睛看着她。
“阿香专门来接我啊。”与他们分离许久乔薇极为想念,现下也是难以抑制的开心激动,连赶路的疲惫好像也全然淡去,低头看着阿香粉嫩可爱的小脸,忍不住笑着伸手去捏她,“真是越长越可爱了。”
“哎呀,我说过多少次了,别捏阿香的脸!”尚香嘟着嘴直躲,乔薇呵呵的笑着搂着她不松手,笑了一会,旁边的管家见乔薇似有些虚弱,揖了一礼道:“小乔夫人路途劳累,赶快休息吧,下人已为您准备好了房间。”
乔薇摇了摇头,眉眼弯弯笑道:“我想先去见阿姊,几月没见了真的好想她,她现在应该在她屋里吧?麻烦你带路。”
管家略微有些迟疑,“夫人还是先去房间吧,大乔夫人估计这会不得空。”
乔薇本以为阿姊是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因此在屋里等她,难道她大着肚子还在忙什么事吗?乔薇一脸迷惑,尚香故意咳了两声,勉强端出一副小郡主的气派,对着管家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吧,等会我带小乔嫂嫂过去就行了。”
“到底什么事啊?”乔薇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一些被故意闹大的小事。”尚香年纪虽小却也敏锐,看得清那些勾心斗角,只不过她的厌恶是直接表达在脸上。
乔薇拉着她的手在她的带领下走进府里,也忘了去细看这侯府格局是气势恢宏还是清雅别致,只顾着听她滔滔不绝的说话了。
“事情很简单,每年祭祀先祖的日子不是快到了吗,母亲就令那个玉笙抄佛经用以祭礼时焚烧,然后她过石桥的时候遇到了谢夫人和袁姑娘,不知怎么的起了争执,佛经就落进池塘里了,她就把这事告到了母亲面前,说是谢夫人故意撞她想害她,还说佛经被毁贻误祭祀亵渎了祖先,应该重罚谢夫人,然而袁姑娘却说是玉笙自己失手的缘故。哎,女人间的妒忌就是麻烦,反正我也没兴趣听下去就出来等你了,大乔嫂嫂现在还在大厅里劝说呢……”
谢氏是吴夫人前两年为孙权纳的侧室,虽然样貌清秀但性子刻板,一直不得孙权喜爱,这乔薇是略有耳闻,但玉笙是谁她就不知道了,听到那个“袁姑娘”更是不自觉的心头一跳,不由的问道:“说了这么久,那玉笙到底是何人?袁……袁姑娘又是谁?”
“玉笙就是二兄不久前娶的夫人,她是个歌舞伎,出身微贱,按道理侍妾都不够格的,可二兄很喜欢她,不顾母亲的反对执意娶了她。袁姑娘是袁术的小女儿,哦,她叫……”
“袁苒。”乔薇神色微怔,下意识的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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