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什么?”枕溪耸肩,摊手,痞笑。
“我堂堂1700万国民ter,我有什么可紧张的?”
李河顿住了步子,盯着她上下打量。难得的,脸上露出了非古板的嫌弃表情。
“你身上穿着奢侈品牌的当季高定,今天到场的女艺人中,你是穿得最好的人之一。人也挺精神,身材也好,长得也不磕碜,为什么总是露出游戏厅看场子小瘪三的行为举止来?”
李河退后几步,说:“你这样,总让我觉得你手包里藏着烟,腰间别着砍人的刀。今天这样的场合,你能不能淑女一点,别总是一副随时准备打架的样式?”
“你怕什么?岑小姐那样的五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你一个,你怕什么。”
“说了我没怕!”枕溪拿手包敲了他肩膀一下,蹬蹬蹬地踩着高跟鞋往前走。
岑染没在会场大厅,李河带着她去了后台的一个休息室。
进去的时候,岑染正靠在沙发背上,手里拿着电风扇对着面目在吹。云岫就坐在阳台藤椅上望着星空抽烟。
看他那做作劲嘿。
“头还很疼吗?”李河问。
“好多了。”
岑染放下风扇站起来,拉住了枕溪的手,说:“你就是枕溪呀。”
不然呢?
她还能是段爱婷。
“初次见面。”枕溪说。
“你是初次见我,我可不是初次见你。”对方说:“整季节目我可是一集不落地追着看,总决赛的时候我也在现场,我是看着你夺冠的。”
“谢谢。”枕溪说。
李河在旁边瞪她,那意思是叫她热情点。
她也想热情呀,可这种话她今天听了不下十次。仿佛总决赛那天到场为她加油的粉丝今天全在这,一口一个支持她为她加油,接下来就是要拍合照。
“一起拍张照吧。”岑染拿出了手机,套着一个可爱的粉红色黛丝手机壳。
“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见面,可你太忙了。我跟岫说了许多次,让他去出差的时候带上我,他当作没听见。”
岫……
岫。
岫!
岫?
枕溪偷眼去看云岫,那哥们还是一脸孤傲地仰望着星空抽烟。
枕溪脸上又挂起标准的资本主义笑容,凑到了镜头前。
只不过,相较于之前的活泼可爱,她在手机屏幕里的脸,怎么看都有点僵硬。
☆、二百零一、饮食男女
岑染说她头疼要休息一会儿。
枕溪识时务地告辞。
云岫也掐灭了他的香烟,说去给她找两颗头痛药。
“让小河去吧,你留这。”
小河……
小河!
枕溪咬着腮帮上的肉去看李河,被他狠瞪了一眼。
“我出去透气。”云岫抓起了椅背上的外套,看了眼枕溪,说:
“走。”
枕溪提起裙摆跟着出去。
走出去一段路,到了铺着极软地毯的走廊,枕溪的高跟鞋踩在上面就会凹下去。她追着云岫的步子,走得异常困难。
“你刚才怎么过来的。”
再抬头,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
“李河一路背着我过来的。”
枕溪看到侧面镜子里自己的脸,特别得瑟。
“能走吗。”云岫问她。
“这不是走着吗。”
“能稍微快一点吗。”
“那你让人把地毯给我拆了,我保证健步如飞走给你看。”
“这不是我家。”
“那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快点。”
“快不了,我就这样了。您老先请,不用管我。”
又是一声叹气。
云岫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你干嘛?”
枕溪惊恐。
“快点。别耽误时间。”
枕溪脑内天人交战了有一会儿,反复在顾及大老板体面和自己安逸中纠结。
这双高跟不合脚,别看她踩着走得又稳又狠,实则脚后跟和脚趾磨破了好几处,一脱鞋,肯定一包血。
现在让她走路,跟踩在刀子上似得。
李河才没有那么好,刚才踩地毯过来的时候只是把肩膀借给了她扶着。她就这么随便说了骗人,没想到这人信了。
看上去也是真赶时间的样子。
枕溪在对方第二遍催促说不管她的时候,趴上了对方的背。
云岫起身,双手勾住了她的膝窝。
“云总你老了。”枕溪跟她说:“你以前背我爬楼梯都没喘过,现在背我不扶墙都起不了身。”
“你太胖了。”
“我不胖,我只是重。我看着可瘦了,只是体脂低。你看我今天这裙子,来个90斤的都不见得能穿。”
云岫推开了侧面一道门,背着枕溪走了进去。
长长得,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通道。
“这哪?为什么进来?”
“员工通道。我要是背着你走出去,一会儿的热搜就得洗榜。”
确实,这里头有一股子紫外线消毒的味道。
“你帮我把鞋脱了,我脚疼。”
对方没出声,也没动作。
枕溪突然想起什么,朝他喊了一声:
“岫?”
对方的步子顿住了,枕溪趴在他背上笑得前仰后合。
“岑小姐真会取名,管你叫岫,管李河叫小河,可逗死我了。你说她管你叫岫,这不知道你名字写法的会不会以为你叫云岫是秀气的秀,或者生锈的锈?李河那模样的哪能跟小河沾边?我看该叫大河。”
她被放在了一个冷冰冰的,类似置物台的地方,这人给她脱鞋。
“流血了。”
“哪?”枕溪弯腰抱住了自己的脚,说:“我怎么没看见。”
“你能看见什么。你知道你裙子被你撩到腰上了吗。”
枕溪脸色朝着裙子摸去,发现只是往上滑了一点点。
她拍了这人一巴掌,清响。
“你打人真疼。”
“我是断掌打人当然疼。”
“断掌不是克夫?”
枕溪一脚踹过去,对方握住了她的脚踝,说:“我去给你要两个创可贴,你在这里等一下。”
“我不。我在这什么都看不见,我害怕。”
“你还会害怕。”
“为什么不会。我害怕得可多了,只是不敢说。”
“你还怕什么。”
“我怕软体的,身上光溜溜的东西。”
“蛇?”
“蛙类。你知道,之前甘如不小心在镜头前说了句她怕蟑螂。结果讨厌她的人就往我们宿舍和公司寄包裹。一打开,密密麻麻的小蟑螂全部钻出来。当时我就在想,我怕什么这辈子都不要说出来。”
“你已经说了很多。”
“是么,那就算了。”
枕溪晃着腿,说:“你去吧,快点,一会儿下半场就开始了。”
“还有一会儿。”
“什么还有一会儿。”
“枕溪。”
“嗯?”
“你脚生得好看。”
嘶——
这人?
耍流氓呢这是。
“比脸长得好看。”
“滚—你—大爷的溜溜球。”
就知道这种人嘴里没好话。
“走吧。”枕溪拍拍他,说:“在这我什么都看不见,跟自说自话似得。”
“什么都看不见。当真什么都看不见?”
“你知道我们练武的讲究一个什么吗。”
“不知道。”
“心不动万物皆不动。讲究一个听声辨位。这种环境下,我的其他感官异常灵敏。等于说,就算我看不见,你这样的,我一人能打三!”
“是么。”
枕溪刚觉得他识时务,她搭在桌子上的双手就被按住。在自己感到舒心的安全范围内,闯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气息。淡淡的尼古丁混合着薄荷糖的甜苦味,比空气里充斥得杀菌气味还要冷涩三分。
“你还在用牛奶味的沐浴露。”
异常沙哑的声音,像是和烟酒厮混了几个日夜。
“换了吧。”
“凭……”
枕溪张口就想怼,却在忽然的瞬间,感觉自己的鼻尖处有了异样。
和什么触碰的感觉。
还有,冰凉镜片抵到眼睑上的感觉。
然后是,炙热鼻息扑在脸上的感觉。
“也不小了。”
“滚……”
“滚”字的半拉音还遗留在外头,她却是再没有说出来的余地。
柔软嘴唇相触的瞬间,枕溪在满目的黑暗里看见了一道乍亮的白光。
分不清是真实的看见了,还是迷糊脑子中的幻影。
这人的嘴唇太凉。
和各种香甜的糖类均不沾边。反倒有点像浸在柠檬绿茶里的冰块。一点,一丁点的糖分都没有,只有被冰水冲淡的酸和涩。
都说饮食男女,解释地粗浅片面一些,凡事都能跟吃沾得上边。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用来运送食物的通道里,隐隐约约地,还能闻到点食物的香味。
枕溪的鼻孔轻微收缩,耳朵下面的某个位置也紧得发痛。
这种感觉可以和看到成堆柠檬时身体自然起得反应类似。
枕溪是麻木的,是窒息的,是不作所措一脑袋蒙圈的。
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林岫,所以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把它归结为,眼睛看不见导致得五感丧失。
所以当她后颈被握住的时候,她瞬间就能因为刺激觉醒,手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横向绷紧,一个凌厉的手刀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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