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抓住。
“为什么打人。”
“为什么耍流氓。”
“你理解的耍流氓是这样吗?”
这人又亲了她一下,手掌沿着她的小腿往下滑,滑倒脚踝的地方,捏住。
“还是这样。”
枕溪仰天笑,屈膝,用力地,一脚蹬了出去——
落空。
她咬着牙,攥紧了手。
这人能看见她的所有反应,所以不能表现出过多的异样。
无论是蒸腾而起的热气还是剧烈跳动的心脏,都不可以表现出来。
枕溪闭眼,强忍。
牙齿把嘴里的肉咬得生疼。
“你在这呆一会儿,我去要创可贴。”
脚步声渐渐远去,枕溪侧头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她只是在确定那人离开后,卸掉了所有用来强撑的力气。没有什么体面地,躬下了腰,盘脚坐在桌子上。
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接触到冰冷的桌案,当即让她抽了一口凉气。
她穿着昂贵精致的高定礼服,坐在放过猪头肉或者酱肘子的桌案上,觉得自己也跟餐盘里的食物没甚两样。
刚才发生了什么?
枕溪终于能够安静地理一理头绪。
林岫喜欢她吗?
她真的从来没有一刻,有这样的感觉过。
那为什么要接吻呢?
虽然只是简单的触碰,好像清纯地都用不到接吻这个词来形容。
枕溪想不明白。
她现在更多的,是在耻辱自己刚才的反应。为什么,不在那一瞬间就扬起巴掌落下去,以至于错过最佳的时间,后面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很没有底气。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吗?
她两辈子都没跟人这样过。
她和饶力群,是穿着衣服在一起同居的动物,所有行为动作的出发点都和动物相同——为了繁殖。
对于人类,男女,甚至是年轻男女的相处交往方式,她是有点不明白。
但就算这样,她和林岫,也不是可以鼻梁碰着鼻梁,嘴唇贴着嘴唇,心脏共振的关系。
那是不是还是可以理解为——
这个狗崽子!
对自己耍流氓!
枕溪有一瞬间的想杀人,拳头握紧捶在案板上,咔咔作响。
“不疼么。”
枕溪捂住胸口往后瑟缩。
想这狗崽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声音没听到。
他伸手推了她一把,把她从案板的正中央推到了角落。他自己纵了上来,坐到了她的旁边,掰着她盘起的脚,拉到了一边,搭在他质地优越的西装裤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实验室里摆放得人体标本,可以随你心意720度无限制旋转?”
☆、二百零二、女人都爱八卦
脚后跟发凉发疼的地方被粘上了一个胶质的东西。
在它的上面,又被粘上一个。
空气中第三个创可贴被撕开的时候,枕溪说:
“我流的血不足以浪费三个创可贴。”
第三个创可贴,落在了小指上。
其余的四个脚趾被拢到了一边。对方某根手指上的戒指正好就卡在那个缝隙里。胶质的东西缠着她的小指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记得,这人是个死洁癖来着。
“这东西你会用么。”
手里被塞入了一个金属质地的东西,枕溪捏了捏,猜测是口红或者唇釉之类。
为什么要给她这个。
想被忘掉的事情又不争气的窜出来,好在现在光线不明,脸红不红也看不大真切。
捏着盖子拧开,空气灌入,发出了一声好笑的“啵”。
是个唇釉没错了。
“您能闭着眼睛擦这个?”
对哦,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回头我去卫生间……”
对方从她手里拿过了刷头,说:“我给你擦。”
“不……不用了吧。”
这种死直男,回头捅她鼻子里去。
“这个颜色和你之前的好像不一样。”
“你哪找来的。”
“岑染准备的答谢礼盒里。”
“新的?”
“新的。”
香甜味道的刷子带着香甜味道的唇釉被抹在了她的唇上。
面前的人明显是第一次做这事,蹭上去之后,就不知怎么办了。
枕溪自己抿着唇把它抿开抿匀。
“可以了。”
她杵着桌案想要起身。
后腰被拦住,额前的碎发被拨到脑后。对方的手顺势,插入了她束起的头发中。
又想干嘛!
“假发和真发的手感不一样。你这次把头发留长,别剪了。”
“你管我!”
枕溪伸手,想要打人。
“我是你直属老板,你头发剪不剪,我想我说了还算。”
“那你拿把剪子绞了去,当我送你,成不成。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你新涂的口红颜色不对,别人看见了,会说的。”
“有什么不对,它还能是黑色的不成!”
“金色的。”
枕溪暗骂一声,抬起手背就想抹。
这人抓住她的手,说:“当心抿脸上。”
手里又被塞进了一个东西,指腹蹭过。
是眼镜。
这次再没有先经过鼻子眼睑和呼吸的讨论,直接地,唇上一软。
你——大——爷!
这次真的把巴掌高高扬了起来。拍在后脑勺上,这么着,也得落个轻微脑震荡。
唇上的触感戛然而止,她的巴掌也凝滞在半空中。
这是打,还是不打?
就是这犹豫的当口,下巴被抬起。
“口红为什么要做成桃子味。”
准确来说,是水蜜桃味。
甜,腻,还有一点点化工的味道,被带进了自己的口齿间,混合着尼古丁的涩和薄荷糖的辛。
手里的镜片被捏得嘎嘎作响,好像下一秒,就会碎在掌心里。
“哭什么。”
眼睛被捂住。
是起了水汽没错,但跟哭半点关系没有。
她为什么要哭。
这个狗崽子!
“杀了你。”
咬牙切齿。
真的是咬牙切齿。
手被拉到他的脖颈上,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底下就是突硬的喉结,以及跳动频率夸张的动脉血管。
“杀了我。”
被她按着命门,说得话还狂妄得狠。
她真的压着力气往下按,感觉已经能摸到后面的颈椎,哪里多了一声脆响。
迅速地,仓皇地,收回了手。
杀人是犯法的。
别想骗她。
手掌顺着他的后脑勺往上移,手指插到了他打理整齐的发丝里。
他低下头,任她摸。
撸猫是什么样,她现在是什么样。坚硬板衬的发胶全蹭在了她的手上,有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我一会儿要怎么见人。”
他问她。
“找个马桶把脑袋扎下去,不用见人。”
“该走了。”
“用你说,把我鞋子给我。”
枕溪把鞋子套在脚上,之前破口的地方因为有创可贴护着,走起路来要较之前好得多。
胳膊被拽住,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前面是墙。”
枕溪转身,鼻子撞到了对方身上。
“好在你唇上干净,不然我这衬衫……”
唇为什么会干净。
狗崽子!
这个该死的狗崽子!
“下半场马上开始,别磨蹭了。”
“手机给我。”
朝着看不清的黑暗虚空中伸出手。
“为什么要麻烦。”
“手机给我!”
枕溪把手机按亮,终于借着光,看清了面前这人。
头发乱得像鸟窝,领带松散,扣子也被扯开了两颗,领带夹直接不见了。
看着她的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
是她没有见过的林岫。
“你还用唐老鸭的手机壳?”
翻过了手机,蓝色背景上印了张笑得愚蠢的鸭脸。
“我……”
“走。”
她打开了电筒,照着隐隐发青的地砖。
“你在前面带路。”
“这扇门出去,左拐直走是大厅。右拐直走是洗手间。”
“我先走,半个小时之后你再出来。”
“不用这么久。”
“那随便你咯。”
枕溪把他的手机放到地上,沿着地砖的缝线,规规整整地码好。
“22岁的人还用这种手机壳。说出去丢得是你们整个云氏的脸,我要是你爸我得活活气死。”
“所以。”
“重新买个吧,就用我给你赚的钱。”
语落,裙摆提起,冲着那部手机,用尖锐的鞋尖,一脚踹飞出去。
手机呈抛物线碰到墙上,落下,把地砖砸了一个闷响。
就算手机壳好着,手机也是废了。
走道重归黑暗。
枕溪拧开门锁,提着裙摆,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再次踏进柔软的地毯。
她在洗手间见到了岑染,对方换了身衣服,正在对着镜子补妆。
对方看见她,“咦”了一声。
“你妆怎么掉了?头发也散了。”
“刚才去吃了点东西,不小心蹭掉了吧。”
“难为你了,虽说是个晚宴,但能吃的东西实在不多。”
枕溪客气地点头,洗手,拿出了手包里的唇釉。
“你也用这个?我也挺喜欢这个牌子,这次也准备了些在礼物盒里,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去拿一份吧。”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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