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他一直无处不在。
她做了很多事,去了很多地方,依然发现,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是最快乐的。
那种劲风肆虐般的爱,一辈子只有一次。
一次就够了。
再多一次,她怕她的心脏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可如果一次都没有,她会觉得她的人生太荒凉。
鹿鸣侧头看向他,发现他额头上全是汗。
“让我下来,我自己走吧。”她担心他体力不支。
“不要乱动。”他托住她臀的宽大手掌,捏了她一下,用的力气还不小。
“……”鹿鸣脸红耳臊,不敢再动,“你呢?你后悔过吗?”
“嗯。”他的回答,让她很意外,也让她胸口闷痛。
靳枫确实是后悔的。
他不是后悔跟她在一起,而是后悔那年让不擅长做选择的她,做出那样冲动的选择。
如果重来一次,他希望所有的选择都由他来做,所有的后果也由他来承当。
或许正因为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其他任何事情,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决断,唯独面对她,他变得慎之又慎。
如果她今天真的走了,他以后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吗?
不能。
他突然确切听到心里的那个声音。
把她留下来!
这个一直他被压抑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靳枫感觉心底猛然吹出一股强劲的风来,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由加快了脚步。
背上的人没再唱歌,似乎睡着了,他轻声叫唤她一声。
“鹿鸣。”
“嗯……好困……”她嘟哝了一句。
靳枫没再叫她,背着她在雪地里一步一步地往前移动,累的时候便扶着旁边的树,站着歇一会儿。
走走停停,一直走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小森林。
靳枫背着女人靠近床的那一刻,和她一同倒在床上,整个人像散架了,怎么也动不了了。
看着女人一身的泥土,想把她叫醒,让她去洗个澡,推了两下,怎么也叫不醒。他只能把她的鞋子外面的衣服脱了。
雪水融化,渗透到了里面的衣服,他用毛毯包裹住她,摸索着把她里面的衣服也脱了,给她盖上被子。
他坐在床沿,打了两个电话,安排了几件重要的事情,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靳枫讲完电话,衣服也脱完了,忘了旁边有个女人,把被子一拉,眼睛一闭,转眼就睡着了。
鹿鸣被困在森林里一整晚没敢睡,被他背着,趴在他身上,感觉很温暖,没多久她便安静地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高原雪山上,她追拍一只雪豹,却和雪豹……雪豹最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靳枫。
而这一次,一切好像更真实,她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也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连同被子把她抱着,不停地拧搅,许是以为他只是抱着被子在睡觉。
她自己也一样。
夹着被子睡觉的习惯,她当然不陌生,她和靳枫都有。
所以,现在两个人都把对方当成了被子?
鹿鸣一惊,立刻就醒了,发现她已经回到小森林,睡在床上。
她确实被一个人抱着。
准确来说,是两个人相拥而眠,因为她也抱着他。
鹿鸣抬头,看到靳枫真的就睡在她旁边,差点叫出声来。
这是什么情况?
男人浓眉下的双眼紧闭着,呼吸越来越急促,鼻息粗重,喷出来的热气洒在她额头上,脸上,她渐渐感觉眩晕。
他长臂把她紧紧地箍住,看起来很痛苦,很焦躁,却极力克制住,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老婆……我……难受……”
“……”鹿鸣听到这句话,心开始砰砰砰乱跳。
这种场景,她当然不陌生。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半夜里都会发生这种事,一开始她以为他是生病了,吓得赶紧打急救电话,差点闹出笑话。
后来才知道,他是身体某个部位胀得难受,想跟她做那个什么。
现在怎么办?
鹿鸣脑海里自动生成两种选择:
第一种,拒绝。
理由:他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名不正言不顺,再说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天一亮就得去赶飞机。
第二种:接受。
理由:他昨天不是还在别人面前说她是他未婚妻吗?就当假戏真做,一次也行,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以后不用再见面,也不用觉得尴尬。
两种选择的理由都在逐条增加,两边抗衡的力量始终不相上下。
第37章
鹿鸣还没得出结论, 无意间听到他的□□声。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虚弱?
摸了一下他的脸,她吓了一跳, 怎么会那么烫?
鹿鸣掰开他圈着她腰身的双臂, 下床, 在房间里四处翻了一遍,找到了一个温度计, 回到床上给他凉体温。
四十一度!
她吓得赶紧把他扶起来,“靳枫, 你生病了,我马上找人送你去医院。”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 眯眸看着她, 俊脸烧得通红, 摇摇头,“不去。”
“不去也得去。”鹿鸣直接拽他下床。
这个人总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刀枪不入,更不会生病,生病了也不吃药,坚决不上医院,这个恶习竟然一点没改。
她拽了半天, 反而被他拽回床上, 趴在了他身上, 他闭上眼睛继续睡。
鹿鸣气得咬牙,挣扎着爬起来, 给袁一武打了个电话。
“什么?三哥生病了?我马上就过来。”听电话里的声音,袁一武应该正在训练场上。
靳枫把她手中的电话抢过去,威胁他:“袁一武,你要是敢中途离开,我打断你的腿。继续训练。”
他把电话挂掉,塞进枕头底下,拽着她的手腕,把她近。
“去打盆水,拿个湿毛巾来。”许是说话急了被呛到,他咳嗽了两声,“厨房里有生姜,红糖,葱头,你先……算了,你全扔进水里煮,煮好了叫我下去喝。”
“……”鹿鸣看他说话那么利索,跟平日里好像没什么分别,一时不知道他到底严不严重。
他不愿意打扰袁一武他们训练,可他要是不愿意去医院,她一个人死抗也抗不过去。
无奈,鹿鸣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
她先打了冷水,用打湿的冷毛巾给他冷敷,进行物理退烧,然后去厨房煮那个什么生姜红糖葱头水。
煮好以后,她直接端了上来。
靳枫睡着了,但睡眠很清浅,她一来他就醒了,坐起来,伸手要去接她手中的碗,伸到一半,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没力气,喂我。”
“……”刚才不是还能吼人?现在端个碗也端不动了?
病人为大,鹿鸣看着手中的碗,不打算跟他理论,拿起调羹,在碗里面搅动几下,舀了一勺,吹冷,喂给喝。
他喝了一半,让她把剩下的一半喝下去。
鹿鸣赶紧摇头,这么难喝的东西,打死她都不会喝的,她最讨厌吃生姜了。
靳枫二话不说,把她手中的碗夺过去,灌了一大口。
鹿鸣以为他想通了,不再让她喝,没想到,他放下碗,把她拉进怀里,让她躺下来,头枕在他手臂上。
他一只手搂住她,连同身体把她紧紧夹住,控制住她的双臂,另一只手按住她的下巴,低头靠向她。
“你……想干嘛……嗯!”
她的唇被他堵住,嘴里源源不断地流进又甜又辣的液体,在他的逼迫下,她大口大口地吞咽。
鹿鸣喝完一口,他抬头的间隙,呼着气,“啊,好辣!辣死我了!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难喝?”
见他又灌了一大口,她简直要哭了。
“我不喝。”
“……”靳枫瞟了她一眼,不理她,继续用嘴强行灌。
这个时候的男人,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简单粗暴地重复刚才的流程,直至把大半碗的生姜红糖葱头水一口一口全部渡她喝完,才放开她。
靳枫倒头躺下,两条手臂枕着头,看着女人小脸通红,微微张开嘴,两只手在嘴边使劲煽动,无声地笑了。
“过来躺下,再睡会。”他朝她伸出手。
“不了,我去隔壁睡。”鹿鸣往床尾移动了一点。
他突然坐起来,拽着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拉过去:“你怕我吃了你吗?没看我正生病?”
鹿鸣扑倒在他身上,他宽大厚实的手掌钳住她的腰,抱着她转身躺下来。
两个人又像她醒来之前一样的睡姿,面对面侧躺着。
鹿鸣像僵尸一样干挺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男人倒是一脸轻松,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她感觉从山月谷森林氧吧回来后,他对她的态度好像突然就变了,此前似乎要竭力做一个正人君子,对她也客客气气的。现在有点像八年前他们谈恋爱时那种随意的感觉。
“不睡觉,看我干什么?”头顶上突然传来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
“没有看你,我已经睡着了。”鹿鸣答非所问,忽然想到了秦昭昭,反问他,“你今天早上才来找我,那昨晚是不是留在森林氧吧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