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有看见小岫吗?我找了他半天。”
“没有。我们在电梯前就分开了。”
“说是给我拿头痛药,一转眼就找不到人。”
“下半场要开始了。”
枕溪重新整理了妆容头发和服饰,和岑染一起走出洗手间。
正好,撞上了从对面门走出来的云总裁。
一丝不苟的完美西服,精致的领扣,袖扣,还有露在袖口外面的,尽是繁杂陀飞轮的腕表。
眼镜捏在指尖,头发半干不湿。
“你头发……”岑染出声。
“有烟味,不舒服,洗了。”
岑染拉住了他的手,说:“赶紧让人去给你重新打理。”
“不用了,这样就可以。”
“我先行一步。”
枕溪微微颔首,侧过身,从她们旁边离开。
“看上去心情不好的样子。”云岫开口。
“谁,枕溪吗?我刚才问过她,说是饿了。我饿的时候也会这样。”
……
枕溪刚落座,慈善晚宴的下半场就开始。
还是循规蹈矩地拍卖活动,枕溪只负责保持微笑在恰当的时间鼓掌。
只不过,整个下半场,她一句话没跟旁人说。
李静隐说过,她生气的时候很吓人,隐隐透出来的气场会让人不敢跟她说话。
枕溪觉得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应该是很生气的状态。
慈善晚宴下半场结束,枕溪和所有成员以Dream girl的名义捐了一个匹配身份的数额。
她跟李河说头疼,想离开。
“现在这晚宴才刚开始,你要去哪?头痛吗?我让人给你找头痛药。”
“不用了,谢谢。”
枕溪在座位上坐下。
李河盯着她看了好几眼,说:“你要是实在不舒服,我跟云……”
“不用了,我就坐这,要走的时候再叫我。”
枕溪摆弄着桌子上的花卉盆栽,耳边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看今天的女主人。”
“你说岑染?”
“全程挽着她死去老公的弟弟,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人家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老公。”
“你这话可说我心坎里了。云笙我也见过几面,长得跟云岭可是一点不像。明明三十出头的年纪,这头发也掉了,身材也发福,人看着是又矮又胖。看着跟另外几个姓云的也不像一家人。”
“是配不上岑染这个花一样的大小姐。但是,云岫就不同了……”
女人捂着嘴笑。
枕溪看了她一眼。从她的穿着打扮神态举止来看,不像是圈子里的人。应该是云家的哪个商业伙伴或者是上流社会里的某位太太?
原来女人都爱八卦。
无论是市井里的粗妇还是名利场里的太太夫人小姐,议论起男女那点事来,都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心和窥探欲。
打嘴里说出来得话,也不会因为受过上等的教育而选择隐晦委婉的表达。
议论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一个直截了当。让听得人,只听上半句,就能猜到后面的所有。
“不和云桑云想比。你看云岫今日站在这明星扎堆的地界里,可输了谁半分。”
☆、二百零三、慈善晚宴(中)
“她老公活着的时候。一年时间里,她怕有十个月时间呆在娘家。现在他老公死了,她倒是整天住在云家老宅。云岭可是住在疗养院的,你说那家里,还有谁?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去学什么料理煲汤。你说她这料理要做给谁吃?汤要煲给谁喝?”
“那位不是一直挺忙,全国各地到处走。听说回E市也是住在酒店。”
“所以啊,我们少奶奶只要听说那位要在哪个城市逗留一周以上时间,一准飞过去陪着。”
“啊……嫂子和小叔子,他们这算不算是乱……”
“啪!”
枕溪挥手,把红酒杯扫到地上。红色液体混入深色地毯里,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这动静不小,她耳里暂时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面前被推过来一杯没动过的果汁,看着像橙子。
“你的脸色打休息回来后就一直不好,喝点甜的吧,距离结束可能还有一段时间。”
跟她说话的是赵青岚。
这是自上次安全通道谈话无果后,这人第一次在非工作时间跟她说话。
“谢谢。”
枕溪拿起杯子,凑到嘴边,一闻,芒果味的。
她吃这个过敏来着。
她看了一眼赵青岚,决定还是不要太破坏气氛。
人家出于善意,她们现在又是这样尴尬的关系,借着这个缓和一下也好。
“我去跟认识的人打个招呼。”
枕溪抿了一口在嘴里,端着杯子起身。
背过赵青岚,她把嘴里的果汁吐到了手绢里,把杯子放在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重新找了杯颜色类似的橙汁,在距离赵青岚十多米的地方,在她的注视下,爽快地喝了下去。
和这样子关系的人相处交往是要麻烦一些,自己要想得很多,担心会不会有哪一个步骤招到人家讨厌,连真实的喜好都没法表达。不像和甘如她们几个,她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不想做就是不想做,没必要伪装,用不上伪装。
她回到座位上,赵青岚问她:“舒服一点没。”
枕溪点头,说:“谢谢你。”
之后再无话,两人又开始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踏踏实实在走,没有八卦可说,没有八卦可听,没有八卦可看。枕溪只觉得无聊且困。
她打了个哈欠,说:“困了,想回家。”
“只是困吗?”赵青岚问她。
“还饿。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枕溪开始看饮品的成分表,用自己的化学知识分析着她们对人体有甚益害。
“枕溪小姐。”
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在她面前弯下腰,说:“有位先生请您到后方休息室一趟。”
“先生?”枕溪纳闷,”哪位先生。”
“他说他姓眭。”
哦,对。今天眭阳也来了,但一直没见到。
“他有说有什么事吗?”
礼仪小姐优雅地摇头。
枕溪起身,说:“麻烦您带路。”
“要不要让李河陪着你去?”赵青岚问了声。
“到处都是人,也不是公开的场合,应该没必要。”
枕溪念叨了一句,跟在了礼仪小姐身后。
这种本来就为social准备的场合,她跟眭阳说两句话也没什么吧。
枕溪是真的,真的,没有多想。
她刚离开,一直坐在她附近的一位女士端起了杯子,遥遥地,不知朝着哪晃了晃。然后也站起了身。
这个会场四通八达,礼仪小姐带她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打开了面前的一扇门,按亮了里头的灯。
金灿灿,亮堂堂。
“这是休息室?”
怎么看都是个商务会议室才对。
“请您稍等。”
礼仪小姐为她带上门,离开了。
不是说眭阳在这等她?
为什么还要她稍等?
稍等不是几分钟甚至十分钟的事。
枕溪觉得自己等了快一刻钟,一直百无聊赖地在看会议室里的挂画。
身后门发出响动,打开,关上。
“找我有事还让我等你,你现在可越来越大牌了。”
枕溪笑着转身,随即脸色一变。
“你是谁?”
站在她对面的,是个她不认识但是眼熟的人。看着像保养得当的五六十岁,也可能是未老先衰的三四十岁。总之,是个职业偏向性严重的,大腹便便的成熟男人。
刚才,或者再之前来跟她打过招呼,也可能有拍过照。叫什么,枕溪忘了。
“你好。”枕溪微微颔首表示问候,说:“您应该走错地方了,我正在这里等我朋友。”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看。
脑袋大脖子粗脸还红,看上去肝肾都不好,像在酒缸里浸了半辈子的人。
枕老师观相得出的结论,血脂血糖血压应该也不正常。
“那……您有事你在这等,我先出去了。”
枕溪提着裙摆,尽量让自己在地毯上的走得平稳,她绕过那男人,往大门走去。
“欲情故纵?”
那人开口,说话的同时大喘气,让周围的空气在瞬间污浊了几分。
“嗯?”
枕溪面带笑容,脚步不停,朝着大门快速走去。
“宝贝儿,不用来这套,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都给你,全都给你。”
……
被猪压在地上是什么感觉?
给枕溪一个话筒,她能说上三天三夜。
首先,肯定是重。压在自己身上,仿佛五脏六腑都能被挤得从五官里蹦出来。
然后是臭。烟味酒味还有些莫名味道混杂的口臭和鼻息,打在脸上会有让人窒息的感觉。其中,还能混杂着一点香水以及发蜡的味道。
最后,是脏。不管是脸还是手,都像往上涂了一层还没凝结的蜡,好像这个人的每个毛孔都能随着他的呼吸和动作往外喷油。手上摸到的触感,和下过雨后的猪肉案台差不多,那叫一个油光水滑油脂流溢。
也亏得她今日穿得裙子长且复杂,这人扒拉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突破口。
枕溪在缓解了前几秒钟的不适和恶心后,蜷起了手,用自己最尖锐的手肘,朝着那头死猪的颧骨,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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