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心里在想,他说的地方会不会是小森林?
“算是吧。金丝猴,小黑熊,大猩猩,都有。”
靳枫把袁一武、张小雄、李章程那群人替换成相应的动物。
他不知道应龙会不会来,但还是加上了他,连同云杉和达哇两个女孩子也一同算上:“有可能还有美洲狮,树,月亮。”
“有雪豹吗?”鹿鸣想到过年能看到这么多动物,片刻前失望的心情瞬间就被兴奋代替了。
靳枫侧头看了她一眼,她一直把他和雪豹联系起来,那他算不算雪豹?
他回答的却是,“会有一只鹿。”
“是小呦吗?”鹿鸣越发疑惑了,他不带着小呦过年吗?
提到小呦,她心情瞬间黯淡下来。
“昨天在森林氧吧里那只鹿,是小呦吗?”
靳枫盯着女人的眼睛,半晌没说话,他意识到,她完全把他的话当真了,真以为她要和动物一起过年。
他被这个女人的智商折服了,真怀疑她学历是不是造假的。
“你怎么看到雪豹就以为是大鹏,看到鹿就以为是小呦?以后等你生了孩子,是不是看到孩子都觉得是你的孩子?”
“……”鹿鸣瞥瞥嘴,她是这样的吗?
车子缓缓行驶在积雪的马路上,马路两边都是森林,渐渐的,出了森林,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鹿鸣发现,这不是回小森林的方向,他们这是要去哪?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赫然看向旁边的男人。
“你没看医生,你还在发烧呢。”
“……”靳枫把车子停下来,推开车门,拽着她的手。
“你要干嘛?”鹿鸣弓着腰,被他拖着从驾驶座这边门下车。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他拉着她往山坡上跑,一口气跑到坡顶。
鹿鸣喘着气,一个雪团突然砸过来,刚好砸在她脸上,雪球在她眼前炸开成粉末,四处飞散。
男人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脸上浮现大雪初霁般的笑容。
“你又偷袭我!”鹿鸣双手在雪地上捧起一大把雪,压成一个雪团,用力砸向他的脸。
他往旁边一闪,轻而易举地躲过,又一个雪团朝她飞过来。
这一次,砸在了她臀上。
“……”鹿鸣气炸了,立刻又攒了个雪团,同样砸向他的臀。
又落了空。
然后,一个又一个的雪球,雨点一般落在她身上各处,她招架不住,更没有还手的可能。
“我脚疼死了,不跟你玩了。”鹿鸣突然蹲下来,攒了个雪球,藏在身后。
“伤口疼?刚才在医院怎么不说?”他跑过来,在她身前蹲下,仔细查看她的伤口。
“是啊,被狼犬咬了怎么可能不疼?”鹿鸣边说边抱起雪球,直接扣在他头上,起身就跑。
靳枫晃了晃头,细碎的雪粒子,四处飞散。
他忍不住笑,这女人就不能换个套路?
可他明明知道她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躲一下?
他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喜欢看她在他面前任性耍赖的样子,很可爱,像个小女生。
靳枫跑去追她。
鹿鸣双手捧着一个雪球,刚站起来,突然被他从身后抱住,一股向后的力量拖着她往后倒。
“啊!”鹿鸣吓得把雪球一扔,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
他们沿着山坡,往下飞速滚落。
风在耳边呼啸。
两个人像扭在一起的两股绳,从山坡上一直滚到山脚下的平地上。
停下来的时候,鹿鸣才睁开眼睛。
男人平躺在雪地上,她趴在他身上,他凝视着她,眉眼和嘴角都含着笑。
鹿鸣没想到,他还和以前一样,喜欢玩这种刺激的把戏。
“你是不是想冻死啊?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病人,生病了还有心思打雪仗。再去一趟医院好不好?”
“别担心,我能抗住,发烧是人体排毒的过程,不需要大惊小怪。”靳枫双臂张开,呈大字形躺在雪地里,注视着她的眼睛。
这一刻,他是真的很开心。他有多少年没这么开心过了?
至少有八年了。
他抱着她翻滚一圈,低头想吻她,刚碰到她的唇,又停住了。
他感冒,传染给她就不好了。
鹿鸣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在白色雪景下,他眼眸又黑又亮,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丝犹疑,她看懂了他想做什么。
她双臂攀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头微微抬起,主动吻住了他。
没多久,男人重重吮吸她的唇,变被动为主动,夺回主导权。
两个人在雪地上滚来吻去,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才回到小森林。
一楼厅堂里,烧起了炭火,袁一武和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女孩,围坐在炭火前烤火,云杉在厨房里忙碌。
鹿鸣和靳枫一进屋,双双接二连三地打喷嚏,惊动了烤火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女孩十八九岁,一身乡土气息的衣着打扮,扎着两个辫子,眼睛很大,眼珠特别黑,晶莹通透,像两颗黑色的水晶球,脸上皮肤是经高原日光晒过的健康色泽。
她显然很怕陌生人,视线与鹿鸣对上,不到半秒马上就低下头去。
袁一武看着他们两个,似乎脑补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捂住嘴,偷偷地笑。
“笑什么?”靳枫提着鹿鸣的行李箱进去。
“没笑,三哥,你们俩怎么一起感冒了?云杉姐不是说你们去医院了吗?”袁一武起身走过来要帮忙。
靳枫让他坐下,冲对面那个女孩摆摆手,“达哇,你好好看着袁一武,别让这个小疯子到处撒野。”
“……”达哇头埋得更低了。
鹿鸣发现,袁一武不时地偷看达哇,嘴角抽动,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那种局促不安的神色,很少出现在他这个脸皮三尺厚的小屁孩身上。
靳枫推了一下她,让她一起上去换衣服。
两个人上楼,回到鹿鸣住过的房间。
靳枫把她的行李箱提进来,从衣柜里翻出他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去他睡的房间换衣服。
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来了,心想,昨晚他们都睡在一起了,他还要多此一举吗?
靳枫直接脱掉身上的衣服,光着上半身,正准备套上干净的衣服,身后的女人转身看向他,匆忙又转了回去。
靳枫见状,想想还是不挑战她的承受力了。
“我去隔壁换衣服,你换好了自己下楼来。”他走向门口。
鹿鸣看着他背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想叫住他,他已经拿了干净的衣服,光着上半身,离开了房间。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鹿鸣从包里翻出手机。
电话是钟宇修打来的,她走到床边坐下来,接电话。
“呦呦,我看电气预报,玉仑河那边一直下暴雪,你在那边还好吗?”电话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我很好的,就是,我可能年前回不了温哥华了,因为下大雪,机场封航。”
“那你在那边有住的地方吗?吃饭怎么解决?国内餐饮服务行业,一般到年底就没什么人营业了。”
“有的,我有朋友在这边。”
“朋友?你这些年都没在国内生活,怎么会有那边的朋友?要不,我去接你吧,我让朋友开自己的专机过去……”
“不用!”鹿鸣不等电话里的人说完,打断了他,“这种天气,飞机出行太危险。宇修哥,我说的朋友,就是他呢。”
电话里的人,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感叹了一句,“这次,我该陪你一块去的。”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以前不也是这样?”鹿鸣换了个手拿手机,手心里已经爬满虚汗,“我妈那边……”
“放心,我知道怎么跟她说。”
“太谢谢你了,我也会给钟叔叔打电话的。你好好陪徐娜过年吧。”
“我跟徐娜……”钟宇修没有把话说完,“呦呦,等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好,过完年,有了航班,我就回去。宇修哥,新年快乐,再见。”
“嗯,新年快乐。”
鹿鸣挂了电话,仰身往床上一倒,躺在床上左滚半圈,又滚半圈,整个人兴奋得跟中了□□一样。
她跳下床,换好衣服,跑下楼。
靳枫已经在楼下,坐在原木桌旁,命令袁一武练习写自己的名字。
“三哥,以后你想揍我,能不能换个理由?”袁一武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在换台。
换到动画片《熊出没》播放的频道,他停了下来,把遥控器放回桌上,很不情愿地拿起纸和笔。
“不想写名字,写十五的月亮吧。”鹿鸣插了一句,走到桌旁,在达哇身边坐下来。
“三嫂你乱说话,我不理你了。”袁一武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藏语里,达哇是月亮的意思,袁一武喜欢达哇,她回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他们,就感觉到了。
“哥,把这碗生姜红糖葱头水喝了吧。”云杉从厨房里走出来,双手端着一个托盘,看到鹿鸣,笑道:
“北鹿姐也有,我刚才听你也咳嗽了,一定是不适应这么冷的天气吧?”